第二十八章 暴风雨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黑气和金光在空气中回荡，每一缕力量落在房间的墙壁上都会激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

    黑色与金色碰撞在一起，然后强打的力量将双方都冲击到墙壁上，发出闷声的撞击声，整个房间发着强烈的金光，这些金光没有干扰着他们的战斗，只是尽可能的保护着这件房间里面的物品，和他们平旁的程谷雪。

    鲜血从他们双方的伤口中流淌出来，虽然他们有着不一样的颜色，但是却都是鲜红的血液，强大的灵力将那些鲜血化成赤红的水蒸气，将墙面上的金色，染成淡红色。

    双方重复着受伤，每一次倒地，都会有大量的鲜血从他们身上迸发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真真的倒下，都是伤及内脏的伤势，但是他们又都再次站起。

    强大的灵力在他们双方的身体中流转，迫使那些裂开的伤口重新止血。

    终于，双方的身体撞击在一起，乞灵那双变大的爪子插入七号的有胸，而七号的手，也掐住乞灵的脖子，他的手指用力，深入乞灵的皮肤，大量的鲜血从他们双方的身体中喷发出来。

    动脉，双方都伤到了对方的动脉，血液飙升，将天花板染红。

    双方同时松手，灵力的作用下，猛然分开，跌跌撞撞地后退，一直退到后背上的墙体才停下。他们缓缓坐下，在金色的屏障上，留下的像是抹布擦过的血迹，金与黑在这件房间中流转，几遍他们的身体都不能动了，但是灵力之间的碰撞还是继续。

    一个要为了自己的正义杀人。

    一个要为了自己的爱情护人。

    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看待事情的态度不一样，七号认为只有程谷雪因为陆齐铭死了，他才有正当的理由结束陆齐铭的生命，这样，那种人渣就再也无法危害其他人。

    而乞灵更不会有错，因为他等候了千年，哪怕程谷雪再也不记得他，他也不会让七号杀害程谷雪。

    “你在等我？”七号淡淡的开口，“是因为你命不久矣，所以为了她，你也要留着最后一口气，终结我？”

    乞灵没有回答，他现在的灵力让他维持这种黑化都有些困难，想要再次开口，就更加不可能。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状况，当他们第一次碰撞，墙面上出现结界的样子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祁枫说的没错，老板穿的是礼服，是参加葬礼时穿戴的服装。

    其实在老板将白菊给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的，老板要参加的葬礼，就是他的啊。

    只是他虽然活了千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最近发现程谷雪的转世他才苏醒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程谷雪才会和陆齐铭在一起，而他没有阻拦。

    所以，对于那些从西方传来的传统他还是不了解，老板的礼服，之前响起的钟声。

    那连续三次鸣钟，反复三次。只有他能听见的钟声。

    因为那是为他敲起的丧钟，所以别人才听不见，所以老板才会离去，因为老板知道，他活不下去了。

    乞灵抖擞身体，再次站起来，他是将军，是将军那么战死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以前他想要活下去，但是现在，程谷雪已经彻底将他忘了，再也不可能记起他了，那他活下去又有什么理由。

    “老板，谢谢你。”乞灵心中默念，他明白老板的用意，他等不到程谷雪的下一次转世了，所以老板让他在最后的战斗中终结自己的生命。

    房间里面的金色鼓动起来，那是老板留下的屏障，鼓动的屏障发出了沉重而又缓慢的鼓声，鼓声渐渐明亮，那是一曲鼓音，他听过的。

    什么时候听过的，乞灵不记得了，但是他知道，这是军中的鼓声，那是战场杀敌的声音，那是战士做最后一次冲刺的声音。鼓声密集，如同两个相互竞争的鼓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高亢，最后整个房间中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打斗声，仪器运作的声音全都消失在这鼓声中。

    强大的灵力再次流转在乞灵身体中，说是强大，不过只是堪堪让他维持着这个形态而已。

    守护与杀戮，必定只有一方死亡才能终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你竟然为了她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七号跟着乞灵用上了拼命的力量。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得到这个力量，那时候他还不会使用，他以为自己病了，所以将自己的能力隐藏了起来，但是在一个月前，他遇见了他这生的挚爱。

    他以为他还有机会，可是对方却已经有了男朋友，好不容易在前一段时间听说了她失恋了，他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

    死于自杀，割腕。

    所以那一次，他第一次使用身体中的能力，但是他使用的终究是不能得心应手，所以才会被祁枫看见他，才会使用竹马的方式浮在空中。

    但是现在，在那个黑衣人出现之后，他的能力开始受控制，他变强了，他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所以他找到了那些死去的女子，他看到了那些人的过去，他去找那些人渣报仇，用死去女子的面貌。

    “为了爱人啊！”乞灵突然开口，几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如同一道流光冲向七号。

    双方再一次命中对方。

    “爱人？”七号愣住了，他杀了这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忏悔，他们死前都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那个死去的女子背下所有的错。

    可现在，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为了爱人，所以他在拼命。

    老板叹气，然后向着楼下走去。窗上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映在远处的墙壁上。

    “将军，走好！”老板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接下来，就交给他吧。”

    嘭！

    祁枫终于将门撞开，他的大脑发出嗡鸣声，虚弱的身体正在急速的消耗着他的体能。

    上官凌魃被老板一个电话叫走了，他来到房间的时候，房门紧锁，虽然他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打不开房门，就知道里面一定是出了问题。

    周围似乎有某种强大的磁场，干扰着他耳朵上的耳机信号，让他不能将他发现的消息传出去。

    于是他选择了撞门。

    但是他来晚了。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站着的人浑身是血，但是他手上还拎着一条狗。

    一条浑身漆黑的小狗，祁枫定了定神，他确定那是乞灵，只是不明白，原本是黑白相间的乞灵，为何在那人手上却成了全黑。

    “住手！”祁枫大喊，“洛城警署，你被捕了！”

    祁枫将自己的手放在右后方，他的身体实在是无法战斗，他只希望能恐吓到那个人，让那个人停下片刻。

    外面有大量的便衣，只要他不出去，在这待一会儿，总会有人发现异常，到时候，只要王队他们上来，这人就跑不掉了。

    “是你。”站在病床前的人回头，“小兄弟，原来你是警署的人。”

    “祁医生。”祁枫愣住了，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祁医生是心理医生，在市医院挂名，但是并不在市医院工作，医历很高，人又好处，被所在的医院允许的私人医生，正是那些有钱人的最佳选择。

    “孩子，你还太年轻，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七号将自己的手松开，让乞灵落地，另一只手缓缓的伸向程谷雪的氧气管，“这是最后一个了。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活不了多久的，社会上的人渣，我能清理一个是一个。”

    “住手！”祁枫怒号，左胸上的应龙翅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在祁枫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冲击着七号，将他打到在地，“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是你现在，正在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一个心灵受伤的患者，一个倒床不起的病人。这样做，绝不是你心中的正义。你的正义真的允许你伤害无辜的人吗？你不是要保护那些人不受伤害吗？”

    祁枫怒吼，但是七号却似乎没有听见祁枫的问题。而是缓缓起身，向着祁枫走来。

    “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被这种力量诅咒的人。”七号痴迷的看着祁枫，露出一张惊恐的笑脸，整张脸显得异常诡异。

    “孩子，你终究有一天会选择和我一样的路。”七号朝着祁枫走来，“孩子，你可想知道我的故事？”

    等到七号完全转过身来，祁枫才发现自己应该恐惧，因为眼前这个人，或者说他已经不能算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因为那个祁医生，他的左胸不停的流淌着鲜血，身上有无数的牙油爪痕，腰部更是有一块肉凋落，隐隐约约能看到七号肚子里面的肠子。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伤势，他依旧没有倒下，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身体。

    金光将整个房间染成金色，在乞灵死去的瞬间，七号就感觉到了，这个房间的屏障已经消失了，他能够再次使用那个力量了。

    他现在不想杀人了，因为他找到一个可以代替他的人，可以代替他继续传承下去，那份属于他的正义。

    金光渐渐消失，整个病房再次陷入安静，仪器滴滴答答的运作着，程谷雪的呼吸在这个房间响起。

    咚，咚，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击鼓，然后乞灵的胸膛猛地鼓起，然后又深深的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