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顺从：何须到柒知楼来寻

    柒知楼的女子还是一贯的那些女子，可柒知楼的客人却并不是每晚都是一样，总有老客，也总有新人。看着姑娘们如花一样的面容夜夜绽开在相同或者不同的客人身边，阑珊只觉得一切都是恍惚，都是虚妄。

    阑珊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掌灯，只是顺着穿堂往后楼走去。行至花园正中，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轻轻了追了上来，喊了一声“姑娘”。阑珊也不惊讶，缓缓转过身去，果然是朱颜。朱颜平日在大厅照管招呼，事事处处，都是十分留心，连偏厅小房间内阑珊的行踪也看的这样清楚，真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你只在外面招呼吧，今日无事，我先回房。”阑珊说道。

    “小泽晚间也没有出来吃饭，姑娘不去看看吗？”朱颜有些担心地问道。

    阑珊抬眼看了看灯光犹亮的画室，说道：“不去了，青泽年纪说小，也已十三了。既已决定让她走这路，就不能再心软回头了。等知赋起得来身了，咱们也就该引上青泽了。”

    朱颜默然片刻，随即说道：“今日请郎中来看过了，知赋并无大碍。过得五七天，就可以起身了。”

    阑珊说道：“只是轻伤，也要注意，落下什么残疾，也是一辈子的事。”

    朱颜忙答应了，又说道：“也亏得这女孩子机灵，一路从客房的楼上跑到了正楼，贴着凝香楼的匾额跳了下来，刚好便跳到了大街上。若是她在凝香楼里面跳下去，落在凝香楼的园子里，那就是摔死，咱们也管不得了。”

    “若连这一点机灵也没有，还要她做什么。”阑珊淡淡的说道，“这也是她救自己的本事。”

    朱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带着些许迟疑地恍然道：“你是说……若那时咱们不出去……只是知赋一个人，将用什么办法呢？”

    “凝香自负出言如山，这是街坊们都知道的。只要知赋当着众人将凝香不要她的那些话说出来，料来凝香不会当众反悔。只不过——”阑珊徐徐说道：“她未必会有机会在被拖进去之前开口罢了。”

    朱颜叹道：“看这知赋外和内刚，到那时候，恐怕真的只有宁死不辱了。”

    “有风骨有傲气自然是好，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小姐太多，不须到我柒知楼来寻。不过我看中知赋，倒不为了她的宁死不屈，而是在死路一条之前，还能拼死再找一线生机。若是只懂得逞死一拼，也不过是个蠢人罢了。朱颜，你问了她的月事时间，录起来，就做上她的花牌吧。”阑珊淡淡说完这几句话，向朱颜点首为礼，便向后楼走去。

    朱颜默默地躬身，送阑珊离去。

    次日清晨，天色刚亮，阑珊便听到知韵在门口轻声喊道：“姑娘，起来了没有？”

    阑珊起身开门，见知韵一脸着急担心的神色，然而却没有忧伤之意，知道此事和那姓梁的公子无关，又看见一向负责哨探的也在知韵身后，便问道：“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知韵匆忙中也不忘了给阑珊行礼，方才说道：“姑娘快去看看吧，小泽晕倒在画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