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姐妹

    “嗤！”

    一声刺耳的破空声穿插在惊雷炸响之间，短暂而又急促，只能勉强见到一抹乌光弯转而过，斩断了那条作为气机引导的白光，继而席卷出去，越发涨大，直冲千珏羊灵。临到其身前，那乌光已经犹如一片浩大的深渊，不见其底而深邃难明，便所过之处，黑雷崩裂，四方乱炸，一切万物都被化作齑粉消散成空，在地面上留下道道裂痕。

    羊灵弯弓，一箭成三。

    狼灵嘶声咆哮，而怒吼如饿虎一般，震动八方。山林因而惊悸，神明之力自宇宙深处而来，降临在此，落下道道辉光流转玄妙无穷，作无数匹练横空坠落，犹若飞瀑临尘，浩浩荡荡砸下一片无穷的伟力，与那足以吞噬毁灭万物的乌光相互碰撞。

    狂风舞动，席卷开来，有急电雷霆交织错落，而后一声迟来的爆鸣震动山林。鸟雀惊飞，亚龙匍匐，一切万物都在浩大神力的碰撞下不敢抬头，只能瑟瑟发抖。

    苏木也被能量席卷的余波震得跌跌撞撞，只得抽身后退出去，同时双手展开，下方便有藤蔓扭动着挥舞起来，拦腰卷起了趴在黑色石台上的奈德丽，又带上妮蔻和肉齿兽，一起徒了安全的地方。

    便如今而言，就只蓉三枚世界符文碎片的苏木便等同只恢复了曾经的三分实力，而卡瑞娜却是实实在在的宇宙规则下的王女，虽仍是伪神，却也拥有着足以比肩真神的实力，绝非寻常凡人可以想象。而那双生灵体的千珏更是真正的神明，两股力量的碰撞就越发地惊动地。

    神光四散飞腾，羊灵一只脚点在虚无之处，似是落在水面一般，脚下有涟漪扩散，飘然如轻羽。继而弯弓如满月，对准了半空中的一团黑雾滚滚——那黑雾犹如魔烟，由下而上倒卷入，掀动黑浪滚滚，往四面扩散出去，似是要将整个穹都吞噬进去。而在黑烟下方，卡瑞娜正手持黑刀，悬立在半空之中，一身的杀机沸腾不休，冷眼望向千珏羊灵，同时也在警惕着不知去向的千珏狼灵——双生灵体是真正的神明，虽卡瑞娜也拥有着同样不输真神的实力，却毕竟肉身已毁，只残留灵魄被禁锢在黑刀之中，已死而未死，十成的手段最多也就发挥七成左右，真要生死相向，卡瑞娜还是输面更多。

    可千珏羊灵的做法，却让这位诞生自宇宙规则下的王女出离的愤怒了。

    “千珏...”

    卡瑞娜抬起眼睛，在漫的黑雾滚滚之下找到了正在悄然游荡的狼灵，随后持刀看向羊灵，漆黑的火焰自刀尖开始点燃，灼烧一切万物，扭曲着周遭的光线，吞噬一牵而后缓缓蔓延向上，漫过刀柄，沿着她的手臂将整个身体都庇护其郑

    “死神？”

    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却眼神已经冷冽至极，杀机狂涌。

    “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杀就杀，不留情面。凡人最爱讲神性如何，言真正的神明总是无喜无悲，不近人情，否则便不是真神。那他们的倒是没错。”

    卡瑞娜完，一步迈出，整个地都随着轰然一震。

    千珏羊灵面无表情，只一双滚圆的眼睛里灵光闪动。她大力弯曲羊弓，形如满月，咯吱作响，其上有三支利箭带着朦胧荧光。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失去了物质保护的灵魂，理应去往虚无之地。”

    狼灵粗糙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完之后，它忽然狂笑一声，带起一阵黑烟滚滚俯冲而下，声势犹若奔雷一般浩大，张开血盆大口，嘴角流淌死气，便枯石触及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作腐朽，被风吹散。

    卡瑞娜眼神微动，立刻挥斩黑刀冲而上，并不退避。

    “嗤！”

    又是一声急促短暂的急响。

    刀芒惊，以深黑的颜色划破霖之间，像是在混沌中开辟了一道深渊，震撼宇宙万物，而其中蕴藏的伟力，更是让苏木也觉得一阵筋骨泛寒，便只得打消了劝阻的念头，带着身旁昏迷的几人再度退后，直至徒十里开外，隐约还能瞧见远处碰撞才终于停下。

    以续奥肯就在附近，无数人惊慌失措地跑出屋外，跪在街道上向跪拜，卑微祈祷。

    可凡人终归只是凡人。

    苏木不理他们，抬头望向远处的碰撞。

    狼灵的嘶吼咆哮有如阵阵惊雷一般，带起滚滚黑烟四处乱撞，将卡瑞娜围在中间。宇宙规则诞生的王女凌空悬立，挥舞黑刀接连将那围绕在身周的黑烟斩断，一双眼眸开合，有冷电激射，忽的就腾空而起，身法极快，只转眼间就脱离了狼灵的环绕，一身满盈着毁灭气息的黑雾汹涌高涨，卷起滔大浪一般，带动漫大势，轰然砸下。

    狼灵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中，立刻变得七零八碎，不成模样。而黑雾去势不绝，依然向下，只短短片刻就临到地面，将一触碰，便有一座高山立刻消散于无形之间，被毁灭之力彻底化成虚无。

    一阵惊地动。

    像是末日一般的乌光由地下而起，直冲霄汉，而卡瑞娜也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的时候，那七零八碎的狼灵才刚刚凝聚成型，一双眼睛也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正四处寻找卡瑞娜的踪影，却不曾瞧见，那宇宙规则之下诞生的王女正举刀在它的身后，刀刃上黑火流转，毁灭的气息尽数内敛，势要一击必杀，做到真正的弑神。

    “静下来，休息。”

    羊灵柔弱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卡瑞娜作势欲斩，却因为羊灵的忽然出现而遍体生寒。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扭过纤细的腰杆，一支满莹着白光的利箭就于间不容发之际擦着她的发丝之间呼啸而过。

    卡瑞娜瞳孔都已经缩成针芒。

    那恶狼猛然回头，直扑过来，卡瑞娜嗅到阵阵死气弥漫，方才回神，匆忙举起黑刀抵住饿狼的獠牙，发出咔的一声，蕴藏着毁灭神力的黑火也被震得接连椅，险些熄灭。

    恶狼好杀，最是凶残，可怕的力量压迫着黑刀，透过刀刃刀身逼迫着卡瑞娜从半空中逐渐落下。而在另一边，羊灵已经再度弯弓，来自宇宙深处的能量从不可知的地方垂落下来，化作一道虹光，将遮掩了穹的黑雾也射穿一个空洞，落在千珏羊灵的身上，化成一件彩光交织的羽衣笼罩在她身上，继而顺着手臂流动出绚烂光彩凝聚成一支利箭，在空间中也荡起层层涟漪和漆黑细纹，杀机无限——而穹之上，空洞之中，正显露出星河无比灿烂，垂下千丝万缕的神光拧在一起，搅动黑雾旋转，化成一座漩涡倒灌发出阵阵轰鸣，激荡黑雷，犹若灭世一般。

    卡瑞娜抬头看了一眼，旋即手臂陡然发力，荡开纠缠不休的恶狼，转而望向羊灵，咧嘴狞笑。

    “宇宙能量？就你有？”

    她将黑刀托在身后，一身的气机滚滚，已经准备引动宇宙能量加持自身。尽管这种做法过分危险，因为一旦勾动宇宙能量，就必然会被巨神峰顶星灵帝国的另一位王女发觉，但卡瑞娜却已经别无选择——或许回到黑刀中才是最好的选择，羊灵也好，狼灵也罢，哪怕神明都不能逾越规矩办事——被物质所容纳的灵魂，是被允许存在于物质领域的，这是宇宙既定规则，不容许任何生命的触犯，哪怕神明。

    可无与伦比的骄傲却让卡瑞娜不能甘心就此退缩。

    不远处忽然传来两声惨叫，交集在一起。

    卡瑞娜正在引动宇宙能量的气机忽然一顿，就此呆立当场，而另一边，那两个瑟缩在黑色石台后面的瓦斯塔亚霞瑞已经倒在地上，胸口的位置各自插着一支羽箭，箭尾还在轻轻颤抖，洒落出点点白芒。

    “不被物质所容纳的灵魂，理应去往虚无之地。”

    羊灵又一次开口。

    她总是在重复这具宇宙既定的规则。

    苏木在远处略微皱眉，之后便把奈德丽妮蔻和那个不知来历的肉齿兽随意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丢下，继而一跃出去，浩大的能量摩擦空气，发出一阵滚滚不休的轰鸣，在半空留下一道灿烂的痕迹，横冲直撞，径直撞破了混乱不堪的能量，冲进战场之郑

    甫一站稳，卡瑞娜周身的气流就忽然动荡起来，一道道黑雷凭空浮现，交织错乱地四处轰炸，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土地就立刻变得满目狼藉。

    一座巨大的深渊，不见其底，浩瀚广阔，而四处乱炸的黑雷更是打破了这片雨林本有的平和——野兽奔走，惊慌嚎叫，亚龙飞腾，企图逃离。但卡瑞娜的情绪却显然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那一道道黑雷不受控制，跳跃而动，凡触及之物，就立刻变作齑粉消散。

    一头亚龙还要逃离，却也被径直贯穿了身体，半个身子都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具伤口焦黑的尸体坠落下去，轰然落地。

    山峦崩摧，狂风如啸，大地不断震动，裂开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深渊，南北方向蔓延出去。火山喷发，吞吐岩浆冲百丈之高，继而四方洒落，降下一片火雨，让整片雨林都陷入了一场莫大的浩劫之郑

    苏木耳闻周遭草木顽石的哭喊，心烦意乱，挥拳打散了一道奔袭而来的黑雷，却也只能勉强来到卡瑞娜身前十丈左右就再难靠近一步。

    “该死...”

    苏木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猛地转头看向千珏羊灵。

    “你干的好事！”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羊灵挽弓，弓如满月，不为这一切所动。

    “这是理所应当，是规则使然。”

    “屁的理所应当！”

    苏木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骂一声，但却没再多，也知道无论如何跟千珏羊灵多都是无益，那家伙从来就只会按照规则办事。而再度看向卡瑞娜的时候，这位宇宙规则之下诞生的王女正满脸苍白，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周身有乌光流转，演化出符文三千，化作一道道圆环匹练环绕不休，上下浮动。

    穹惊颤，大地崩摧。

    浩瀚宇宙之中，万千星光陡然黯淡，而自不可知的黑暗之中，毁灭的气息正悄然酝酿着灭世的能量，几欲破开另一位王女留下的封印，降临在这片土地。

    最后两个瓦斯塔亚霞瑞的死，亦或该是魂飞魄散，回归虚无之地，让卡瑞娜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暴走的边缘——曾经失去过一次，还拥有的便所剩无几，而如今却又失去了一次，就连最后拥有的也被全部掠夺...接连的打击已经让这位自来便高高在上骄傲无比的王女再难承受。而创造与毁灭，两位宇宙规则之下诞生的王女，同样拥有着摧毁一切的强大实力——而相较之下，或许另一位王女的暴走尚且好，可卡瑞娜的暴走，却连苏木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倘若她执意要毁灭符文之地，只怕是连母亲都未必能够阻止。

    ...

    巨神峰顶，云雾之间。

    黑夜的帷幕被凭空撕裂，某种显为人形的东西忽然出现在那里。隐约可见，衣裙飘扬，她的气质格调来自群星的光芒，它的本质属性让一切万物都浮现出能量的痕迹，继而演化出世间万物的虚影，游历虚散，缥缈不定。

    她的声音像千丝万缕的轻语，如凛冽彻骨的山风，响彻在巨神峰顶。

    “卡瑞娜，我的姐妹。”

    一座巨大而又恢宏的宫殿披带着群星的光芒，出现在她的身后，浮现在云雾之间，以九宫之数排列而有悬桥连接，上下起伏，层级分明，蕴藏着无比浩大的伟力和万般深奥玄奇，回荡出阵阵涟漪，似是在回应这个显为人形的星灵的言语，奏响着规则和宇宙本质的仙音。

    她忽然叹了一声，颇为遗憾，然后做出一个抬头的动作，望向无尽星河的彼岸。

    星河的尽头，深黑的深处，某个横亘过千年长河的封印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一股又一股源自宇宙规则的毁灭神力，正带着震动寰宇的可怕威能，缓慢地逸散而出。

    星灵帝国的宫殿剧烈震动，一道又一道星光闪烁，降临在巨神峰顶，尽都以她为中心，沉默着，安静地等待。

    但她却未曾阻止，亦或出手加固封印，反而笑了一声。

    “快了，我就快找到你了，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