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唐行 郑宓出(四)
话说完南平,姑且来谈谈北唐。
北唐王庭甘泉宫
郑宓坐在榻上面,眼神看着手里的书籍,几缕发丝轻飘飘的滑下来了,夜色带着几许清冷,悄悄带起正殿里面的珠帘纱幔,纤细洁白的手指不时地翻阅着手上的古籍,泛着古老的泥土颜色的书籍,白皙如玉的手,硬生生的勾勒出来勾魂夺魄般的绝世独立。
这是一张连时光都不忍刻蚀的面容,时光未曾对他有些许薄待,上调微扬的剑眉,一双凤眼眸,本该妩媚多娇,却是孤高清冷,眉目多一分娇俏,多一份坚毅便会彻底破坏掉整体的面容。隽永清俊的容颜,青丝上面,一抹白玉簪,白玉温润,面容清冷,这便是对这个男子的整体印象。但当他的眉眼向你那边一望之时,那双眉眼之间的缠绵温柔,就足以将你溺毙其间。
没有一个人会说这人不美,明代诗人张潮曾言:“所谓美人者,以玉为骨,以月为神,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才方为美人矣。
而郑宓之貌,惊艳可,温润亦可,他满足了几乎古往今来的所用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之心。相传于他小的时候,一时出现在乡野之间,面纱被风吹走,人人见而忘言,还有些人手中之间的工具直接砸在了脚上,那时可是将医馆好生拖累,直教人哭笑不得,这也便印证了所谓“天下美人之列,郑宓独占其首”的话了。
他一如往常的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手中之物便牵扯了他的全部心神。这幅景色若是被许多画家看见必定流传千古,可是地上面跪着的人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幅绝佳入景图。
地上面跪着之人有压不住的恐慌怖惧,她低下头,发丝凌乱,衣着之间尽是残留的血迹,还有一些已经干了,在衣服上留下来干涸发黑的僵硬痕迹。眼中是一览无余的恐惧,她抬头看着男子,眼中含着爱慕与惧怕,两种极端不和的情绪在眼底不停地交错,她该是惧怕这个男人的,可是,他又如罂粟一般,让人上瘾的毫无防备。她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逃离这种令自己唾弃的行为。
郑宓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轻轻低下头,看着跪着的这个狼狈至极的女子,想着他以往的风神俊逸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手指慢慢抬起,抚摸着女子肮脏污秽的面容,手指之间透着直言不讳地疼惜,朱唇微启,语气缠绵的说到:“邓大人……不是郑儿想要这样做的……郑儿心慕大人如此之久……怎会舍得如此对待大人您呢?”
那女子恍惚之间被什么震惊了一般,眼中里面有着难以遏制住的欣喜,里面的眸光中荡漾着对这个男子的爱慕,这种爱慕有着病态的执着感,应着惊喜而显得诡异抽搐的脸,此刻有些变态,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男子的手,看见自己上面满是黒渍伤口的手,默默的收回来了。心中充满了自卑唾弃,他那么优雅……那么好……又怎能……被我所耽搁,女子的心底不断犹疑着,我该是要让郑儿一生无忧的好好的活下去的。
女子慢慢抬头看着男子精致不是凡间人儿的面容,乌黑的脸上渐渐荡漾了一种温柔至极的神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直白真挚的笑容,看着男子,行了一个标准规范的宫廷礼,头轻轻地磕在地上,语气温和的说道,就仿佛自己所做的决定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小事一般:“下官明了,此去经年,还望王君……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似今朝。”话说完。
缓缓起身,眉目间,带着郑宓初见时候的温润笑意,微微恍惚,春晓湖畔,杨柳飘弗,那是锦色年华,自然风采。
郑宓看着眼前的人,眼角微微下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倾国的笑意,郑宓素来不是一个常笑的人,所以偶尔之间的笑意就会显得极为可贵。
似春花咋放,偶然间便是万千芳华,时光是他最美好的胭脂,慢慢掩盖了曾经的天真醇稚,遗留下如今的历经沧桑后的成熟,他最美好的时光不是现在,但现在却是他的风情最为绽放妖娆的时候了。
郑宓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睛中的炽热爱意好似紧紧的将邓真包裹,让她无处可逃,他轻轻的点了一个头,笑的似二八年华的人儿一般,说到:“谢君祝愿,郑儿愿君如此。”
女子温柔的看着男子,罢了……一切随他吧……只愿他欣喜就好了。她艰难的爬起来,脚步有些蹒跚,踉踉跄跄的占了起来,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之间带着难以诉说的欣慰和苍凉,甘泉宫里面的红木雕漆大门下,她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已然无法看清楚面容。
郑宓缓缓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上面覆着些许黑色的污迹,在这双柔若无骨的手上面突兀,就像美璧有瑕一般,直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擦拭干净的欲望。
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双手恭敬的递上来手帕,郑宓缓缓伸手接过来,举动之间尽是高贵典雅,他低头认真的擦拭了起来,脸上是从邓真离开后,就是一片冷漠清贵,他心底嘲弄,所谓爱慕,只不过都是这张脸罢了……这副可怜模样做出来,可真是让人做恶啊,女人,都不过是一群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屐的人罢了……任何人都不例外。
擦拭完毕之后,他微微向上,眼眸微眯,面对着阳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如既往的白皙纤细,不染尘埃,也素白如玉。
有了此件事情的结束,神思微松,这件事已然有人承担,暗地里的布置已经安排完好了,眼睛望了望北唐章台处的地方,那里是北唐大王青阳肃的居所,目光渐渐深沉,她那里……应该可以放心了。
那几年的事情都已经沉入云烟,他就不准别人将它翻出来。心底微微发沉,面容恍惚,渐渐想着原来事情,他的面容怵然发白,身体踉跄了一番,他的手连忙撑在了小桌上面,发丝遮住了面容,人呆滞住了一番,孤单单的站在了哪里,黄昏暗沉,晕黄的光线静悄悄的洒进了甘泉宫,他伫立着,身影斜靠栏杆,竟然在阳光下,透露着一种无助孤独……
夜还很长,甘泉宫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