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谁失约谁是孙子
雨夜······
凌风用尽全力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向院中俯瞰着动静。
“屋中亮灯了吗？”墙下几个同事悄声问道。
“没有。”凌风瞪大眼睛的瞄着墙下。
“那跳下去，先开门。”领导催促道。
凌风缓缓的从墙头滑下······
他正想转过身来，后脑却在忽然间感到一阵剧痛，随着他的一生哎哟，他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就像他接到要去单位报到的头一天，伴随着他度过两年待业无聊岁月沙袋，终于再也承受不了两年风吹日晒的侵袭，扑通一声沉沉的摔在地上一样的震动。那一刻，他头脑一片空白！
围墙外的呼喊，几个同事的破门而入以及与那家人的厮打的场面在凌风的面前闪烁着······
血腥、嘶喊，搅扰这本已噪杂的雨夜·······
凌风似曾灵魂脱离躯壳的飘在上空，似笑非笑的观赏着时代演绎出的闹剧·，眼眶被血雾迷茫着····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还认识我吗？”齐梅披头散发的站在他的身后······
“啊——————”他疯狂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恐怖的卷缩着身躯，当母亲听到他的喊声走上阁楼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天已近黎明，他扭头望着逐渐清晰的窗外······
也就是在昨天，他本已经将雨夜抓捕的记忆淡去，却在昨天去六里庄工作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一幕。
路人的指责，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及村民们看到他眼神一样及陌生，使他心头无比的无奈及不舒服。
当他和村支书安排过一些正常工作之后，正要出门前去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几个孝子正在戏耍这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那人时而嬉笑时而怒骂。他跑过去赶走了那几个调皮的孩童，扶起来被早已摁倒在地的女人。
女人嘻嘻笑着抬起头的一刻，战栗如同触电挣扎开凌风的双手。眼神中瞬间溢满了恐惧！
“你——你——-”她胆怯的望着凌风不自主的后退着。一会儿，那女人却又突然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般的凄厉哀求道：“求求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吧？”
他心头一阵紧缩的恐惧，却又闹不清这种恐惧从何而来。
他试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脱离开这个疯女人的纠缠，却不曾想到女人早已在身下抱住了她的双腿，使他动惮不得。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女人惨叫的哭诉让凌风浑身冰冷的纠结，不禁后悔趟了这趟浑水！
那位支部书记或许正好出门看到这凌风被困的尴尬一幕，急忙飞奔着来到身边解围。
“快放开？”支部书记厉声呵斥着趴在地上不依不饶的疯女人。
“不，他把我家孩子抱走了！他要还我！”女人不依不饶。
“快放开，不放开等会把你抓走，领导的面包车就在村部大院停着呢！”之书对她编谎话吓唬道。
女人惊恐的急忙松开手，爬起来将手捂住脸上惊叫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那惊恐的眼神让凌风战栗！她像惧怕一种可怕的怪物一样，仓皇的逃离·······
支书告诉凌风，这个疯女人就是那天被他们抓走的叫齐梅的育龄妇女，从镇卫生所转到县医院之后，齐梅的命是保住了。拉回家后，就一直这个样子，王连海的二儿子看到媳妇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后，整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然后就是躲在家中整天喝着闷酒。终于有一天，整个男人再也无法面对及忍受这个家的落魄，在一个夜晚突然失踪······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只剩下王连海领着两个孙女艰难度日，齐梅的娘家也曾把齐梅接走过一段时间，可是没多久她自己便又疯疯癫癫的跑了过来，口中念叨着要回家给儿子喂奶·······
凌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记得他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逃离了六里庄·······
洗脸之前先发动他的那辆众星——110摩托，端出母亲为他留在厨房的饭菜。他咀嚼着馒头感觉到索然无味！他把馒头狠狠的抛出去很远，像在发泄着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的不满。怔怔的愣了许久，他笑了笑，重新捡起馒头，擦了擦馒头上的泥土，啃咬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悲伤·······
天已近寒冬，路边的水沟结出薄薄的冰层，他呵着手来取暖，瞪着那辆弯梁摩托车出了门！
不觉间，自己已经在单位工作了半年时间，惊喜、感动、鄙夷、作呕，伴随着他6个多月来的纠结。他依旧如同一个貌似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群体的动物一样，每天试着改变并和他相溶为一体，他努力着，一直努力着。他知道自己的清高会为自己带来太多的不便！他学会了在闲暇时刻与同事们的相聚海喝；学会了像老油子一般的夸夸其谈并自以为是；偶尔的时刻，也会像某个领导说一些虚假恭维的话，虽然这一切在他夜深人静的独自沉思都会伴随着牢骚的笔锋作呕的再次挥洒到他的日记本上。
与陈艺儿一直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悬在那里。
是恋爱关系吗？两个人除了每两个月单月康检时候，卫生院配合镇政府工作的那一刻才会坐到一起高兴的攀谈，在周围的同事眼中，他们似乎早已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或许心中都有默契，可有时一种感觉却又像是远在天涯！凌风永远觉得有一种巨大屏障横在他和艺儿中间。是内心中一种无形之中的自卑？因为他知道陈艺儿终归会离开小镇，到更大的一片天地里去。
而艺儿也曾经对他说过，她感觉到两人中间有一种鸿沟无法逾越！特别是凌风在帮他家捉贼的那天晚上的眼神，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而他的家人也似乎不同意凌风与艺儿的交往，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没钱没背景的镇政府的小临时工是断不会为他的女儿到来幸福的生活物质保障的，这一点是凌风自己想出来，艺儿没有说。
出生在乡村的凌风，两次在家辍学的经历，两年待业的无聊，早已使他听烦了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早已使他看透了这个俗世的人情冷暖，思维低俗的世界观。他有时又不自觉地以一种跳出五界的身份看这个世界，用一种清高来化解对世事不平的哀怨！而这种思想看似高尚的，却也是危险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种造物弄人、阴差阳错的矛盾，注定他和陈艺儿的一场爱情悲剧的发生。
陈艺儿似乎已经恋爱了，凌风在一次加班到黑的晚上，摸着黑的回家时故意的想从镇医院门口经过，期望能见到自己心中已有几分想念的陈艺儿。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移情别恋！马雪儿的身影也时常会出现在他的心头，使他想起浪漫纯真的中学时代，想起那如同心中揣着一只小兔子的悸动，而最终去省城那天的情景会再次浮现于他的眼前，将他吞噬并淹没，使他癫狂。
马雪儿那天手机中的话语使他心痛欲裂的痛楚，或许是该忘记一些伤痛重新生活的时候了，他在想着。他感觉到只有和陈艺儿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忘记他不愿想起的事情，虽然很短暂，她也愿意永远活在那份美好里！而其他东西，在愉悦的心情徜徉时，都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快速的从两个女孩身边擦过，生性顽皮的他故意嗯了摁喇叭意图惊吓两个女孩。他的心思得到了满足，两个女孩被他惊倒，急忙的闪到路边。
“艺儿、东东，怎么是你们？”借着摩托车灰暗的灯光，他看到了自己正在为之盼望的面孔。
“咦？凌风，怎么是你？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家呢？”陈艺儿惊喜的问道。
“嗯，加班后，和几个同事在镇上吃过了饭才回去。”凌风不好意思的回答。
“不对呀？你回家怎么走这条路呀？”陈艺儿疑惑地问道。
“嗯——————”凌风不到怎么回答，他本身走另一条路是可以很快得到家的，比这一条大道要省去约二里多地的距离。可是不一样，这一条可以经过卫生院，也可以在回家的时候转到沿河的路上经过陈艺儿的家门口。
“前边是谁呀？找死呀？”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挑衅的声音，两个黑影从后边拿着手电筒边晃着凌风的眼睛边骂骂咧咧的走过来。
耀眼的灯光晃的凌风睁不开眼睛来，他知道这个手电筒是经过加长的特殊制造。在上学时，这种加长到六节电池的手电筒是他们的必备物品，每天晚上游荡在校园中抓一两对偷偷早恋的学生，寻几个看不顺眼的男生来欺负，也曾是他和苏二蛋、于大龙他们的拿手好戏。那种如探照灯的平行扫射，惊得男女学生乱窜的情景，总会引来他们一群损友的狂笑。
“这是谁家孩子呀？这么败家？有钱没处扔，买了盏照爷灯！”凌风对这种无礼的行为，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什么？你TMD骂谁呢？”两个黑影迈着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凌风急忙扎稳摩托车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
“嗨！干嘛呢？”艺儿的喊声使凌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刻两个年轻人已经来到身边准备大打出手。
“他骂我？”
“你掂着个手电筒照照什么照呢？谁不骂你呀？”陈艺儿的语气趾高气昂，让凌风暗自的伸大拇指，他不曾料到陈艺儿这小丫头还有这份胆色。
“这是凌风，我小学同学！”陈艺儿话锋一转，竟然向其中一个人介绍凌风，这一点使凌风疑惑起来。
“凌风？”那人凑近凌风的脸端详，一股口臭使凌风恶心，他急忙往后撤着。
“你是不是和刘洋同学？”那人问道。
刘洋确实是凌风那帮损友之一，当年也曾参与到举报信事件之中，从那以后便与凌风断了联系。后来，听说刘洋休学几天后，便再次来到刘庄中学就读，而凌风却被无情的驱逐，并且取消了中学的会考资格。这一点，凌风想起来的时候依旧耿耿于怀。
“都是自家兄弟！我是刘洋的老表，我当兵走的时候我们在刘洋家还在一起吃过饭呢！”那人见凌风不言语便上前拍着凌风的肩膀套近乎。
凌风想起来，在那次正被老班寻证据的一段日子里，他与刘建军随着刘洋确实逃课到他家吃过一次饭，理由就是他的一个老表马上要参军了，作为姨丈的刘洋父亲为他摆宴送行。如果当年那时候，已经知晓刘洋的无耻的话，也就不会和他的老表相遇了。当年凌风还曾赞赏，刘洋的老表浓眉大眼的一表人才。刘洋却说，他的老表秦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拍婆子、打架与我们是一等人。
凌风便道，别自己轻瞧了自己，我们自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哪种人坏，就把自己归类为一种人，轻蔑自己会使自己越来越堕落！
刘洋道，我们不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混蛋吗？
那是一种在那种年纪面对这种被开除的关口无奈的自嘲！
凌风道：“不是！永远不是！”最起码我不是，他心中如此的激励着自己并深深哀伤。
“这好像和你扯不上关系？”凌风对秦强不屑一顾的讽刺。
秦强冷笑了几声，道：“你好像很不识抬举？”
“习惯了就好了？什么没有！光剩下这样不招人喜欢的臭毛病了！”凌风显得嚣张，他想起来刚才秦强与那黑影并排的走在路边吊儿郎当的似在追着前面的艺儿和东东，他默然感到的现在这种行为的肮脏。
“嗨！哥们，怎么说话？秦强在县教育局上着班，你在镇政府当着父母官，说来说去都是吃公家饭的人！怎么说话好像阶级仇人一样？”另外那一个好像知道凌风的身份。
“少跟我来这一套自认为的腔调？在两个女孩后边追什么追？就这种流氓行径还敢把自己的单位名字报出来？那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凌风的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
“我擦！”那人对凌风这种连珠炮的讽刺加训骂表现出了不耐烦，他哆嗦腿的动作显得趾高气昂。“我们追女孩碍你什么事了？你刚才不也是追着这两个女孩摁喇叭吗？这再说了，你刚才已经属于调戏人家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你少哆嗦你那臭腿，家老人没告诉过你人摇福薄，树摇叶落吗？谁是他女朋友？忽悠谁呢？”
“切！”那人吊儿郎当的指着陈艺儿道：“我还告诉你了，陈艺儿就是我家兄弟秦强的女朋友！你不信问她自己？”
“谁是他女朋友？你瞎说什么呢？”陈艺儿慌张的打断那人的话。
凌风发现陈艺儿脸上的异样及慌张，他怔着脸问陈艺儿：“他说的是真的？”
陈艺儿低着头说沉默了许久，接着将脸扭向他处冷冷道：“不是真的！”
“你对我说实话？”
“我说过了不是，我为什么要向你说实话？”艺儿似乎触及到了灵魂深处的不快，扭头跑向镇卫生院的大门。
凌风被这突然变故，弄的迷惑不解。他对秦强两人骂道：“你们两个他妈的有多远滚多远！别烦着老子！一群流氓！他-妈-的！”凌风狠狠地骂着，并向对方的脚下啐了一口唾沫。
“哟呵，看来今天这场架是不打不行了？”两个人捋胳膊就要和凌风动手。
“我去你-妈-的！打就打！老子好久没舒络筋骨收拾过流氓了！”凌风也顾不到想其他了，即使不是陈艺儿的缘故，他的性格也难以避免这场斗殴。
“你们别打了？这都是干什么呢？一群蛮牛！”东东见几个人说话就要动手，急忙上前拦住他们。“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谁了？你让我约陈艺儿出来，见了面人家现在又不理你，你就穷追不舍得！有意思吗？秦强！陈艺儿都气跑了！你是个男人嘛？还在这打架？”
“这能怪我吗？是这小子不依不饶的！”秦强嘟囔道。
“你他妈骂谁小子呢？”凌风回骂他。
“行了！”东东咆哮起来的样子像母老虎般的凶悍，她的声音已经不耐烦的歇斯底里到了极致。他对凌风道：“你真的想打架吗？何必呢？你现在什么身份？你认为明天早上上班时，脸上挂着伤后是不是很光荣？”
“说什么呢？东东！”凌风将脸扭开，来回避他这种不喜欢的说教语气。
“你听我说凌风。事情不想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想你想的那么复杂！你赶紧回家，家里人该等急了！别在这胡闹了！啊。”东东说着就把凌风向摩托车边推搡。
“你干什么呀？”凌风不耐烦地甩开东东的手。“你赶我走干什么？”
东东无奈的放开手叹口气道：“行，凌风！你真的想就这样闹下去不是？”
“谁闹了？”凌风语气变得暴躁。
东东凑到他身边轻声道：“我给你说，今天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的！~你快走吧？”
“什么意思？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还是那一句话，这事一天两天说不清楚？你知道吗？”
“你就回答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行了？”凌风穷追不舍的要问到底。“如果不是真的！我今天就和他们没完！”凌风指着秦强两个人，那两个家伙见凌风再次指骂他们，便又向走向前去动手。
“是真的！行了吧？”东东终于再也摁不住性子的大叫。
凌风被他的这种冷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望着东东的脸，期望从她的表情上找到说谎的迹象，东东却把脸扭到了别处。
凌风的情绪突然再次膨胀，他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件事当中的隐情从陈艺儿及东东的表情上一目了然。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具体的理由，凌风也能感觉到当中的微妙。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在舞台上表现失手的小丑一样，窘迫的无地自容。他的猜测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摇摇头，呵呵自嘲般的傻笑几声道：“行行！我他妈自作多情了！干扰别人好事了！我走！”他将摩托车引着。
“怎么了？今天不打了？”秦强显得洋洋得意。
“你有完没完？”东东骂道。
凌风扭头对他骂道：“今天我会错意了！如果你真的想干一场，你约个时间随时奉陪！”
“得了吧你，给自己找台阶下还那么冠冕堂皇？”秦强故意激着凌风的怒火。
“谁他妈害怕失约，谁他妈的是孙子！”凌风恶狠狠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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