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若有来生，不做宫中人（一）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他。
见他伸手在我脸上擦拭，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妥，别扭的缩了缩，难道我脸上真有东西？
“子陌，你脸上怎么弄的像花猫似的。”他边擦边说，感受到他温暖的大手在我早已冻冰的脸上来回轻拭，我想到贺公公与小宫女正看着，我微红了脸，微微垂下了眼脸，却赫然发现二皇子手腕上的淤青，我手中的雨伞掉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许是用了力，他有些龇牙。
“这是怎么回事？”我将他的袖子挽起来直至手臂，到处是伤。又拉起他另一只手，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吓人。
一旁的小宫女带着哭腔：“奴婢方才正是劝着二皇子擦药膏，可是二皇子倔强的不肯擦，身上还有许多处伤呢。”看着小宫女焦急的眼神，很是担心，看来这小丫头还是挺心疼主子的。
贺公公也一脸的难过担心，我不解的问他们：“谁竟敢如此虐打二皇子？”
贺公公与小宫女都装作不知道般低下了头，而二皇子眼中掠过一丝惊恐，喃喃道：“不能说，不能说，坏女人说不能说，不然他就打死我，还要打死他们！”
我哑然，他口中的坏女人不就是皇后吗，难道是皇后？我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小宫女，又看了看贺公公，他们都沉默不敢言，看来十有八九都是皇后了。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透彻，平日里的皇后看起来那么温婉贤淑，怎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她难道不怕被谁发现？还是在这后宫，她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
难怪第一次见二皇子提起她，眼中的神情会如此，实在太让我匪夷所思了，我想不明白的是皇后那么多奴婢奴才，为何偏偏毒打二皇子，难道因为是个傻子，没有人会同情他没有人会相信他？
堂堂一国皇后竟然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这实在是太可怕。
“这伤看起来不是很久。”我看着他手上的伤，还看到一些旧伤，好像很久了。
贺公公跟我说道：“二皇子也是个可怜的主，今日傍晚，在花园中碰巧遇着‘那人’好似心情不好，便责怪二皇子。哎。”
今日傍晚，我想了想，正是皇后见过惠妃过后，看来是将二皇子当做惠妃来责打了，我心生寒意，她竟如此恨惠妃。
这么说来她如此对待二皇子，还有我的责任，若是我没有找惠妃见皇后，也许今日二皇子也不会被毒打，我心里甚是内疚。
一旁的小宫女也壮起胆子来替二皇子打抱不平，说道：“何止这一次，从奴婢派来千羽殿的记忆，都不止三次了。”
我心里真的心疼起这位寄人篱下的痴傻皇子，拉着他坐到床上，“二皇子想听子陌唱歌吗？”
他像个孩子一样两眼发光，像是听见了对他极有好处的事情般，“好啊，好啊。”
“既然想听，那你就让小宫女帮你擦药，好不好？”见他如此开心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受到感染，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一扫而光，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伤心的快，忘记的也快。
“这位姐姐，我叫阿莼。”小宫女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懂得看时机告诉我，倒是挺机灵的，我朝她一笑。
只见二皇子转了转眼珠子，“我要你帮我擦。”
我有些为难，毕竟这不合规矩，此刻的我虽不是主子，却是个待选的秀女，怎么可与别的成年男子有肌肤之亲。
倒是阿莼听二皇子说愿意擦药，小脸高兴地不得了，急忙从桌子上拿来药膏递与我手上，我此刻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在贺公公与阿莼看来我也只是个宫女而已，帮二皇子擦药也再正常不过了，不擦的话，倒是他们会觉得我奇怪。
我只有接过药膏，想到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当我是个宫女罢了，于是轻轻地撩开他的袖子，轻轻擦拭着，怕弄疼了他，看他那美丽的桃花脸痛苦扭曲的表情，我心中也一紧。
轻轻地开始唱着歌儿，转移他的注意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见他听得入神，我就想到虽然我的歌喉不是那么嘹亮悦耳，却还是有些细腻婉转的，至少不是很难听。我摆手示意阿莼来帮我褪掉他上身的衣物，他趴在床上，我与阿莼两人慢慢而轻的替他擦拭着。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男子未穿衣服的样子，着实太羞涩，脸有些发烫，也停止了唱歌。
“子陌，你怎么脸红了？”二皇子转过头来看着我，不解的问道，那眼神极其天真，又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反弹性的躲开了。
他关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正是窘迫，见贺公公与阿莼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我是因为什么而脸红了，此刻真想找个地洞一头栽进去。
我扯开话题，“药擦完了，我继续给你唱歌哄你入睡可好？”恰巧见天色已晚，是时候入睡了，便哄着他。
他也很是听话，乖乖的躺在床上，我替他掖好背角，看着阿莼，说道：“不如你先去休息吧，贺公公和我在此就好。”
阿莼向二皇子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慢慢的我又起了起嗓子，轻轻地开始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果然，许是白日里受了委屈，又这么晚了多半是疲倦了，没多久二皇子便睡着了，看着那姣好的容颜，我心中甚是心疼，见他熟睡的样子就如初生的婴儿般恬静美好，我也被感染着浅浅的笑容浮上了我的容颜。
我将画交予贺公公，轻手轻脚的随着贺公公出了屋子，怕吵醒了他。
又问了贺公公回去的路数，听起来好像有些远，可路数还是比较清晰，应该能顺利回去，贺公公送我至殿门口，我见并没有下雨了，只刮着丝丝寒风，便未撑伞，向公公礼貌的道了再见之后提脚下阶梯，听得贺公公那苍老疲倦的声音说道：“姑娘真是个好人，相信好人必有好报的。”
我转过身朝他一笑，便离开了。
我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所以上天一定会把灵犀还给我的，对吗？今晚的月亮不见了踪影，躲进了层层乌云中，不知能否听见我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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