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瓮中之鳖
深夜要叫到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在软件上戳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司机回应我。校外的马路上空荡荡，间或有车子飞驰而过，远光灯横掠而过，把黑漆漆的一片景色照亮一瞬。
好不容易叫到了一辆车，司机是个看上去像是退休老干部一样的老男人，我一上车就开始跟我侃大山，侃完天文地理侃吃喝拉撒，从S市去年哪个房产大亨因为性病挂掉，到他邻居家哪个小老太太便秘多年，一张嘴说尽大江南北，听得我瞠目结舌，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逛到了市郊。
“喂，糟老头子，老子要去的是路易酒吧，你开到哪里去？”
糟老头子嘿嘿一声，只好掉头，嘴里还说：“年轻人没点耐心，前边拐个弯，不就能回市中心了么？”
市郊到市中心，差的可不是十公里这样的小数字。
呸，老东西真能坑人。
兜兜转转回到了市中心，我看见路易酒吧四个大字在霓虹灯下闪闪烁烁，赶紧喊老头子停车。老头子磨磨蹭蹭地停下来，朝我一伸手：“八十。”
我去，黑车！
到处是人，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讨价还价，塞了一张五十，掉头就跑。
老头子骂骂咧咧一声，开走了。
我回头朝那无良司机剜了一眼，准备进酒吧拉活儿，这些天的贵妇并不少，只要皮哥不给我添堵，以我的能耐赚点零花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我大摇大摆进了酒吧的同时，一辆小宝马停在了酒吧门口，一个衣着时髦的女子下了车，摘下墨镜，在我身后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声：“双哥～”
哎呀妈呀，骨头都听酥了。这大半个酒吧估计找不到第二个双哥了，我循声回头张望.
看见她的样子，登时就傻了。
林菲！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遮住脸，千万不能让她认出来！
小祖宗，这里可是我干活的地方，现在我只是一个男公关，可不是你的富二代土豪大款暴发户。
但事实证明回避是徒劳的，林菲喊出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我来，一顿小碎步，挽住我的胳膊，“双哥好兴致，跟我去兜兜风怎么样？”说着拿胸可劲地蹭我。
我尴尬地挠挠脸，“这个……我的保时捷被老李拉去洗了，改日吧。”
“改日么……”林菲暧、昧地一笑，又说：“那也无妨，我不是开了车么？你开我的就好。”
在这里纠缠太久，万一让皮哥发现了就不妙了。我赔着笑，只好跟她上车。
看林菲的样子，似乎还是蒙在鼓里，以为我是一个土豪，使劲巴结。天知道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屌丝，连标准线都没达到，如果说在颜值上我有仅有的一点自信，那么一提及其他方面我立即就会被这个妮子无情地击溃。
林菲说着让我带她兜风，其实自己还是第一时间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座上，让我坐进副驾驶。我故作淡定地问：“咱们去哪儿？”
林菲声音妩媚地回答：“我们现在去如家，你去么？”
我笑了笑，“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林菲娇嗔一声：“讨厌。”
不由分说地启动了车子，酒吧转眼被甩在身后，深夜车水马龙的世界在视野里倒退。
我看见头顶的电线将整个天空分割成条状的图形，在市区是看不见星星的，红的绿的霓虹灯把整个世界照的五彩斑斓，唯独最天然的东西被渲染得污浊不堪。林菲将音响开得很大，里面放着酒吧常听的慢摇，女主播的声音很好听。
去的方向似乎不是如家，但这并不重要，这个妮子十分拜金，这一点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比较麻烦，肥婆已经没有让我继续干下去的打算，钱也已经打给了我，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提枪上马，还是见好就收？
我想起昨天何源见我的时候，对林菲居然只字未提，我原以为他只是因为我勾搭林菲所以对我出手，但看样子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还想利用我摆脱肥婆这个累赘，从这一点看来林菲只是一个筹码罢了。
林菲跟着音响的声音轻轻哼着调，胸前波涛汹涌地随着车子的震动轻轻颤抖，看得我一阵心跳加速。她眼睛动了动，朝我一笑，“双哥，紧张么？”
我问：紧张什么？
林菲说：“你觉得我要带你去哪里？”
“保持神秘感，才有惊喜不是么？”反正照她的德性，要吃死一个大款，路子也不会太多，我见机行事，点到为止就是。
她嫣然一笑，“双哥，其实那天见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只要上了他们的车，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拉去开房。那天我坐你的车，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安心，我现在要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但只是聊聊天，你能答应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一般不都是这样么？聊聊天，洗个澡，在床上侃，然后只蹭蹭不进去，最后才是正戏。
然后我开始注意到，林菲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一闪即逝，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有些草率。
林菲并不住在老家，而是最市区租了一间小公寓一个人独居，小公寓虽然只是几十平的大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样样具备，车子停在门口，她拉着我进了屋，给我倒酒。
“坐吧，当是自己家就好，简陋了一下，双哥不要见笑。”
我说哪里哪里，笑眯眯地坐下，立即开始打量四周。林菲去冰箱里取来两支威士忌，给我盛了一杯，直接放在桌子上，冰冷的水雾弥漫在空中，她笑靥如花地看着我，“双哥很少去女人家里么？”
我的手自然地放在腿上，轻点食指，故弄玄虚地回答：“不算多。”
林菲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甚在意，喝了几杯，就有些醉眼迷蒙了，随即说：“双哥你喝，人家先去换身衣服。”
我笑了笑，看着她摇椅晃地离开，拿起桌子上的冰威士忌抿了一口。
随即我就看见，玻璃杯上倒映出来的客厅，里面忽然出现了另外两个人影，我回头一看，一个拳头直接往我脸上挥来，来不及闪躲，我只能一个打滚翻下沙发，虽然很狼狈，但好歹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