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卡片第二百一十三章
蔚略略地扫了一眼，指着第二条说道：“关于年龄可以写得再准确一点——三十岁左右。”
“哦？”凯特琳显出些不解的样子，先前蔚分析的时候只说了凶犯的年龄应当在二十八岁以上，并没有这么准确的界定。
“这也是统计学上的数据。”蔚解释道，“研究表明，绝大多数变态杀人者第一次作案的时间都是在三十岁左右。究其原因，应该是和人类的心智发育阶段有关，这些变态杀人者的心理疾病往往会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他们第一次爆发做案也会在这个时间段。”
“嗯。”凯特琳把笔记本接过来重新放在威廉面前，“你把年龄改一改吧。顺便加上第五条特征：皮城户口。”
“为什么？”加文诧异地问道，当初他曾经把外来流动人员作为重点的排查对象，而凯特琳现在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断。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来人口，如果要一个人独居的话，通常会选择租房，而当年案发之后，你们应该把市内所有的外来租户都筛了个遍吧？没能筛到这个人的踪迹，说明他是个土生土长，很容易蒙混隐藏的本地人。”
凯特琳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却见蔚似在微微摇头，她便主动询问：“蔚姐，你觉得不对吗？”
蔚直言不讳地答道：“这里面有点问题——如果凶犯是本地人，自然有利于他应付警方展开的大排查，但也有不利的一面：就是他以往的前科很可能会被周围的邻居们揭发出来。”
“前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有前科？”
“任何心理上的疾病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间突然形成的，四一七血案中的凶犯最终发展到杀人碎尸的阶段，在前期一定会呈现出种种铺垫，比如说攻击倾向、偷窥行为、或者是残害小动物等等——调查局的统计案例可以充分地证明这个论点，凶犯会在公众面前伪装成温和善良的模样，但他的那些小恶行却很难瞒过身边的亲戚邻里，所以如果他是本地人的话，在警方当年的大排查中，应该会有人将他以前的异常行为反馈上来才对。”
凯特琳默然点点头，确实，任何极端的性格都是循序渐进酿成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征兆地变成一个变态杀手，但是警方却没有排查出此人的前科，难道他真的不是本地人吗？
凯特琳一时无法决断，于是吩咐威廉：“皮城户口这一条，暂时先不要写了。”
“其实查不到前科倒不是最关键的。”蔚此刻又皱起眉头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那个凶手作案之后就离开了皮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加文苦笑了一声，蔚所言也正是他的一块心病：如果凶手真的是外来人口流窜作案，行凶后便已离开皮城，那他多年来的努力其实都是在白费功夫罢了。
凯特琳沉住气追问：“你说他已经离开，有什么判断依据吗？”
“依据就是：从当年四一七案发直到现在，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在皮城再也没有第二起类似的血案发生。”
听蔚这么一说，凯特琳便明白过来：“对了，你上次就说过，这种变态杀人事件是具备某种成瘾性的，凶手一旦作案，尝到了快感之后，就很难控制这种**的再次爆发，所以他会接二连三的继续作案，成为连环杀手。”
“是的，但这个凶手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所以我怀疑他已经不在皮城。”
凯特琳略一斟酌，又摇摇头：“不对，按照你的说法，他到了别的地方也还是要作案的，如果是这样的恶性案件，不管在哪里发生，我们警方圈子里的人都会有所耳闻，可我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消息，这怎么解释呢？”
“你能确定吗？”蔚不太相信似的，“只要国内还发生过相似的案件，不管在什么地方，你都会知道？”
这次凯特琳还没来得及回答，古顿已经抢先接过话去：“我可以确定，我每年都会参与整理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刑案资料，像这样血腥的案件，这么多年来只在皮城发生过一起。”
连古顿这样的信息专家都发话了，蔚便没有理由再质疑什么，她只能费解地锁着眉头：“那就真的太奇怪了……”
见对方如此愁眉不展，威廉忍不住问道：“这种杀人成瘾的理论很可靠吗？就不会出现杀了一个人之后，从此收手不干的情况吗？”
“像本案这样的变态杀人狂是绝对不会自己收手的。”蔚给出非常确定的回答，“因为这完全是一种心理疾病，就像吸*毒一样，尝到滋味之后只会越来越沉溺，而作案过程中的那种快感从其他任何途径都无法获得，所以每回味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忍不住实施下一次杀戮，如此循环下去，沉沦不复。”
“那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死了？出国了？因为其他案子进班房了？”古顿耸耸肩膀，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坐在这里讨论，还有什么意义？”
古顿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提醒了凯特琳，后者猛然一凛，眯起眼睛说道：“不，他哪里也没有去，他就在这座城市里！”
古顿翻起眼睛看着凯特琳，像是在问“为什么？”而凯特琳亦随即给出了答案：“因为nemesis已经找到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这听起来是最无厘头的一个答案，但在此刻的情境中却又难以辩驳。
如果四一七血案的凶手已不在皮城，nemesis又怎会开出那份“死亡卡片”？那个骄傲的杀手决不会在警方面前摆出这样的大乌龙。
“一定是有人搞错了……”良久之后，加文幽幽的说道，“要不是我们，要不就是nemesis，否则的话，这件事怎么解释？”
凯特琳微微抬起头，她的眼睛闭了起来，同时用双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大家看出凯特琳已经进入了最深沉的思考状态中，于是便都屏细了呼吸，鸦雀无声。
确实，凯特琳的思绪正在一团迷雾中激烈地冲撞着，先前的讨论似乎进入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死胡同，不过她并不畏惧，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局面往往意味着真相已近在眼前，只要突破了某个思维上的死角，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凯特琳的这一次思考维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曾经看过的那些资料在她的脑海中一页一页地翻过，每一张照片，每一句证词，每一个细节，几无疏漏，当她最后把这些零零散散的碎件拼凑起来，并和蔚刚才那番精妙的心理分析相互印证之后，她终于窥看到了一些隐藏的玄机。
凯特琳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死者的身体骨骼从来没有找到吗？”凯特琳看向加文，忽然提出了一个和先前议题毫不相关的疑问。
加文摇摇头道：“没有。”
“我们都被他骗了……”凯特琳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又嘿然苦笑一声，“他根本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他只是一条精通障眼法的狡猾的狐狸！”
“不是变态？”古顿撇撇嘴，“那他到底要干什么？把尸体切成肉片，把脑袋和内脏煮熟……障眼法？你该不是想说：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蔚冲古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干扰凯特琳的思绪。
凯特琳的目光仍然在看着加文，她接着先前的话题又继续问道：“你们当年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为什么只找到了死者的衣物、头颅、内脏和部分肉片，而对于死者最主要的躯干部位的尸骨却一直不见踪迹呢？”
“可能是抛弃在某个隐蔽的地点吧，或者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家里也说不定。”加文的神色略有些尴尬，作为此案曾经的负责人，他不但对凶手的下落毫无线索，甚至连死者的尸骨都未能找全，的确是说不过去。
而蔚随即便否定了他的第二种猜测：“藏在家里的可能性不大，有许多变态杀手确实有保存死者遗体的习惯，但他们选择的通常都是尸体中带有标志性的部位，比如说头颅，sheng殖器官，甚至是内脏等等，在此前的资料中，都无保存躯干骨骸的先例，因为保存大块的尸骸不仅不方便，对于凶手来说也没有的意义。”
加文摊摊手，看样子是不想反驳，不过他又强调说：“我们当年把整个皮城都翻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剩下的尸骸到底藏在哪里，的确令人费解。”
“会不会是埋在自己家里了？”古顿又忍不住要发表观点，“大块的尸块很难搬运，所以在隐秘的作案地点就地掩埋——这样的例子以前可是经常有的啊。”
的确，凶手在杀人之后，将尸体就地处理的案例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