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奇变异（3）

    3

    大约过了一星期，董蔚没见徐到家里来，不是要她道谢，是想知道事儿办成没有。.董蔚有手机，可是徐家没有，连座机都没有。董蔚便有些不安。

    于是，董蔚拨通了工会主席的电话。

    工会主席说，我当天就办妥了呀。

    徐拿到药品后说了什么吗？董蔚问。

    这，噢，我没亲自交到她手上，是让运货的人送到传达室的，她在传达室那里等着，门卫应该清楚。

    董蔚就翻出单位的电话号码簿，找到传达室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门卫老头慌慌张张的声音，董局局长，是是她心甘情愿的。

    什么心甘情愿？我是想问我那老乡取到药品了吗？

    电话那端的门卫老头似乎如释重负，噢噢，她拿药回去了。

    得知徐拿到了药，董蔚放心了，有那么一刻甚至很欣慰，说明工会主席没有变味，还是把她当局长对待的，领导犯错误，先前贴屁股的手下接着就变脸的事儿多的是，虽然现在自己的职务未免，但自己在局里已成不光彩的角色，自己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不禁对工会主席有些感激。

    可是过了一会儿，董蔚的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团，门卫老头为何在电话中说那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呢？什么叫心甘情愿？

    越想越不对劲，董蔚决定到徐家去探探虚实。她给女儿喂足奶后，就对母亲说要到徐家去一趟。

    母亲说，宝贝要吃奶怎么办？

    董蔚说，让小梅准备点奶粉，说着已出了家门。

    徐的家在邻村，大约三四里地吧，董蔚独自走在田野中，有一种很轻快的感觉，不由得想起考卫校前在老家的读书生活，那时多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呀，在田野里自由飞翔。可是是什么时候就变得不自由了呢？是考上卫校后？不。是当了护士后？也不。想来想去，一个人的脸又呈现在她面前，就是这个人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从此没有了心灵的自由。.

    啊——董蔚在无人的田野里大叫一声，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你给我滚出我的记忆！滚得远远的——董蔚在田野里大叫着，泪水夺眶而出。

    董蔚立在原地，就像一株受过摧残的庄稼，在田野里显得那么孤独。她平息了下情绪，抹净泪水，继续朝徐家走去。

    到了徐的村上，却不知她家的具体位置。村里很静，有一些人家大门开着，走进去却没有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人，董蔚就问徐家在哪。

    那老人却说不认识徐，董蔚想，村子这么小，不可能不认识。她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叫徐的乳名，应叫学名，老人可能才认识，可是老人依然说不认识。就在老人转身的刹那，董蔚突然想起应该这样问：就是改嫁到这里的，她老公患了糖尿病。

    老人一笑，噢，你早这么问就清楚了，他手指前方，过去第三间房就是。

    第三间房明显地比周围的房破旧，董蔚接近徐家时，心里已很难受了。

    徐——董蔚在徐的家门口探头叫道。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董蔚便走了进去，只见家里空空荡荡，这让她立即想起一个词：家徒四壁。在这个年代还如此贫困的家庭在这一带并不多见，徐受苦了，董蔚心里一阵难受。

    卧室的梳妆台上显得很零乱，几乎没有化妆品之类。但有一幅合影显得十分醒目，董蔚看到这张合影时，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她知道，这肯定是徐和木匠结婚后生的女儿，却分明就是牛儿姐姐小时候的模样，眉宇间都有牛儿的影子。真是不可思议！

    董蔚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到她身后问，阿姨，你找谁？

    董蔚扭头一看，眼前的女孩就是照片上的孩子，只是明显地营养不良。她抚摸着女孩的头说，我是你妈的同学，你妈呢？

    我妈陪他到诊所打针去了。

    他是谁？董蔚见小女孩不称爸，觉得有些奇怪，但接着又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太残酷了。

    小女孩抿着嘴没吭声，董蔚说，我知道，是陪你爸打针去了。

    他不是我爸，我爸是木匠，比他长得帅。小女孩接着反驳，似乎有些气愤。

    董蔚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心想你又怎么知道木匠也不是你的爸呢？

    外面传来咳嗽声，董蔚走出卧室，就见徐搀着一个老头进来了。徐见到董蔚，起初一楞，接着脸就红了，显然，她看到风姿绰约的同学来到她寒酸的家，有些难为情。

    唉呀你来也不先打声招呼，看家里这么脏，都没有你落脚的地方。徐一边用一件衣拍打着椅子上的灰尘，一边对老公说，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同学，人家是桃林市的卫生局长哩。

    徐的老公就朝董蔚打了拱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徐朝他使了个眼色，老头就进厨房去了。

    徐拉着董蔚的手并排坐着，左一个感谢又一个感谢，让董蔚都不好意思了。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家，徐说。

    你从我家拿纸条走后都一周了，你没给个回信，我不放心，就来了。

    来，叫阿姨。徐把女儿揽到身边，指着董蔚说，阿姨很漂亮吧？

    徐的女儿很懂事的点点头，比画上的都漂亮。

    哟，小嘴这么乖巧，真像她父亲！董蔚刚说出口，便紧张地看了徐一眼，她觉得这句话实在不妥，很容易让徐难堪。

    徐却轻描淡写地说，是呀，是像她那个爸。

    这时，老头从厨房里出来了，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

    徐接过碗递给董蔚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趁热吃了。

    董蔚连声谢绝，说不饿不饿。这时她看到徐的脸色很难堪的样子，便明白了，只好端起碗说，我给孩子喂奶，营养过剩，你要让我胖死呀，再拿一个碗来，我吃一个，你女儿吃一个。

    徐的女儿站在一边早流口水了，看样子很久没吃蛋了，徐将荷包蛋分一只给女儿，董蔚这才慢慢吃起来。

    吃完荷包蛋，董蔚起身告辞，徐也不挽留，说，我送你一程。

    两人在乡间的小道上走着，一时涌起无限感慨，当年读小学和初中时，两人背着书包就经常这样结伴走在田埂上。

    送了一程又一程，董蔚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她问道，徐，卫生局那个门卫老头说什么心甘情愿，是怎么回事？

    徐有些憔悴的脸上突然现出红晕，她连连摆头，不不知道。

    肯定有事。董蔚心里明白了几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徐只得点点头。

    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的，我立即辞退他！董蔚气愤了。

    徐立即阻拦道，算了，他没有了老伴好多年了，做男人也挺难的。

    董蔚惊讶地看着徐，没想到她如此宽容。接着，她笑了，拧了一把徐说，我明白了，你一定也是饿坏了吧？

    徐说，你我都是女人，你也看到了，我家那个老头是个病人。我确实很久没有享受那个了。

    董蔚有了那么一点点理解，确实，徐嫁了这么个有病的老头，才三十出头的徐以后的日子怎么熬呢？

    唉，还是你们城里女人好，满城都是男人。徐突然感叹道。

    听到徐这么说，董蔚有些惊讶，满城都是男人？你以为这是好事呀，男人多了就是狼哩。董蔚这么说的时候，脸也突然红了，脑海里又突然浮出刘强的面孔，他算不算狼呢？

    见董蔚突然不说话了，徐也突然联想起门卫老头说的事，是不是刚才这句话触动蔚儿了？便说，我就送到这里了，再次感谢你帮了我家大忙。

    董蔚的思维被徐的话及时打断了，她拉着徐的手说，你一定要让女儿坚持读书，以后有我能帮忙的事，一定告诉我，她也是我的同学牛儿的女儿呀。

    徐一声谢谢，眼眶就红了，转身就朝家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