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折柳（2）

    清妍听不懂她的话，只觉得这样的母亲不在温婉如水，任凭思绪万千，脑中也只想起一句话来：清妍，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是她四哥出征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她再没有见过她的四哥。

    有一次，她问起母亲：大哥往哪去了。周夫人只是一个劲的叹气，而后她听见，在那样的一个夜晚，母亲在院前落了一晚的叹息。

    而现在母亲也像当年的大哥那般，清妍怕她会像大哥一样，从此消失不见，留在耳边的只有那句还没有说完的箴言。

    果然，终于还是被她料到，这是个硝烟弥漫的夜晚，大雪把天空盖了一层又一层，但浸泡在空气中的烟尘，终未能被白雪所覆盖。.

    那还在水月楼的高台上，张都统兴致突起，想去看沿街百姓放的河灯，父亲不好拒绝，便答应下一同前去

    水月楼是北平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整个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户户门栏上，都挂上了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众生皆如蝼蚁一般。湘水湖中游船甚多，穿上是不同样的情人归眷，满城的冬雪，更给她们增加了不一样的意境。

    “周老兄，觉得现在的北平城如何”张大佬面带微笑，目光直直对着他。

    “很繁华”

    “可是我想让它变得更繁华，这改怎么办呢”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而后便是响彻云霄的第一声枪声。

    父亲早已料到是此结果，早已做好缓兵之际，只是这毕竟不是上海，在北平这样的地方，叫他如何全身而退。

    清妍不知道她是怎样从那场动荡中逃走的，只感觉她一直在跑，是不是还会有黏稠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总之她就是逃出来了。

    渔船静静在湘水江上晃悠着，除去划桨的船夫，就只有她与父亲二人。

    “爹爹，娘呢，娘去哪了”

    “她走了”她回答，语气中满是触目惊心的冷意，望着停在空中的那婉弯月，她的眼底泛起了若有似无的湿气，他们这个时候，本该在自家的香樟树下，望着天空弯月，如痴如醉。

    其实清妍能活下了，真是不可多想的侥幸。周都统早已知晓，自此一去，定然不能全身而退，肯定要有人牺牲在那，于是他选中了，清妍，这是他最小的女儿，不过刚刚过好5岁了生日。

    但周夫人毕竟必能像周老爷那样心硬，于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来还清妍的一世安好。那码头上的枪声，给她的记忆自此留下了不能修补的裂痕，她的母亲就是再那个时候放开了她的手，她也在后悔，若不是她执意要去买冰糖葫芦，若不是她哭闹着不安然上船，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的母亲也不会命丧于此。

    父亲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母亲丢了最后一口气，脸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而后那块怀表也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北平，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第一次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