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血染霓裳（6）
从前，珍珠、金粒子、银锞子、小石子等顺手的东西都被水红颜当做过暗器，这次去铁匠铺打造加工水果用的刀具，她顺便让铁匠师傅造了几百颗铁丸，见造价还不到一个金粒子的一半，索性将暗器固定了下来。
没想到，用者无意，见者有心。虽然真正见到她出手的人不多，但她用铁丸的事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拓跋睿，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动我的人，我都不会管你，可你不该为了保全黎梦夕，而将杀人罪名嫁祸到我的头上！
水红颜在心中迅速将下面的计划盘算了一下，脸上仍是笑意融融，一番话说完，碧环青白了一张脸。
碧环眼看完不成任务，知道回去定是个死，焦急地问道：“那你想怎样？”
水红颜从晕倒的护卫身上拔出长剑，丢给碧环：“用这个。”
碧环咬牙：“主人知道了我难逃责罚。”
水红颜微笑：“不杀她们，你连活都别想活。”
碧环犹豫片刻，叹了一口气，手执利剑，砍断牢门的锁链，然后干净利索的两剑，将小梅小兰一剑穿吼。小梅小兰甚至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就断了气。
这边，水红颜将遗落的铁丸找到收好，那边，碧环已经大开杀戒，将牢里其他几个犯人全部杀死。等水红颜转身看她时，牢里除了晕倒的四个护卫，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碧环提了剑，跳到牢门口，还要杀那四个护卫，水红颜抬手拦住了她：“这四个人被我点了穴道，什么都不可能听到。”
碧环看了水红颜一眼，还是不放心地举剑就刺，水红颜手里暗暗凝聚了一股内力，在碧环举剑的瞬间，点了她的穴道，她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立刻倒地。
晴朗的冬日夜空，冰冷幽邃，天上看不见月亮，只有繁星点点，寒洌的星光反射在厚厚的积雪上，照得四周一片明澈。
曾太妃、霍君燿、黎梦夕、黎蔚然吃完团圆饭后，桌上饭菜撤下，换上了各式的糕点、果仁、酒水、甚至还有精心保存的水果。四人围坐在巧云阁二楼，谈论着平日里见到的一些趣事，没有人提起水红颜，似乎那个天曦国远嫁而来的女子从未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一阵悠扬的箫声穿透二楼的窗棂传了进来，四人诧异，忙命侍女打开窗户。从二楼望去，刚好能看到对面一棵巨大梨树，梨树树叶早已凋落，孤零零的枝桠顶端上，赫然立着一个纤巧曼妙的身影。在白雪反射的光华下隐约可以看出，她身穿一件杏黄色的广袖霓裳，柔亮的缎面上，金丝绣成的凤凰闪闪发光，寒风拂过，衣裙飘扬，若不知道缘由，真让人误以为是九天仙女下了凡间。
一曲幽怨的《金枝欲孽》笛子二重奏，改由金箫吹出。曲调委婉，如泣如诉，催人泪下。然，原本一对知音共奏的曲子，到如今形单影只，无人来和，更令人悲恸……
‘扑——’
黎梦夕忽然口吐鲜血，紧接着抓狂地叫了起来：“啊——”
霍君燿、黎蔚然也相继感到血脉贲张，全身真气不受控制游走于周身，随音乐的起伏而临近爆发。
而曾太妃没有内力，听了一大半之后抱着头使劲椅，头疼欲裂。
整个王府，只要听到曲子的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有打滚的、嘶吼的、挠自己脸面的、还有撞墙撞门廊的……
修为高于其他人的霍君燿很快就明白过来，梨树上吹箫的水红颜，此刻就像一个催命的阎罗，她正在用她的箫声布下一张让人抓不到、摸不着的无形大网，蚕食着这里所有人的心智，她在报复，她在控诉，她在用音乐传达她心中无比的悲愤……
她会音攻，她居然会音攻！这个江湖上早已绝迹的诡异武功，每每杀人于无形之中，让敌人闻风丧胆。想来那次他和黎蔚然对剑时，听到她抚的一曲琴音后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的剑，其实也是受了音攻的控制！
“都捂住耳朵！”霍君燿爆发出一阵低哑的嘶吼，然而除了功力与他相当的黎蔚然适时捂住耳朵，没有人听他说话。
正在他陷入绝望时，箫声停了，梨树上的水红颜竟长袖当空，在脆弱的枝桠上旋转舞动。霓裳上金色的凤凰在黑夜中闪耀着魅惑的光芒，她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鸟，美得让人窒息。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这正是那日霍君燿与黎蔚然初遇水红颜时，她在巨石上唱的曲子。后来在王府她也有弹过，却再也没唱过舞过。曾经的她，白衣飘飘，纯洁如莲，似梦非梦，如幻却真；而今，她依然绝色倾城，却已是一只责凤凰，在灭亡后重生，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懵懂和对爱情的憧憬……
“颜儿……”
霍君燿低喃着，慢慢垂下了骄傲的头颅，原来，她早就知道那夜他和蔚然偷窥她的事，她临别时的惊鸿一瞥，是因为他吗？
她的歌声是如此纯净，纯净到不再有任何感情，他想，她是彻底放弃了吧！
因箫声而起的戾气，在水红颜的歌声下慢慢消散，人们渐渐恢复了意识，却再次因她歌中的空灵静谧而忏悔从前所做的错事。
优美的曲子终于画下了一个句点，水红颜唇角扬起了一个冷艳慑人的浅笑，转身离开时右手看似不经意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紧接着众人就听到黎梦夕的一声惨呼。
血，又是血，从黎梦夕的嘴里汩汩流出。黎梦夕对着地上一吐，几颗白森森的牙齿赫然出现在血泊中。
“啊——”黎梦夕疯狂大叫，王府的下人们急忙将她送入她的房中，却不料，刚踏入房门的黎梦夕，被眼前的场景吓晕了过去。
血，还是血。
碧环手腕脚腕处都是鲜血，筋脉已被齐齐切断，而当碧环张开血淋淋的嘴巴时，舌头竟不翼而飞……
晴儿，她们欠你的，我已经给你讨回，至于利息……
绝不会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