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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如归去(5)

    骆云山攒眉怒喝,丝毫没有刚刚的醉酒之态,他急急拉过惊住的轩辕赫,护在身后,狠狠地盯着闯进的不速之客。

    白衣男子轻轻呼吸,不经意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淡淡道:“无名无姓,今日冒昧,只为一人。”说完,他拽着女子衣袖,转身就要离去。

    轩辕赫冷静下来,眉头一紧,下颌一抬,银面护卫的动作并不快,也绝非精巧,但白衣男子只能一掌推开身侧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的攻击夺至眼前。被退到一旁的女子堪堪站稳,回过头来时,眉间闪过一丝担忧,然而恍惚是错觉,直取要害的刹那间,那白衣男子已消失在原地,再回过神来时,白影拂过,夭桃只觉身子一轻,人已飘出了屋子。

    但她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庭院竟然瞬间聚集了这么多人!他们大多为穿着武服的侍卫,而穿插在他们中央的还有十六个银面人。她当然知道这些银面人的可怖之处。

    啸云十八骑,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即便是他,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也绝不可能轻易脱身!

    情之所动,女子不禁攥紧了白衣男子的衣袖,苦苦一笑道:“这回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赏星星赏月亮逛进来的吧?”

    男子环视周围一圈,脸上虽保持着平静温润的笑意,手上却突然一抓,握住女子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女子脸一红,刚要说什么,他却低低斥道:“难道非要把你这条小命折腾掉了,你才甘心?要闯祸,也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沐春风鲜少这般在意他人行径,更从未这般露出情绪,女子这次没有任性羞恼,她有些发怔,心中酸楚难以自持,喃喃地说:“爹、华叔、萍儿、卖面的李妈、偷糖人的孝子……他们都死了,谁来替他们报仇?”白绯反握住男子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眼眶微红,“那个人毁了我的家,我怎能不恨?!”

    “你爹!他……”男子没有说下去,他将一切扛在双肩,不惜几次重伤他们之间的情意,为的就是让她能不被卷入这些是是非非,然而事与愿违,错综复杂的纠葛,永无止尽的争斗,已非任何人能躲开。

    就像今日,他为啸云十八骑潜入骆府以探虚实,却不料撞见了藏在柴房被打晕的舞姬夭桃,睿智如他,怎会想不到已有人闯进了骆府,绑住舞姬,却未伤人性命,又与入住的客人大有联系,沐春风心如明镜,想来这般心软冲动、胆大妄为的也唯有白绯一人。

    沐春风重伤未愈,前几日为救白绯强用凝光之力,现在已是心力交瘁,本想着先跟着啸云十八骑,待伤势有所好转,再逐个击破,不想这次又被这惹祸精搅乱!他叹了一口气,不免暗自庆幸棋局之中并非只有他一方。

    轩辕赫已不知何时追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骆氏父子,银具覆面的十八人,发饰、身高、体型、佩戴如出一辙,宛如亲生的十八个同胞兄弟,不同于周围的侍卫虽武器在手,却隐隐不安,他们没有拔刀,只是静静立在那里,犹如潜伏在草丛中窥伺猎物的猛兽,正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一击将敌人置之死地。

    年轻的靖王笑得有些阴沉,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他冷冷地开口,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威严:“你们是蛮夷的走狗?还是……”他顿了顿,笑意愈加令人胆寒,“还是他的人?”

    他的人?

    白绯不明他的意思,望着轩辕赫的笑容,厌恶至极。

    她不明白,沐春风却猜了个大概,他清浅笑颜,淡然自若,风流天成,众人不禁被他卓然的风度倾倒,院中紧张的杀机登时化去了一半。只见他松开女子的手,躬身一拜,语气温和道:“公子所言在下听不明白,今日唐突,全因自家小妹顽劣。小妹略学易容皮毛,便有心试艺,竟胡闹妄为地绑了夭桃姑娘,闯进骆大人府中献丑,为兄我代她向各位赔罪。”

    骆云山眉毛一挑,城中大户人家他无一不晓,往来的达官贵人他也了然于胸,他见这白衣公子言谈举止,风度翩翩,若真如他所说,他兄妹二人出身非富即贵,可他镇守沛城多年,从未见过二人,近日也没有探报有这等不凡人物出入城中,骆云山刚要开口,靖王轩辕赫却陡然冷笑起来:“姑娘的朱颜舞不假,眼里的杀意不假,在酒里不露痕迹地下毒也不假,想必兄台这‘哥哥’的身份定是假的了!”语落,他目光一冷,手势一挥,不用多言,啸云十八骑已尽数出手。

    沐春风笑颜轻敛,得知盟友果真不可靠,性命攸关,竟还想着试探他的虚实!十八道银光齐齐劈来,他手掌蓄力当先将白绯送了出去,啸云十八骑的招式再普通不过,然而出手的力道和杀气却绝非寻常高手能有,犹豫的瞬间,五道劈势已抢近身侧,沐春风不敢躲,若他动一步,等待他的将是另外十三道蓄势待发的杀招!一动力,伤势之痛险些让他一口血喷出,好在他没有争胜之心,强忍住胸口的不适,双手在先至的两把刀身上轻轻一弹。

    这一弹,看似轻盈,实则力劲凶猛,刀尖蜂鸣,越震越响,竟偏离原来的轨道,将各自贴近攻来的刀一并打偏了方向,沐春风步伐纹丝未动,已破了四人进攻,但当中刺进的一刀他却无论如何再也来不及挡下,既然这样!

    刀进血肉,沐春风不退反进,疼痛缓解了他有些溃散的精神,他眼神一澈,剑势一起,长袖一挥,陡然夺过插入左腹的刀,将迎面的一人震了出去,这一震,将他身后冲来的三人挡了回去,他轻描淡写地将染血的刀扔了出去,对方迟疑的片刻已足够他静心凝神再聚一次光力!

    白绯离的远,沐春风所在的位置又敲挡住了她的视线,交手的火光电石间,她看不清发生的一切,刀身落地的声音清明,她一眼望去,虽看见了斑斑血迹,却不知血是沐春风的,可今日他出手完全不似那日完全处于优势,他身手高强,天下少有敌手,本来她并不担心,甚至窃喜可顺势借他之力达成目的,然而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头狂跳,总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有些不对头。

    杀局一开,哪里容得下她再进!

    白绯不觉手中已尽是冷汗,只能紧紧盯着战局。只可惜不等她细瞧,其他身着武服的侍卫已将她团团围住,不得已,白绯只能自顾应战。

    啸云十八骑显然没有料到对手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其中一人嗅觉灵敏,立刻察觉出了端倪,对周围的同伴低低喝道:“我闻到一股药味,他身上有伤!”其余几人闻言颔首,转眼间已换了攻势,十八人再不贸然进攻,而是变成一个个接连出手,承转启合间毫无破绽。

    沐春风苦苦一笑,不愧是啸云十八骑,他们虽不是绝顶高手,但若在战场上,以他们的速度、力量、杀机、契合、谋略和阵法,被缠住的敌人哪有不死之理!

    可是这不是战场,不是百人千人生死搏杀的地方,要论合剿刺杀,啸云十八骑远远不如傀儡城的“渡黄泉”。

    久战没有好处,他孤身一人,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一击制胜!

    皓月当空,光芒清朗,心神所到,尽是吾力。

    沐春风骈指一划,眼中流光一转,登时荧光一现,狂风大作!

    风行电掣间,剑气大盛,各种凄厉的哀嚎不绝于耳,啸云十八骑急急掠退,将轩辕赫护在中央,铮然清脆的响声与身旁痛呼的惨叫交相呼应,待剑雨消失时,院中已不见了白衣男子和假扮夭桃的姑娘。

    轩辕赫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虽被啸云十八骑护住,却也被趁隙而入的流光刺伤,再看院中其他的侍卫均伤得倒在地上,痛呼哀号。

    啸云十八骑不曾受伤,但也极为狼狈,他们见轩辕赫肩上流血,突然尽数跪在地上,愧然道:“属下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

    轩辕赫无心怪罪他们,只心有余悸地问了一句:“刚刚,究竟是什么人?”

    骆云山满头冷汗,他只听过传闻,不想此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骆泱自幼崇尚侠士,对江湖之事颇有了解,他仿佛劫后余生地叹道:“天下只有一人以光为剑……”

    骆云山接着儿子的话,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璇玑楼,天龙使,沐春风!”语落,啸云十八骑却猛然站起了身,贴在他们身侧,领头的一人难掩杀气,喝道:“什么人?!出来!”

    遍地的痛呼中,几响掌声突兀地传来。

    夜幕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为首鼓掌的男子没有蒙面,他一步步走到前面,嘴角挽着得意鄙薄的笑容。

    轩辕赫觉得这张脸甚是熟悉,他想了半天,脸色陡然青白。

    “属下厉承,见过殿下。”厉承虚假地一拜,眼里的杀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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