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双亲
明媚心头微震，慢吞吞地回过身来,不知卫凌将要说什么。
却听卫凌道：“过来。”明媚嘟着嘴,又往前一步。
卫凌却忽地扬声道：“卫宸叶若,们两个听够了没有？”
卫凌说罢,外头一阵脚步声乱窜,卫宸跟叶若两个情知被发觉,迅速地跑个没影儿。
明媚这才知原来他们一直都外头偷听,但到底瞒不过卫凌的耳目去。
想到刚才景正卿被景睿拉出去,云起似也跟着走了……也不知景正卿会如何,他会很难过么？
明媚正胡思乱想,卫凌道：“抬起头来。”
明媚怔怔地抬头看向卫凌：“爹爹？”
卫凌仔仔细细将她又看了一遍,目光明媚仍有点儿肿的唇上停留片刻,双眉陡然一蹙！
明媚见卫凌不语,便问：“爹爹，怎么啦。”
卫凌道：“景正卿……对做什么了不曾？”
明媚呆了呆：“什么？”
卫凌不答，只是看着她，明媚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卫凌的意思，当下脸儿发红：“爹爹！”
卫凌皱眉沉声道：“不用怕，老实跟爹爹说，他有没有对……”
“没、没有！”明媚仓促回答，伸手摸摸脸，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景正卿前生的确对她很不客气，几乎是见一次便“欺负”一次，但是现……想到他说“已经不是之前的了……为了，怎么都成”时候的神情，明媚心中一酸，又有些微微地甜。
卫凌哼了声：“还没跟那小子如何，就处处地要偏向他了？”
明媚呆道：“、哪里有。”
卫凌道：“的嘴又是怎么回事！”
明媚吃了一惊，忙抬手捂住嘴，惊慌地眨了眨眼。
卫凌气道：“还说不是他做的？”
明媚百口莫辩，景正卿的确是亲过她，还亲了好长的时间，若是嘴唇有些异样，恐怕也是有的，但是明媚又没有照镜子，且也没跟她说过，从郊外匆匆回来，哪里会留心这个？而且平心而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谁知道卫凌眼神竟这般厉害。
何况相比较景正卿前生的所作所为，这点儿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明媚此刻跟景正卿互通心意，心里也有了他了，两生渊源，两卿卿，只当是寻常不过……
明媚见卫凌发怒，便道：“爹爹，别恼……他、他没有做别的……”
“还想做什么？”卫凌大怒，“他若是敢，管他是谁，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明媚从没见卫凌如此，吓得呆若木鸡：“爹爹……”
卫凌气得起身：“本来以为他虽然心眼儿多，但毕竟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竟还撺掇跟着他私奔。”
明媚结结巴巴道：“哪里有私奔，他也没有撺掇什么……”
卫凌冷笑：“今儿若不是他设的好计谋，怎会不顾一切地就跑出去？云三来说那些话，肯定是他指使的。”
明媚张口结舌：“爹爹……”
明媚此刻已是倾心景正卿，又听了卫凌的话，似不信，却隐隐又觉得可能，脑中一团乱。
卫凌道：“恐怕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理会此事，才让他如此胆大妄为，以为竟吃定了的女儿了。”
明媚不知要说什么好，茫然失措。
卫凌回头看她，还不到十一岁的女孩儿，容颜俏丽出众，身姿却仍偏纤弱，又加流露出无措的神情，委实是可怜可爱之极。
卫凌看着，想想景正卿，心头更气，咬牙道：“现还没如何呢，就不停地玩心机，若是真把许给他了，将来岂非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不会……”明媚本能地说。
卫凌喝道：“而且年纪才这样小，他已经动手动脚地，简直不把放眼里……绝不能就把许配给他。”
明媚听到这里，大惊失色：“爹爹，他没有……没有动手动脚，他也很尊重爹爹的，他只是怕不喜欢他……爹爹……爹爹之前不是也说他很了得么？”
卫凌道：“不错，若他对付的不是的女儿，的确是个很了得的，但是他把坏主意打到身上，爹爹怎能放过他？”
“他没有对起坏主意，”明媚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上前拉住卫凌袖子：“爹爹，他是真心喜欢的，真心对好……他的心眼儿是多了些，可是从来不曾害，相反，但凡遇到危险，都是他奋不顾身救的……”
明媚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她生怕卫凌气恼不信，便抽噎着又道：“他之前的确是做了好些错事，也……也因此付出代价了，是以那时候见了他也不喜欢他，还打他恨他，可是，一直到现，极不容易，爹爹……别怪他……别怪他……”
卫凌看着明媚哭泣的模样，眉峰微动，便道：“说……他之前做了好些错事，是何意？”
明媚怔了怔，抬头看着卫凌，泪眼朦胧里，明媚知道自己不能说出真相，可是说谎的话，却也瞒不过卫凌的眼睛。
明媚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哇”地一声便哭起来：“总之他不是坏……爹爹别为难他了……”
卫凌见明媚泪如雨下，哭的如泪一般，他心头一软，便将明媚抱入怀中：“这傻孩子，怎么才说他两句，就拼命替他说好话了？爹爹哪里是为难他，只是为了着想而已，景正卿如此会耍弄心机，爹爹是怕吃亏呀。”
明媚缓缓停了哭声，仰头看卫凌：“爹爹……”
卫凌笑了笑，才又说道：“当初咱们刚上京，爹爹就觉得那孩子不错……后来渐渐瞧出他对比对别的不同，只是那时候还很憎恶他似的……现却反而一腔热心来对他了？他可是给吃了什么迷魂药不曾？”
明媚眨了眨眼：“才、才没有呢……”
卫凌叹道：“乖孩子，放心，爹爹不是故意要为难他的，就冲他为了去拼那文武状元的心思上……爹爹也是、很欣赏他的，有志气……且也把放心上，但是令不喜的是，年纪还这样小，他就敢那么对了？”
明媚知道卫凌说的什么，一时有些羞愧，但是反应过来卫凌的话，却也顾不上羞涩了，便问：“爹爹说很欣赏他……难道……爹爹的意思是……”
卫凌却笑了笑，道：“当初就说过他是不错的，奈何不喜欢，可喜如今也对他动了真心了，们两情相悦，自是极好的。”
明媚大惊，且又喜出望外：“这么说爹爹是同意他提亲的话了？可是先前为什么……”
卫凌笑道：“不知为何先前爹爹拒绝他？一来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并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随便算计谁就算计的，叫他不敢轻视小觑咱们家，二来，却是因为还有一件，就算他答应，景府也未必就欢喜，瞧景睿就知道了……若是爹爹应承了，景睿却装腔作势，岂不是咱们落了下风，也让他们家也看低了？”
明媚这才明白卫凌的心意，恍然大悟：“哦……那现该怎么办？”
卫凌笑道：“傻丫头，替他担心什么？他既然有能耐把的心都得了去，若是想要娶，自有法子回旋此事，咱们就不必多想了，看景府如何罢了，若是他们有诚意，自会再隆重恳切地上门……到时候且看满意不满意罢了。”
明媚知道卫凌不是讨厌景正卿，先放了一大半儿的心，且明媚也知道卫凌是个绝顶聪明之，既然他如此说，必有打算。
明媚便松了口气，张手抱住卫凌，唤道：“爹爹！”
卫凌摸摸她的头，有点惆怅又有点恨恨地，道：“哼，的宝贝女儿，怎能那么容易说给娶就娶走了的，真真便宜了那个小子……”
卫凌眼里，明媚自然是最宝贝不过的，就算景正卿是他所欣赏的，可也觉得真个儿是“便宜”了他，必然是景正卿前世修来的福分，才得了明媚倾心。
明媚听了卫凌这句，顿时喜笑颜开，心里却也明白卫凌地意思，便道：“爹爹，不管如何，始终都是最喜欢爹爹的……”
明媚抱着卫凌，便他胸口也蹭了蹭。
卫凌见她撒娇，才转怒为喜：“乖，知道爹爹是为好就行了，对了！不管如何，以后不许再让他对……”
明媚脸上滚滚发热，索性把头埋卫凌怀中，低低叫道：“知道了！”
且说景睿一腔怒火拉着景正卿回家去，一路上，景正卿心乱如麻，拼命镇定下来，心中才有点后悔。
因武试之中，他瞥见高楼上端王抱着明媚，顿时就惹起他昔日的醋意泼天，又加上文考落选，只得了区区探花，景正卿又是惊惶又是焦急，便设了那计引明媚出来。
于他而言，天大地大，大不过她去，因此得她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
没想到事情赶得巧，正好给卫凌知道，又正好景睿也场……竟闹得不可开交。
景正卿心中极快想转圜方法之时，景睿且碎碎念着，道：“卫凌这个混账，有什么了不起的，竟面前使脸子！”
隔了会儿，又道：“当初他拐了如雪走了，本该就不饶他，见了面也要不给他好脸看，念明媚份儿上，且顾惜大家的体面，倒也罢了，如今他竟更蹬鼻子上脸！”
景正卿只是不应声。
景睿也不意，这口气他忍了十几年，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便又道：“不娶就不娶，难道非得他的女儿不成？明媚倒是个好丫头，就是给他教坏了！且如今，多少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等着咱们挑拣呢，非要凑到他跟前去让他甩耳光不成？有朝一日，非要狠狠地打他的脸不可！”
景正卿听耳中，心中越发紧锣密鼓地寻思。
景睿骂了一路，偏偏有些认识的，知道景府出了个了得的二公子，见了景睿跟景正卿，便凑过来贺喜，景睿只好赶紧地转怒为喜，脸上摆出和乐高兴的模样来……一路不断变脸，连着心情也时刻转换，连景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怒是喜了。
一直到了府门前，却见贺喜的也是车水马龙，景睿当下把满嘴满腹对卫凌的怨念都压下，便拉住景正卿的手，叮嘱说道：“且不去想那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进去好生应付宾客……改日父亲给择个举世无双的贵门小姐，气死卫凌才好。”
景正卿也不应声，只微微一笑，反安抚景睿：“父亲别恼，今儿大好的日子，何况那也不是件大事，赌气口角罢了，一笑而过便是，赶紧应付宾客们才是正经。”
景睿一听，万分欣慰：自个儿果真得了个识大体的好儿子……纵有小小过错，不过是少年热血一时冲动，算不得什么。
当下景睿撇去心结，满面堆欢，拍拍景正卿的肩膀：“这才是的好儿子。”
当下父子两入内，却见家里大房那边，景正勋景正盛等已经帮着招呼客起来，来往，委实热闹，见了景睿父子回来，都纷纷出来恭贺，无数地贺喜欢腾之声。
过不多时，状元便要披红挂彩，跨马游街，当下景正卿又穿起武状元的服饰，骑上盯着大红彩球的白马，出长街给万民瞻仰去了。
这一场热闹，一直到了晚间才罢休。
景睿还前厅应酬，景正卿却抽了个空儿，先去见母亲苏夫。
苏夫一整天被些女眷包围着，喜气的话听了满耳满心，只觉得平生荣耀，都此刻。
苏夫见景正卿进来，喜得便把儿子抱了过去：“真是娘的好孩子，全靠了，娘才有今日这扬眉吐气的时候……”一瞬间，竟有些喜极而泣。
景正卿等苏夫擦拭了泪，才道：“娘亲……只怕听说完要说的这些话，又会骂儿子不孝了。”
苏夫正满心欢喜，闻言却吓了一跳：“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景正卿苦笑道：“其实今儿姑父府上，的确是有件小小事情……还把父亲气得不轻……”
苏夫又惊又疑，握住景正卿的手：“快说，究竟何事？”
景正卿当下就把自己喜欢明媚，想借机提亲……却被卫凌拒绝，景睿不忿之事缓缓说了……这些话景正卿心中想了许久，如何说起，自然也极有分寸。
苏夫听完，虽然震惊，但却也放下心来：毕竟这是儿女之事，先前听景正卿说的那样，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呢。
苏夫握着景正卿的手，默默地念了声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景正卿道：“娘亲，儿子有些没了法子，原本是儿子太急躁了些，骗了明媚妹妹出城，大概是因此惹得姑父不快……娘亲，若是姑父不肯答应该如何是好？且父亲也为此着恼了，然而……心里只有明媚妹妹，除了她，这辈子也不会娶别了，娘亲是最疼的……只来求您的主意。”
此事来的突然，苏夫本也有些不以为然，见景正卿说的如此，才知道他是动了真心的：“真的喜欢明媚？”
景正卿点头，眼中竟见了泪光：“当初城外遇险，明媚妹妹那么小的年纪，却奋不顾身扑过去挡住了那恶贼，若不是她，卿儿早给恶贼一刀砍死了……明媚妹妹为了救，最后差点儿丧命……她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的胆气，委实钦佩，也不由得不喜欢她……娘亲，求给做主，今生今世，非她莫娶。”
——当初那件事，景正卿跟明媚互换了身子，说起来明明是景正卿救了明媚，但是此刻却故意提出来，仗着外不知情，也仗着苏夫爱子如命，必然会为此事所动的。
苏夫听了，果真动容：“当真？”
景正卿点头：“母亲不信，只管去问当时场的云起叶若等……是了，咱们府里的小厮也跟着，看得清楚。”
苏夫叹道：“没想到明媚……竟是个这样难得的孩子……且们素来来往密切，喜欢她，倒是有的，但是卫凌不答应又奈何？”
景正卿握住她的双手：“姑父向来对很好，猜也不是不答应，就是因明媚年纪还小，姑父一来不舍得，二来，大概是讨厌私自行事。”
苏夫道：“这孩子……委实也太心急了些，看中明媚，为什么不早跟娘亲说？若是咱们先去跟卫凌通风，他未必就不答应。”
景正卿听苏夫这话里有几分肯了，心里略觉欢喜：“娘，这么说是答应卿儿了？”
苏夫低头看他：“难得主动开口要个，娘又怎么会泼冷水呢？之前那么多世家小姐……只推三阻四地……娘也知道的脾气，等闲是勉强不得的，自然要尽量为着想。”
景正卿真真大喜，跪地抱着苏夫，道：“真是娘最疼了！”
苏夫低低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脸：“放心，如果卫姑父不是真的不肯答应，那就好说，爹那边儿……会劝他的，另外就是老太太那里……”
景正卿道：“老太太那么喜欢明媚，若是她嫁过来，老太太该不会不高兴的吧？”
苏夫想了想，微微一叹：“是这么个道理……老太太恨不得把明媚丫头留府里头，只因碍着卫凌才……但也不能大意，要好好地跟老家说才行，若是老太太点了头，父亲那边，就更好说了……”
景正卿听了，如吃了定心丸，重又踌躇满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