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成就：必先劳其心志，饿其体肤

    知韵眸中的光泽微微一黯，轻声说道：“遵姑娘的吩咐，知韵不敢打听客人自己的私事。梁公子也只说他为避家中各种纷扰而来此，却是很少说起家中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并不十分喜欢他的妻子。”

    阑珊说道：“不打听客人的私事，并非不让你们设法了解客人们的事情。不打听只是为了不让客人们心生戒备，客人们到了行院里来，无非是为了过一夜安闲适宜的松散生活。可是比如梁公子这样的熟客，又是你的恩客，你总该从他的口风里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懂得一些他的心情，那样你的言行，才能有所避忌，有所指向。”

    知韵默然点了点头，片刻方才说道：“姑娘所说都是正理，只是知韵鲁钝，常常不能领会。”

    “你已做的很好，通情达理，温婉大方。”阑珊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赞许，续道：“以你这样的才貌、性格儿，嫁在大家也未始不可，只是你终究吃了软弱的亏，到不了那样妻妾婆媳、姑嫂妯娌你争我斗的诚。至于青泽——”

    阑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不更世事，又没了父母靠山，嫁到大家里去，未始是件好事。倒不如在这里，姿色和容貌，还有随身的本事，就是靠山。等到你们在这杨楼街上成了名，攒足了钱，也将这世情看透了几分，再说嫁人，也还不迟。”

    知韵福了一福，轻叹道：“姑娘虽说是我们的老板，可是毕竟不同于寻常行院的老板太多，为我们思虑得事事俱足，知韵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算不得什么，我终究也是要靠着你们安身立命的。”阑珊续道：“若想成就，饿上一天半晌，根本算不得什么，只当是让她长个记性。有了体肤之苦，规矩才能印在脑中。”

    知韵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姑娘的一番苦心。”说完仍是迟疑了片刻，虽不说话，却也并不离开。

    阑珊缓缓摇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说道：“你还是太过心软，是怕青泽终究受了委屈吗？”

    知韵不敢说是，却也没有说不是，只是静默地站着。

    阑珊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知韵，你可知道我柒知楼，指的是哪柒知？”

    知韵看着阑珊，略带好奇地说道：“以前我就问过姑娘，既云‘柒知’，则必应有七样。就如四季楼，曰春、夏、秋、冬，所有花牌上的女子，名中皆有这四字；又如凝香楼，曰凝、含、送、蕴、品，又曰沉、檀、丁、麝等，凝香之外，凡那几大花牌，名中皆有‘香’字。还有那仙姿坊，百花楼，春熙阁，所有花牌上的女子，无不特循一例。可是咱们柒知楼，也不过是知韵、知弈、知舞，如今虽又来了知赋，知舞却不在，这终究是……”

    知韵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阑珊却已经明白了知韵的话中之意，柒知楼已经在牌名上注明了这个“知”字，店中花牌上的女子自然应该是以知字为行辈，而又有了一个“柒”字，店中总应有七个上得花牌的女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