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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好家伙,这是司马昭之心了啊。

    他确定了。

    这丫头片子就是让沈鸢又给教训了一回,来反反间计来了。

    而且这丫头片子看着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沈鸢怎么教的,竟然灵光了起来,开始转弯抹角了。

    这有点笨的孩子乍一灵光,连随风都没反应过来,险些让这小丫头套进去了。

    他便在院儿里重重“咳”了一声。

    随风这才警觉不对,搪塞了两句,将小丫头匆匆忙忙送走,便来院儿里摸着脑袋说:“这小丫头片子,刚刚是不是套我话呢?”

    卫瓒睨他一眼:“不然呢?”

    随风倒抽一口凉气,说:“这沈公子真行,傻子都能给调弄聪明了。”

    又说:“不行,我得把这小丫头找回来。”

    “找她有什么用?”卫瓒说:“你先找人去问一问,松风院这些日子蜡烛用了多少。”

    他估摸着,若是这小姑娘让沈鸢给发现了,那些话估计是一个字儿也不能信。

    他倒是小看这病秧子了。

    侯府就这么点儿人,沈公子也能斗智斗勇。

    随风心道得了,这活到底还是落在他身上了,匆匆忙忙布置下去。

    没一会儿,就来消息了。

    这些天,松风院里的蜡烛足用了平日里的三四倍,卫瓒掐指一算,怕不是沈鸢这几天读书读得昏天黑地不见天日。

    感情天天放这丫头过来散布假消息动摇军心,就是为了趁着他不注意疯狂念书。

    他在那藤椅上坐着,险些让这小病秧子给气乐了。

    随风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季考,人心竟险恶如斯。

    半晌回过味儿来,说:“主子,要不咱们再派个别人……”

    他道:“派谁?你派了,他能把窗蒙上、被窝里偷着学。”

    “人家凿壁借光,他沈折春倒反过来了。”

    随风乍一听荒唐,细一想,沈公子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不由心生一股扭曲的钦佩。

    便见卫瓒伸了个懒腰,从那藤椅上跳下来,说:“走吧。”

    随风说:“您去书房?”

    “去什么书房,去松风院。”卫瓒说,“找人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睡那边儿了。”

    他就不相信。

    沈鸢还能当着他的面儿玩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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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怜儿回了院没一会儿就去睡了。

    别说小丫头禁不住熬夜,就是知雪都犯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耷拉着,一点一点的。

    沈鸢坐不住了,便改站着读书,瞧了她一眼,有些好笑说:“困了就去休息,用不着你伺候了。”

    知雪摇了摇头,边说边捂着嘴偷偷打呵欠:“没事儿,不……不困。”

    沈鸢正欲再说什么,却冷不防听见外门一声,小侯爷来了。

    沈鸢一惊,屋里头几个侍女顿时乱作一团。

    知雪亲自提着裙摆出去应付,余下藏书的藏书,藏笔的藏笔。

    最后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也顾不得仪态,将那灯“噗”一声吹灭了,沈鸢把鞋子一蹬,哧溜一下就钻进被窝里。

    三卷两卷,把自己卷成了一只大蚕蛹,就开始眯缝着眼睛装睡。

    知雪还往门外拦着呢,这下困意全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们公子已经睡了,小侯爷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成,明儿还得念书呢——”

    话没说完。

    就见这位爷毫不客气把门推开。

    左右瞧瞧,见屋里头早就跑得一个人也无,只屏风后一副厚缎子床帐,将里头遮的严严实实。

    却是半点儿不客气,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将帐子一撩,紧挨着那被子卷——坐下了。

    知雪也愣了:“……小侯爷?”

    卫瓒混不要脸,打了个呵欠,说:“我屋里床塌了,过来借着睡一宿。”

    这是糊弄鬼呢。

    侯府哪儿没有他这位小侯爷睡一觉的地儿。

    知雪常年跟着沈鸢,想来是没怎么应付过无赖,硬着头皮说:“我们公子床窄,要不这样,咱们将外间儿书房给小侯爷收拾出来……”

    却见卫瓒笑了笑,道:“不必,我跟折春关系好,凑合着挤一挤,刚好暖和。”

    随手往床上拍了一把。

    就听“啪”一声响。

    沈鸢在床上裹得跟个卷饼似的,连卫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拍在了哪儿。

    就知道隔着被子又软又弹。

    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卷饼似的被子已立了起来。

    里头蓦地钻出一个通红的脑袋来。

    沈鸢脸已红透了,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喊了一声:“卫瓒!”

    第24章

    “卫瓒!”

    沈鸢近来爱阴阳怪气喊他小侯爷。

    乍一直呼姓名,还有点儿亲切舒坦。

    卫瓒“嗯”了一声,已猜出自己那一下将沈鸢惹恼了,偏偏不说。

    只笑吟吟就在床边,开始弯腰脱靴,俨然一副亲亲热热就要睡下了的做派,说:“怎么了?”

    当着侍女的面儿,沈鸢有恨说不出,又眼见着卫瓒已开始脱衣裳了,只得咬牙唤知雪,说:“知雪,你先出去。”

    见知雪出去了。

    沈鸢终于不装睡了,只阴阳怪气说:“卫瓒,大丈夫堂堂正正,你搞这些歪门邪道是什么意思?”

    卫瓒解衣裳归解衣裳,却是一点儿都不耽误打嘴仗,说:“堂堂正正?你哄那小姑娘来探我的底怎么不说?”

    沈鸢说:“是你先让怜儿监视我。”

    他说:“这丫头最初是谁派出去的?”

    沈鸢便冷笑:“我不过让怜儿在外门望上一眼,有些人倒好,又是偷衣裳,又是投怀送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侯爷看上沈某人了。”

    卫瓒便是一顿,心道里衣那事儿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还是不能心存侥幸。

    沈鸢见他不还嘴,自以为是捉着他把柄了,便继续道:“我看小侯爷这活计做得很是熟练,你该庆幸我是个男人,我若是个姑娘,这等窃人衣裳的淫贼,怎么不得送去官府打个四十板子。”

    卫瓒却是蓦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你若是个姑娘,就咱俩现在这样,你已非嫁我不可了。”

    小侯爷外裳脱了一半儿,发冠也解了,襟口松松散散敞着,灯火摇曳下,隐约露出些许青涩却结实的胸膛。

    却是挨近了沈鸢耳边儿,戏谑道:“到时候将你从松风院抬到我枕戈院,连嫁妆我娘都能给你准备好。”

    沈鸢万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竟一时之间木了舌头,万般花言巧语都噎在了喉头:“卫瓒、你……”

    卫瓒暗笑一声,心知这小病秧子恐怕浑身上下只有这张嘴最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便懒得跟他争下去。

    只打了个呵欠,伸长了手一勾,将那厚缎的帐子放下。

    收回手又牵连着这被子卷儿,“扑通”一声闷响,连人裹带着厚厚的被子都压倒在了床上。

    卫瓒眯着眼睛打呵欠,说:“都三更了,你不累我也累了,睡吧。”

    沈鸢扑腾挣扎着要起来,却不防四肢都卷在了被子里,作茧自缚,让他一只手按着就动弹不得,已是恼得恨不得咬他一口了。

    卫瓒又扬长了声音喊:“熄灯。”

    门外头吵吵嚷嚷,似是卫瓒带来的人和知雪一个要熄一个不让,最后听得一声:“抱歉,知雪姑娘,奉命行事。”

    然后灯就熄了。

    房间里头一片漆黑。

    沈鸢心知卫瓒这人犯起浑来,别说知雪照霜,就是把侯夫人请来都没什么用处。

    心里头还惦记着那复习的大计,忍着气、磨着牙跟他讲道理:“卫瓒,你自己怠惰,还不许旁人勤学苦练,你有道理没有?”

    卫瓒嗅了嗅,发觉小病秧子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药香跟沐浴时的香草气息混在一起,干净又舒服。

    沈鸢又说:“不如这样,你回去睡,我不学了就是了。”

    卫瓒又把沈鸢的被子卷得严实了一点,这样就算他半夜有什么变化,隔着厚厚的一层被子,小病秧子也感觉不到。

    变化……应该不至于吧,就一张床上睡这么一觉。

    卫瓒竟一时有那么点儿心虚。

    那小病秧子还在喋喋不休继续说:“卫瓒,就算前头那些我都不与你纠缠,你不请自来总归于理不合,不若还是先回去休息……”

    卫瓒心不在焉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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