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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说也好笑。当初,伯明和寝室的室友谈到过班上有一个温文尔雅的女生。那时是夜里,阿吉还用“激将法”对伯明说如果伯明不追求的话他就采取行动了。可是,最后出乎意料的是,追求那个女生的人变成了小林。并且,伯明起初说的温文尔雅,现在在他看来,也实在定义得太远了。

    是的!每个人最初到学校谁不是给人们一副很好的样子呢?这就是心理学上常说的“首因效应”在起作用了。毕竟那时,开学还没有多久,而现在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所以,不难说生活总是不知不觉地在时光流逝时就悄悄改变了。

    小林的家庭背景很好。他的父母是绵阳市水电局的,并且早年做过生意。所以,小林所接受的教育要比一般人好得多。当初他是有机会去意大利读书的,可是他不想父母为他掏太多钱出来就填报了国内的学校。他的分数线上了重点本科的,可是却被挤到了二本院校来。

    他的综合素质很高。他从小就接触计算机,早已会编写许多程序了(他曾和他意大利读书的朋友开发过游戏软件),而他最希望读的也是计算机专业。当然,最让伯明佩服的是他的演讲和辩论才能。他结合知识的能力很强,而伯明差的就是这一点。所以,虽然他们两人都看了很多书,可是伯明在实际运用上却差了很大一截。

    当然,让人佩服的还有他的忍耐能力和乐观天性。

    他开始追求伯明最初说的那位温文尔雅的女生时伯明已经碰到杜简茹了。也就是第二天,伯明把这个兴奋的消息告诉小林后,小林才开始一步一步行动的。

    无疑,这份追求包含了太多金钱的包装。最初,小林只是简单地邀请她出来吃饭,她起初几次都没有答应。因为那时的她也还有一个高中时结交的男朋友。可是,小林在另一方面却在和她的室友接触了。在她的室友的劝说下,她终于答应了一起吃一顿饭的请求。

    在充满变数的生活的催化下,她的男朋友也开始另觅新欢了。对小林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上好的时机。所以,小林收到她的室友的“线报”后,又再一次把她邀请到上岛咖啡馆去坐了几个小时。这时,两人才开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慢慢地聊天。

    可是,要一个有过爱情经历的女子投降,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不过,只要你认为值得的话,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小林就开始采取电话攻势了。每天夜里,他也是很晚才入睡了。因为他要陪着她聊天,听她絮叨白天发生的种种,然后小林再说些甜蜜的话哄她入睡。

    “这样繁琐的事情,怕是只有你才肯做了吧!”终于有一天,伯明对小林说了这样一句话。

    小林傻笑道:“这叫做策略!记着,以后你追求女生时可以用上。”

    “什么,追求女生这么麻烦?我看我还是选个有名的寺庙当和尚算了。”

    “那你去吧。到时我们寝室的人都来给你的寺庙添一点香火钱。”

    “那我先谢谢你的厚情了。”

    可是,说总归是说,无论是谁开的玩笑,都不过是无所谓的玩笑而已。

    反倒是小林,他比以前更加用心了。在周末,他甚至还把她带到附近的风景区去游玩。总之,不止每天的嘘寒问暖这种关切,所有种种凡是能够操作的,小林都会去创造出惊喜来取悦她。

    当然,这也有过火的时候。

    就在小林和伯明开玩笑的第二天,小林又笑着说给伯明介绍一个女朋友。而这个被介绍的女生也正好是她的室友。

    伯明听了,当时就说:“就她?你还不如给我介绍林彧呢!”

    虽然,这仍然只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话。但是确实反映了伯明对小林说出的那个女生的厌恶。

    接着,小林也用玩笑的口吻威胁伯明说:“快点贿赂我,请我去喝一次咖啡或者吃顿火锅——不然,我可宣扬出去了。”

    伯明当然不依。于是,小林就改口说只要请他吃一碗面条就可以了。

    伯明还是不依。结果,小林真的当着伯明的面草率地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这也真够气人的。当然,这件事对伯明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伯明顾及到的却是林彧和那个被介绍的女生的感想。

    所以,伯明当时很生小林的气,并做出几天不和小林说话的决定来表示他强烈的抗议和一丝鄙夷。

    当然,可想而知,小林这样种种的付出正是为打动她的心。

    终于,在后来的一天,小林去一个着名的餐饮店订好桌位和玫瑰请她去吃饭时(玫瑰是坐到桌前时服务员送上的),她总算答应做小林的女朋友了。

    2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伯明仍然没有再次碰到杜简茹。

    可是,现在困扰他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了,而是银生对他说的“说话是靠技巧的”这一席话了。

    是的,银生当时还说:“……而技巧就只有发挥你的想象力、不怕说错话地不停地说,这样发挥想象力的行径、这样不怕说错话的念头总有一天会帮助你克服不会说话的毛病!”

    虽然,伯明在当天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和从天而降的进步欲,可是第二天他就陷入觉得自己无法取得进步的失望和忧心忡忡中了。

    那个多事的银生,现在有点“痞”的银生,见了伯明再度烦恼起来并得知原因后,把他最近从图书馆借来的后东生主编的《卡耐基语言精粹》交给了伯明。同时,他还好心地建议伯明去多多关注一些有关演讲的书籍。好像他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似的。

    一想到要看这类书籍,伯明心里就有点发怵。关于应用性质的书籍,你就算给他一年时间他也未必看得完一本十万字的书。对这类书籍,他是用不进去心的。实在要他看这类书,那就是“赶鸭子上架”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非要把具有应用性质或具有可操作度的书看了才可以提高我们的说话、演讲、辩论等应用能力。但是,看这类书籍确实是很有效率的一种途径。

    所以,伯明也并不想浪费银生的心意。于是,在银生把这本书交给伯明后他还假装看书的样子在书桌前坐了两个小时;而另一方面,他的思绪则飞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了。

    这真是有些滑稽的!

    然而,并不只是那一两个小时的事。在后面两天上课的时间里,伯明也把那本书带着,仍然是假意地翻了翻。

    第三天早晨,伯明一起床便把书还给了银生。

    那时,由于还要做早操,所以两人一边往操场赶,一边谈到了里面的内容。

    好在伯明把目录翻看了的。所以银生问他最喜欢里面哪部分时,伯明不假思索地就说了他喜欢第一章有关“受人欢迎的说话技巧”这部分内容。

    银生笑了笑,说伯明很有眼光,他还给伯明说,“赞美一个人也很重要!所以,你要不吝辞藻,在适当的时机不忘夸奖别人几句。那样的话,别人听了肯定很高兴的。你知道的,从心理学上讲,人人都爱听赞溢之词的。”

    伯明听后像是接受老师的教诲似的连连点头。

    接着(此时,他们已经走到操场了),银生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千万不要在一个人面前臧否另一个人……”

    不管这些话多么有理,可是伯明却丝毫不关心这些事。他满脑子都是近日读过的小说或者看过的有关汽车营销杂志里面的内容。好在只要伯明一想到自己在翻看与“市场营销”这个专业相关的汽车营销书籍时,他的烦恼就会因此减少。

    所以,银生说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对牛弹琴”了。

    3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

    当纪伯伦写下这样的句子时他是否也正处于思念和回忆之中呢?一天下午,伯明在《沙与末》中读到这句话时这样想到。

    当时,他看着这句话,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情不自禁地想起杜简茹来。

    是的。他开始回忆和她相处的几件小事。可是,记忆里是多么的模糊、多么的杂碎!

    甚至,他都回忆不起一件完完整整的事情。想来想去记忆中也只有一次开玩笑的事情比较完全了。

    这事发生在伯明高二下期的时候。那时后,伯明刚刚从别人口中得知杜简茹要转校的消息,所以上晚自习时他竟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了。他一个劲地望向窗外的夜色里,什么书也看不进去。而杜简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与伯明的位置隔着一条过道。

    都过了半节课的时间了,伯明仍然朝那边望着。等到杜简茹叫他时,他的目光还停留窗外的夜色中。

    接着,杜简茹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陆伯明,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投入!”

    伯明此时感伤至极了,连他自己都听得出他的声音微颤中带着一丝伤感。

    他说:“想你!”

    也许是简茹没有听清伯明的回答,她继续问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伯明这才完全回过神来,赶忙摇头说:“没什么。”声音仍然低沉而饱含伤感。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伯明现在一想起杜简茹,就会想那时是不是真的有过喜欢她。——毕竟那时到现在已经两年没见面了,一个不善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又怎么说得清楚这些呢?

    不过,随着前面两周和杜简茹的偶然相遇,到现在因为看了纪伯伦的话语而“滋生”无尽思念的伯明越发觉得自己是喜欢上杜简茹了。

    他这么一想,自己都吓得跳了起来。

    可是,他是欺骗不了自己的。

    然后,他又慢慢地坐回到床沿了。他用双手支着额头,臂肘则由膝盖支撑着,整个人呈现的体态和罗丹的艺术品“思想者”有点相仿。

    当然,眼下最郁闷的是他没有烟抽了。

    只见他坐了几分钟,倏忽想起了“吸烟”这件事。可是,他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出一支烟来。接着,他又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堆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眼就望见里面没有烟了。然后,他又在床上找了一找,可是找到的只是一只空烟盒。看来是真的没烟了。

    并且此时,吸烟的阿敏和银生上网去了,而小卖部还要走几分钟才能到,所以这时对伯明来说另一种痛苦(这种痛苦当然只有抽烟的人在没有烟吸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出来)又“诞生”了。

    当然,痛苦并不等于忧郁。不过,伯明在感到痛苦后却喜欢把自己弄得忧郁起来。所以这时,他并没有急着去买烟,而是打开了他的电脑,放起了音乐。他放的音乐是张学友(伯明最喜欢的明星)的《再度重遇你》,此刻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地听着,慢慢的他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眼角开始潮润了。

    是的,他现在多么想趴在桌上痛哭一场啊。可是,他不能。显然他并不是赞同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天快黑了很可能有室友要回寝室了——他可不想同银生一样在大家面前掉眼泪。

    因此,他觉得是时候出去买烟抽了。

    接着,他便锁上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4

    暮秋的黄昏有时真的会让人心生厌恶。正如李清照描述的“黄昏院落,凄凄惶惶”一样:天气阴沉,四周静得出奇,并且还有一种淡淡的冷气。这简直会叫人绝望。

    所以,陆伯明只走到寝室大门便感到了那种绝望的逼迫和压抑。

    看来他是真的需要抽烟了。

    当然,我们是不可能把吸烟的“危害”挑拣出来告诉一个人然后再去限制他吸烟的。那么,就让他去吧。

    学校的超市在小操场旁边通向教学楼的那条路上。严格地说,没有人愿意称它为超市。一则里面的货物并不丰富,尤其是毫不符合当代年轻人的消费习惯;另外,更重要的是它的许多商品的价格实在是过于拔高,这和超市的定位也相差甚远。可是,在这个校区,在这个只有三千多人的校区,有个“超市”也实在不容易了。

    很显然,平常去那里买东西的人并不多。可是伯明却喜欢到那里去买东西。关于这一点,阿敏曾经问过伯明,可是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中原因。

    这时,伯明已经走到了超市门口。这门前摆着几张餐桌,是超市旁边的“川菜饭馆”里因为摆放不下而挪出来的。伯明进去后,那个毫不苟且十分严肃的经营员(他很少出现在超市)见了他也不招呼一下,径自在电脑前玩着游戏。他的旁边站着女收银员,态度也是冷冷的。(可以说,就凭这一点,这里就完全不值得人去购物。)

    伯明在里面走了一圈后才回到收银台对那位女收银员说他要买烟。那女收银员早就记得伯明要买什么烟,所以她连问都不问便以很快的速度把烟拿出来递给了伯明。当然,她的态度仍是淡淡的,淡得像今天的天气一样——了无生气。

    伯明一出超市,便把香烟点燃起来,拼命地吸了两口,像是要一下子把刚才的渴望弥补回来似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感觉非常的轻松,就像他已经成为了这个秋天的一部分,比如落叶之类轻巧的东西,可以在空中飘忽起来的样子。

    于是,他加快了回寝室的脚步。

    5.

    伯明回到寝室的时候,阿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玩着网络游戏。他见伯明进来后,问了他一声到哪里去了。伯明说完出去买烟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了阿吉一支。

    接着,阿吉索性暂停了游戏,转过身子吐出一口烟子后笑着对伯明说:“好久都没有抽烟了,现在感觉真爽!”

    “哈哈,是不是女朋友不准你抽烟啊?”伯明笑着问道。

    “那还用问!美媛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很要面子的,怎么还允许她的身边出现一个烟鬼呢?”

    伯明大声笑了出来,忙说:“这倒也是!不过,对一个吸烟的人来说也实在太苛刻了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的!”阿吉淡淡地答了一句。

    阿吉抽烟总是吸进去后就迅速地吐了出来,可以说完全是浪费烟草。这时,他已经把整支烟抽完了,便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他又拍着坐在他身旁的伯明的肩膀说:“对了,陆伯明,美媛现在在准备着成立文学社的事情,她希望你能够去帮她的忙。”

    的确,学校现在又在筹备着成立几个新社团的事宜,连什么稀奇古怪的“羽乒社”、“电子竞技社”的筹划方案也出来了,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至于文学社呢,这个在伯明看来并不怎么样的学校一直就没有。现在因为陈美媛曾经参加省办的文学大赛且荣膺“冠军”,所以学生会主席便把这件事委托给她了。

    那么,阿吉是怎么和她相恋(也许“相恋”这个词用得不大恰当)的呢?

    这里面还颇为复杂呢!

    ——刚刚开学,陈美媛的一位室友便喜欢阿吉了,于是便时常约着阿吉打乒乓球。后来,陈美媛的那位室友还把她和阿吉、伯明叫出来吃了一顿饭,意思是让陈美媛和伯明分别去当“冰人”和“月老”,可是,当时阿吉却鬼使神差的看上了陈美媛。并且,在席间的时候,阿吉就和陈美媛有说有笑地聊起了一些中学的事情,反而把陈美媛的室友冷落在了一旁。伯明呢,没有人先找他说话,他是不会主动开口的,所以当时陈美媛的室友只好在一旁看着阿吉和陈美媛谈笑风生。她想插进去说几句话呢,又觉得太不好意思,看看陆伯明,他却在一旁稳如泰山地坐着吸烟。

    饭后,陈美媛终于给阿吉说起了她室友的事,可是阿吉听后却一边故作惊诧地摇头表示这件事的“不可思议”,一边冠冕堂皇地说他更喜欢陈美媛一些。陈美媛听后脸色霎时红了。可是,就是这样,随着他们后几次的约会游玩,两人就确定恋爱关系了。

    陈美媛还需要向她的室友解释什么呢?一切都已成为事实了。事实是最有力的说明!所以,陈美媛的室友要做的也只是几次默默地哭泣和对陈美媛的“敌视”而已。

    现在,他们的关系当然是像酒一样时间越长越醇厚了。

    不过,要把他们的感情定位为“爱情”的话恐怕还是有失偏颇。但是(尤其是当事人就不在意许多事情的话),谁又说得清楚这些呢?

    阿吉和陈美媛恋爱上后,没几天时间他就把她“骗”上了床。并且最让伯明想不通的是,每次阿吉和陈美媛做爱后的第二天,阿吉就会在寝室聊他们做爱的经过,这让伯明也开始鄙夷起阿吉来。伯明一向认为爱人的名字是不要轻易说出的好,虽然这不是“不刊之论”,但是逢人就大谈爱人和自己的“淫秽”之事,这无疑包含了对爱人人格的最大“侮辱”。难道尊重爱人是这样的吗?难道这也称得上是爱恋对方的方式吗?伯明毕竟没有研学过心理学,对此也不能分析一二。

    当然,完全不止是这一点使伯明开始鄙夷起阿吉来的。也许(说也许是因为伯明自己都没有分辨出来)占主要成分的倒是阿吉每天都花陈美媛的钱这一事吧。现在寝室的都知道了:阿吉并不是像最初和室友们夸下海口说自己有三万元钱私人存款那么富有,或者简直应该说是贫困才对。当然,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把钱存储起来了吧。总之,他在和陈美媛谈恋爱以前就已经欠了寝室成员每人不少钱了。然而他和陈美媛恋爱后,他就很快把所欠借款一律还清了。并且他还总喜欢把陈美媛的笔记本电脑拿到寝室里面来玩游戏。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玩游戏时老把声音开得很大,吵得大家做事都静不下心来。

    所以,现在并不只是银生一人对阿吉有很大的意见,差不多真个寝室的室友都对他是爱理不理的了。

    而这时,阿吉叫伯明去帮陈美媛筹备文学社一事,伯明当然是极力推辞的。他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要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写作文!哈哈,陈美媛那么有才干肯定行的,实在不用我这草包去添麻烦。”

    阿吉当然能听出这带刺的话,可是寝室里就只有伯明和他打得火热一点了,他不想失去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也就笑着说了声“没关系”。

    当然,这件事情仍然没有结束。因为第二天,陈美媛居然自己来找伯明了。于是,伯明不再推却,答应她去试试看。

    然后,伯明就和陈美媛去找学团办公室的主任签字。其实,一切的流程还是挺简单的。因为陈美媛早就把“文学社章程”写好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去签字,等待审批。

    恰恰这时那位学团办的主任外出了,他们只好各自回到了寝室。

    一会儿,陈美媛又给伯明打电话说是学校还有另一批人也在筹建文学社的事情,还说她想把另外一个筹备这些事的人整编到自己的“队伍”里去。接着,她又说打算因为这件事情请伯明和那些人吃饭。伯明这才弄清了她来电话的目的,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下午出发时,是阿吉叫的伯明。那时,他正在看他的汽车销售杂志。听到阿吉的喊叫后,他起身递给了阿吉一支烟,这次阿吉没有接,他说怕出去吃饭时被陈美媛发现了。

    伯明自己点了一支,然后就跟着阿吉出去了。

    6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火锅店,距离学校约五分钟的路程。去这里,对重庆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一同来这里吃饭的有一个甘肃人。他们坐定后,陈美媛才给伯明介绍那另一批的带头人。一个叫做吴之平,重庆人;一个叫陈歇,甘肃人。伯明听了介绍后很礼貌地去同他们握手,那两人也赶忙把手伸了出来。接着,伯明又问了一些他们学的什么专业之类的客套话。

    其实,就在吃这顿饭之前,陈美媛已经把这事情办妥了(还有一些细节没安排妥当),现在不过是做剩下的一点“形式工作”而已。

    可是,伯明却没有想到林彧也来了。她是在他们来后几分钟才到的。进来后,伯明就有点诧异,经陈美媛一说,才知道已拟定林彧为“秘书长”了。

    接着,他们就讨论该谁当社长的问题。

    阿吉首先笑着用怪调的普通话说:“这还用问,我们媛媛这么有才,肯定是她了。”

    接着,吴之平也说:“陈美媛当这社长名副其实的,我看恰当。”

    陈歇也点头,用瓮声瓮气的口音说:“可以呀!”

    林彧没有说话,伯明也赶忙说了句“没有意见”,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把弄,只是突然想到了《荆棘鸟》中的一句话——女人在使用权力和控制别人方面是丝毫不亚于往日那些重权在握的军阀的——傻笑了起来。

    当然,接着就是陈美媛对副社长和总编辑的安排,从这些地方确实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人才。阿吉说她在中学时就当过文学社的社长,看来一点不假。

    然后,他们又开始讨论文学社的命名,可是各抒己见,终于没有讨论出什么名堂。所以关于这个命名的事情,他们就决定回去想好后下次再议。

    伯明没想到自己也会“混”一个副社长来当,毕竟对这些安排他一开始就是置若罔闻的。也就是说,当陈美媛说陈歇适合当总编辑的时候伯明还在把弄那双被纸袋包装着的陈旧的不知用了多少次的筷子,听到说让他当副社长时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同时,他又看了大家一眼,他见他们那么高兴的样子觉得今天说不定真是来“弹冠相庆”的。至少,来这里之前,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如此简单、如此顺利就解决了;至少,他以为职位的分配无论如何要等到“注入了新鲜血液时”进行公平选举;至少,他以为他自己完全不应该得到任何“过高职位”。

    但是,对这样的事实他应该埋怨吗?显然不是!于是,他开始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去深究这些略带官场味的问题。

    接着,他去了趟洗手间。然后,他又走到门口去透了透气。外面被斜阳笼罩着,给人一种温暖的沁入心脾的感觉。——他笑了笑。然后,又低着头走了回来。

    进来时,他发现林彧正朝他微笑着。于是,他再度微笑了起来。

    7

    这个文学社第一次开会的时候,伯明和陈美媛最先到达预定的教室。

    “你写的律诗不错\有杜甫那种沉郁的味道!说真的,我能从中看出你的不少悲哀来!”这是他们一见面陈美媛就对伯明说的赞美话。

    “哦,你说的是我开学给阿吉看的那一首律诗?”

    “是的。他给我看过。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夸奖你——因为我也写过近体诗,可是没有你写得好!我都要嫉妒你了!”

    伯明当然没有去细究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过奖了!显然,你的古诗也一定写得不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拜读一下?”

    “说实话,我现在倒更乐意写现代诗一些了。”她说,“你为什么不试着写写现代诗呢?”

    “你别开玩笑了!现代诗?你不觉得我们国家的现代诗发展得很糟糕吗?”

    “你的看法太悲观了!”她继续开口说,并努力使自己的脸上现出笑容,“难道就没有一个值得你称赞的现代诗人?”

    伯明实在不想继续辩驳下去了,便随口说了句:“有还是有的,只是不多。”可是,他一想到报上宣传的那些一级作家某某的诗歌多有“后现代主义”、“未来主义”风格的句子实际上是几个小学生都能写出来的句子的时候他开始对自己的回答感到恶心起来。是的,这种恶心一直持续到了开会结束。

    但是,陈美媛还在继续说道:“那么你也试着写写吧!我希望在我们杂志的第一期能够看到你的现代诗!”

    “好的,但愿如此吧!”伯明淡淡地答道。

    这时,已经来了几个同学了。但是伯明都不认识。他们一进来就向陈美媛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才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次主要是安排其他部门的重要负责人,诸如公关部、财务部这些。而这些人则是吴之平他们去联系来的。好在这次不像在酒桌上的那次了,而是先由每个人在讲台上做完自我介绍,然后还要将他们想去的部门填在黑板上,最后还必须回去写份海报才能做出最后的“任命”。

    当然,伯明他们的职位是铁定了的,这点毋庸置疑。并且,这次陈美媛还颇民主地说“过了这届,以后包括社长在内的其他主要负责人一律投票重新选举”。

    于是,大家竟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来了。(这在学生部门的开会中是极其少见的。)仿佛这正是迎接着一个美丽时刻的到来,或者说是人们刚听完了教皇的弥撒觉得上帝准会赐福下来的那般快意。

    无论怎么说,伯明是厌恶透顶了的。所以,掌声刚一结束他就迅速地离开了。

    8

    说到底,伯明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干文学社的工作,虽然到现在为止确实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至少,从性格上说,他不太适合进什么部门之类的。他是那种天生需要独处的人,连工作也是,非要独自做的那种。在他的血液里,有太多的“善善恶恶”的思想,因此他见不得半点的虚假和不善。这一点,倒和中国古代的鲍叔牙有点相似。可是,正是这种性格,他的室友们才越加敬重他的。

    甚至现在,阿敏和银生有时都喜欢叫伯明“老大”了。因为他们觉得伯明让人佩服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就拿寝室的卫生来说吧,经常就是伯明一人打扫,并且他也没有一句怨言。这让做室长的阿吉都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辞职不干了。当然,这并不是伯明有意要去抢这个职位,只不过他实在容不下有些人那种尸位素餐的行径。所以,他们的寝室,现在被伯明管理得井然有序。

    但是,文学社呢?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在陈美媛的面前溜须拍马之类的事情。再说了,一个副社长在文学社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有些时候想想,不过是一种名誉罢了。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去担负这样一种虚名而不做实事呢?

    所以,在开完会后,伯明便迅速地离去了。可是,等到与会的人都走得只剩下陈美媛的时候,他又进了刚开会的教室。

    陈美媛正在擦黑板。

    她见伯明突然进来了,还吃了一惊。然后询问道:“伯明,你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他耸了耸肩,说。

    显然这样的回答实在不让人满意,甚至可以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于是,陈美媛继续说道:“伯明,有什么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伯明有气无力地说:“其实,我就是不想干这些了。”

    “哦,最近很忙,是不是?”

    “不是,只是单纯的什么也不想做了。”

    “哦,这样吧——你可以退出,但是得答应我在第一期杂志出来时你得交上一篇诗稿。”陈美媛嫣然一笑。

    “那么,到时候看吧。”

    “还有,如果想回来的话说一声就行了。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伯明微微一笑,由衷地说:“可以呀!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说就行了。”

    “哦!那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伯明不假思索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只好先走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这是托辞,不过还是朝伯明点了点头。

    9

    也就是伯明辞退文学社职务这时,他开始筹备他的英语四级和计算机二级的事情了。现在,他是什么麻烦事情也没有,所以一有余暇他就径直往自修室去了。

    虽然伯明坐在的这个校区面积比较小,人数也不多,但自修室里一般都是满满的。俨然,来这里的人都是十分有上进心的。仿佛这里是一架直升机,它会带着你非得更高、更远。

    伯明并不是那么想飞得更高、更远,他只是想比别人飞得快一点而已。按理说,大学一年级上期,压根儿就不许学生报考英语四级和计算机二级的考试,可是他却偏偏拿着几本资料焚膏继晷地学习。

    关于这一点,在伯明看了两天书后,银生还做出讽刺呢。

    那天早上(三四节才有课),伯明又是没吃早饭就拿起了他那套《四级考试预测试卷》,银生见状,说:“看不出来你还”韬光养晦‘来着!“

    伯明可不吃这一套,什么也没说就抱着他的书去了自修室。

    在这里,他总是喜欢找那靠窗的位置落座。毕竟窗外有数株经秋也不落叶的小叶榕,总在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意的提醒。但是,伯明可不是为了被提醒才坐到那里的,他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诗意的感觉。仅此而已。而这些枝繁叶茂的小叶榕以及透过枝叶的罅隙看到的高楼和天空正可以给人这样的感觉。一切正如诗人叶芝写的一样,“树木显示出它们秋天的美丽”,仅此一句便可以表达出伯明对坐在窗台附近是多么的乐意了。

    但是,自修室到了秋天后是比较寒冷的。因为里面的宽广、高大,所以比教室和寝室都要格外冷得多。

    所以,伯明忙碌了三周的时候也感冒了。那时是下午,他已经在自修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可是后来竟疲倦地睡着了。醒来后,他感觉自己的头沉重了起来,并且开始流鼻涕、打喷嚏了,他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于是,他便出了自修室给银生打电话,可是银生并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然后,伯明又给阿敏打电话。阿敏接到电话后赶紧跑了过来然后陪着伯明一起去了校外的和平药房。

    晚上的时候,银生见了感冒的伯明,又开始嘲笑起他来了。

    “叫你不要那么勤奋,你偏不信,现在把自己的身体都糟蹋了,真是活该!”

    “你一个无知儿童懂什么?我是重在享受这样一种读书的过程,而不是感受它的结果!”伯明针锋相对道。

    银生又说:“那么,等你裁了后再慢慢享受吧!”

    10

    可以说,伯明去自修室看书是在银生的嘲笑中开始,也是在银生的嘲笑中结束的。但是,伯明却有几个朋友的交往是从看书中开始的。

    他和林彧的交往便是他在晚自习拿着《宽容》这书开始的。同样,他的另一个朋友,旅游管理班上的同学韩阳也是因为他们在新华书店看书时结交的。那时,他们刚刚在一起军训不久,韩阳还认得伯明(伯明却毫无印象),便叫了伯明一声。然后,伯明就走过去和他聊了起来。就这样,他俩也成了好朋友。并且,韩阳还经常把他买的《国家地理》这本杂志送过来给伯明看。伯明则有时陪他去打会儿羽毛球。

    韩阳的生日比伯明后一天,伯明的生日是旧历的十日,他的生日是旧历十一日。韩阳之所以知道伯明的生日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辅导员,韩阳在辅导员那里做事情时了解到的。

    当伯明感冒时距离他的生日只有三天了,而他寝室的室友却并不知道。当然,伯明也是不希望他们知道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过生日。

    显然,就在当天,早饭和午饭都是伯明一个人吃的。一个人在食堂,吃着十分粗糙的饭菜。但是,下午放学后,韩阳却给伯明打了个电话,祝伯明生日快乐,并且还告诉了伯明他的生日就在明天。伯明听了,说了一句“巧妙”后就开始邀请韩阳一同吃晚饭了。

    可是,韩阳那时已经吃过晚饭了,这在伯明看来实在是一件不虞之事。于是,伯明接着再度劝他,可是韩阳仍旧坚持不出来吃饭。伯明无计可施,只好给他说几句由衷感谢的话语算是小小的报答。

    翌日,伯明刚一起床便给韩阳送去了祝福。他以为这祝福就应该早晨送去,就像把刚刚升起的太阳的光芒送去一样,是暗喻着他前途光明的意思。

    本来他是想打电话给他的,可是韩阳却把手机关掉了,很明显含有一点躲避(所有送祝福的人)的意思。于是,伯明只好给他发短信送祝福了。

    直到夜深,韩阳才给伯明回了一个电话,但仍然只是感谢关心等几句应酬的话。

    不要忘了,往往结识了几年的朋友都不会给你送上一句祝福。而伯明和韩阳都是初结识的朋友,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当然,这并不是否定老朋友的价值。)

    当然,谁都无意责怪自己的朋友,只不过偶尔也不免自怨自艾发一通牢骚。所以,到伯明接了韩阳的电话后,他简直庆幸起自己来了。

    虽然,他自己的生日并没有几人给他问好,但是有一个刚结识不久的朋友送来祝福就够了。他要求的并不多。并且,当他给别人送祝福后,别人来感谢他的时候,他觉得此刻多么美好啊!仿佛自己送的祝福开始应验了,从而一种美妙的成就感升上心来,给了他一种暖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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