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学艺：饥饿打骂的辛苦生活

    阑珊的手倏地一紧，面纱蒙着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情感，只是说道：“你来找我，那朱娘子在画室了？”

    知韵忙点头答应了。

    阑珊说道：“你去吧，朱娘子知道怎么办。”

    知韵犹豫了一下，垂首片刻不语，但还是对阑珊说道：“姑娘，你不去看看吗？”说完看着阑珊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韵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忙转身到门口，朝着花园子细细一看，又对着那兰大娘说道：“你可看仔细了，大清早提防有人起身。”

    知韵说着方才扭过身来在门口对阑珊说道：“外面没有生人，这里到画室又不远，姑娘去看看吧。青泽还小着呢，姑娘不要……”

    阑珊坐在一张方桌前，手中不知翻看着一本什么书，本是一直侧身对着知韵，这时忽然转过身来，对知韵说道：“清韵，你在勾栏【注：宋、元时曲艺、杂剧、杂技等的演出场所，后也指妓院】学艺，有几个年头？入籍又有几年？”

    知韵愣了一愣，说道：“知韵七岁便被牙婆【注：又称牙嫂，以贩卖胭脂、花粉等妇人用品维生，也居中介绍买卖，贩卖人口】卖到勾栏学艺，十三岁入了乐籍（乐户的名籍。古时官妓属乐部，故称。亦指乐户或官妓。），到今年十六岁，算起来在勾栏学艺六年整，入籍已经三年了。”

    阑珊略微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在外面勾栏里的那些年，过的怎样？后来入了乐籍，又过的怎样？”

    知韵眼中飘过一丝泪光，随即吸了口气，极力保持着平和的声音说道：“勾栏里的生活太苦，我虽是个学徒，又当丫鬟，也是跟那些小姐们一样挨打挨骂，常常三餐不全。后来被卖到了石桥街，入了乐籍，打骂也并没有少过一分。幸而后来被姑娘看中，到了柒知楼，总算是……”

    知韵的话还没有说完，阑珊已经举手止住。阑珊看着神色疑惑的知韵，说道：“这就是了，不单是你，还有知弈、知舞，还有我柒知楼里许多别的姑娘，甚至还有朱颜，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别的不说，三餐不全的日子，你们都经历过。青泽——”

    阑珊说着站起身来，隔着豆青色的窗纱看了看一团模糊的外面，兰大娘仍在外面左右顾盼，便续道：“相对你们而言，不是已经好得多吗？她家中衰败，沦落到了这杨楼街，可是她画画儿的本事是天生成的，是在大家子的闺房里学会的，并不曾吃过一天学艺的苦。如今我也只是教她一些，来往应酬的技艺，让她能有一技傍身，能用自己的画儿谋生活罢了。”

    知韵美丽的鹅蛋脸上带着些许吃惊的表情，说道：“姑娘，怎么小泽也要……”

    “小泽也已经十三岁了，才貌俱全，况且她既已选择跟着我，又岂有别的出路。小泽家中虽败，杭州仍有同宗亲戚家门显赫，是她自己不愿前去投奔。我也曾想为她择一门亲事，嫁与好人——”阑珊顿了一顿，看着知韵续道：“你所认识的梁公子也是京中大族，梁公子也是第一等的家世、人才，你可对梁公子家中的情况知道一些？可知道梁公子这样的大家人家里的妻妾生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