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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特殊殿试(二)

    擅自揣测圣意的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像那些人,然而他们年幼的儿女也因他们失去了不会再有的机会。帝王往往就像一个谜,永远猜不透,一旦你就要猜透时,相信你能猜的日子也为数不多了。这样看来,那些人也是幸运的。

    “剩下的呢?”语气已然恢复了往日朝堂之上的冰冷。

    商昡对父皇语气的突然转变不自主的一愣,镇定思绪答道:“禀父皇,剩下的九人均写……”抬头看见商赫濂森然的神情,吞口口水,“均写‘不知’二字。”

    商赫濂默不出声,商昡只能站在原地,进退不是,等候着父皇接下来的旨意。片刻,已觉背生冷汗,但仍站在原处等待。

    终于低沉的男声从上空传来,“且留下这九个孩子在宫里用午膳,剩下的都派车马送他们回去,务必送到家人手中。”

    胜全领旨退出殿外。

    已近正午,初春的日头虽不似夏日焦燥,却没有让人感到应有的明媚和暖。

    看着同自己一道来的孩子们都上了御赐的马车回家,檀鸿心中既羡慕又着急,希望殿门前宣读名字的内侍可以快些念到自己的名字。不过看到离去众人眼中的不甘与犹疑,檀鸿暗自心想是不是自己应该窃喜,对,是窃喜。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心中释然许多,可当真的看见宣读名字的内侍合起名册准备离去时,才知自己心中半分欣喜不在,有的只是惶惑和忐忑。

    兀自跑向那刚刚宣读名字的内侍,险些撞到那人的身上,慌忙道歉,理顺呼吸,那人见是檀鸿,恭敬问道:“司马小姐有什么事吗?”

    司马小姐?他认识自己?

    自己不过来了一个多时辰,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虽很想问,但还是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公公,离开的名册可念完了?”檀鸿双手紧紧攥着小内侍的衣袖,眼睛定定看着他的脸。

    “是。”小内侍颤声答道,可檀鸿不信,依旧不肯放手,拼命椅他的胳膊。小内侍显然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人,可是司马家他这小小内侍是惹不起的,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件小事去惹,眼睛求助似的望向站在一旁的与人攀谈的鹏熙与桐鹓。

    桐鹓见状疾步过去拉住动作夸张的檀鸿,瞪了她的一眼,忙对小内侍陪笑道:“公公有事自去忙吧。”趁周围没人注意,偷偷塞给他一块碎银子,小内侍欣喜告退。

    “檀鸿,你怎么了?我们能留下是天大的福分,你看看统共才留下不足十人,你我兄妹就占了三个,竟还不知足,到处惹事,看我回去怎么叫爹罚你!”

    檀鸿低头不语,只是心中暗想,怎么才留下九人就有自己,真是倒霉。再想想自己在考卷上写下的两字,心中更是确定,一定是弄错了,绝对是错了,要不怎么会轮到自己。想到考卷上的题目,疑惑的看向面前的桐鹓,“长姐方才拿到的是什么题目?”

    桐鹓也面露疑色,刚要开口,面前便有一队宫婢盈盈走来。

    “皇上命奴婢们带各位公子小姐前去用膳。”宫婢恭敬禀道。

    众人便被宫婢带到不同的宫室用膳。

    檀鸿自是没什么胃口,在用膳前,见四下无人,忙用腕上的银镯子验验饭菜有没有毒。见镯子没有变色,便恹恹地吃了几口,喝了半碗汤,复安静坐在桌前,等着皇帝的下一个旨意。

    半个时辰后,宫婢进来将饭菜撤了下去。果不其然,与她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宣旨的内侍。只是这旨意出乎檀鸿的预料,来不及反应,当然也没什么好反应的,便跟随宣旨的内侍往招魏东门而去。到东门时,已有几辆刚刚载人离宫的马车候在那里。

    当然,自家大哥和长姐都在,这让檀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安心和高兴。

    商赫濂在永安宫用过午膳后,命胜全传了几个小内侍进来。

    小内侍站定后,把手中的册子交给了胜全公公,复退出大殿。

    商赫濂接过几本册子,略略翻看,不到一刻,合上最后一本册子。在那只余九个的名字的名册上又划去了四个。

    将删改后的名册,递给胜全,“传旨下去,命这五人下月初一入慎思堂为皇子伴读。”

    “喏。”胜全领旨离去。

    复又打开其中一本册子,细细翻看,口中亦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回了相府,三人还来不及向司马鱼报今日发生的事,就被等在门口的杉鹮拉到了最靠近正门“流云亭”。

    杉鹮的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从皇宫回来的哥哥姐姐,催问道:“怎么样?选上了吗?”

    桐鹓双眸无光,叹了口气,坐在最靠近自己的石凳上,“还不知道呢?”

    “选不上更好。”檀鸿小声嘟囔着,却被坐在身边的桐鹓狠狠剜了一眼,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哥,长姐,你们拿到的是什么题目?”

    桐鹓不出声,倒是身旁的杉鹮急急道:“又不是不准说,说嘛!”

    鹏熙沉沉出声:“我拿到的是‘今年第一场雪的第一片雪花在何时何地落地?’。”

    桐鹓双眸睁大,明显愣了一下,因桐鹓平时眼睛颇大,猛地定格瞪大,还真是有些骇人。杉鹮忙叫:“长姐?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和大哥拿到的题目是一样的。” 桐鹓回过神来,平静说道。

    “二姐,你的呢?”

    檀鸿赧然一笑,“我拿到的是‘去年第一片落叶在何时何地入土?’。”

    杉鹮如墨般黑亮的眼珠一转,笑道:“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那你们怎么答的?”

    “不知。”

    三人异口同声道,旋即立刻惊异的对视几眼,这才恍然大悟,只留杉鹮在一旁默然。

    不知?不知,她也会啊,怎么会这么容易。

    撅起小嘴,生气道:“哥哥姐姐一定是在骗鹮儿,答案怎么可能是不知嘛!”

    桐鹓拊掌笑道:“我们可没骗你,答案就是不知。”

    鹏熙揉揉杉鹮生气别过头的小脑袋瓜,解释道:“其实昨晚我去书房找过爹,爹必然知道我去找他的缘由,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告诉我,咱们兄妹三人的学识在官宦子弟中已是出类拔萃,没有必要刻意准备什么,只要实事求是就好。”

    这次生气的换成了桐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告不告诉你们的结果还不是一样的。”鹏熙撇撇嘴道。

    才不一样呢,这是檀鸿此刻由衷的想法。

    傍晚时分,传旨的内侍便到了相府,听到下月初一才入宫,檀鸿心里暂时安心下来。

    众人皆知,丞相教子有方,皇上一共为皇子们选了五位伴读,相府就占了三位。看来司马一族在夏国世代的统治中不可小觑。那些原以为司马家子嗣单薄的人,直恨自己当时见识短浅,不记古语“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时也擦亮眼睛,急急巴结讨好,生怕到时分不上一杯羹。

    一时门庭若市,因是女子不便见客,只有鹏熙陪着司马印在前堂应酬,听着众人不住地在耳边灌迷汤。

    内堂还算安静,桐鹓和檀鸿还在说着今日从传旨内侍口中问出的另外两名伴读的事,其中一人是万锋老将军的嫡亲孙女万彤嘉;另一人是后秦降将高廷之的独子高允惟。

    “小姐听说了吗,那个高允惟生性沉静寡淡,很少开口说话,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侍候在旁的采薇兴奋的炫耀着她打听来的各种消息。

    “才不是呢?”桃蓁从膳房端来两位小姐最爱吃的栗子糕、红豆饼和时新的梨子,一一在桌矶上摆好,白了话音未落的采薇一眼,“听说是当年高老爷初降夏国,官途多舛,历经两起两迁,生怕独子在身边收到牵连,遂将高允惟安置在乡下表哥家中,直到一年前才将其接回。可能是因他不同常人的经历才出奇寡言一些。”

    檀鸿闻言轻轻点头,“倒是一个可怜的人。”

    “还可怜呢?我看他是幸运。” 桐鹓说着拿起一块栗子糕,轻启朱唇,咬了一口,见众人闻言颇为不解,继续道,“一个刚刚从乡下回来的小子,竟能有幸成为皇子伴读,你们说,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桐鹓见众人皆觉言之有理,纷纷点头,复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栗子糕,心满意足地问:“那个叫什么……万彤嘉呢,打听到了什么?”

    采薇和桃蓁对视一眼,似乎皆不愿开口,片刻,采薇才不情愿的说:“只听说此人相貌出众。”见大小姐睨了自己一眼,立刻噤声。

    “谁让你停下的?继续说!” 桐鹓秀眉一蹙,语气中的厌恶已经十分明显。

    从小就听人夸自己美,冷不防听到人说旁人漂亮,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小姐切莫生气,她只是在西城一带有些名气罢了。”采薇连忙跪下,眼睛不时瞥着大小姐的脸色,怯怯的道。

    “我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吗?” 桐鹓重新正正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司马桐鹓虽只有九岁,但那如花的容貌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长大后必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整个统万皇城无人不晓,因其又是丞相的嫡长女,说媒提亲的人自一年前便络绎不绝。           因自幼丧母,又是家中长女,管教妹妹的责任就落在了她身上。檀鸿、杉鹮虽故意经常和桐鹓作对,但在她们心中很是尊敬这个从小保护她们,照顾她们的长姐。

    “长姐脾气那么好,怎会轻易生气呢?若是这都不算生气的话,那赶明儿真生气了,岂不像个母老虎似的胡乱咬人呢?”檀鸿说着掩口轻笑。

    桐鹓作势要打她,两个丫头自是不敢拦着,檀鸿忙站起来躲闪,猛一回头,看见家里的小妹站在门口,满脸疑问的看着堂内的混乱景象。

    檀鸿怜爱地抱起这个不到三岁,体弱多病的幼妹,走到桐鹓面前,一手指着桐鹓,问向怀中小人儿:“鹴儿你说,长姐平时凶不凶?”

    “长姐凶凶。”鹴儿也学檀鸿的样子,伸出一只短短的雪白藕臂,指着面露怒色的桐鹓,用含糊不清却又不失可爱的声音说道。

    桐鹓狠狠瞪了檀鸿一眼,“抱她来做什么?看到她就烦!”

    檀鸿见桐鹓明显不善的口吻,忙把鹴儿交到桃蓁的手里,吩咐道:“带四小姐去苏姨娘那里。”

    你心里有气,可别撒在无辜的鹴儿身上,还是早些让她远离危险为上,檀鸿腹诽着。

    桃蓁应是,忙拉着满眼含泪的鹴儿从后堂侧门退了出去。

    檀鸿待桃蓁回来也借着昨晚没睡好,早早就回了自己的芊亭阁。只留桐鹓一人在后堂琢磨着这万彤嘉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半晌方觉无趣,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便也由采薇扶着回了娉华阁。

    月明星稀,不时传来的笑闹声惊起了屋顶上的几只寒鸦,前堂依旧扰攘,今晚也许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不眠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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