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心中的古城堡
他们终于攒齐了一整套的水浒卡片，王乐程看着自己和众多哥们坚持吃了一个月干脆面的战果，突然有点舍不得了，“薇薇，这卡片我们留着吧，别给你弟弟了。.”
“那好吧。不是有很多重复的吗？把那些都给他。”
王乐程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是收集的过程有意思，真都攒齐了，我反而有种失落感。”
韩雨薇笑着说：“你失落，你的哥们都解脱了，不用再吃干脆面。”
“也是的，我现在看着干脆面都想吐。”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起来，就是在一起，也是各自埋头学习。
考完试那天下午，韩雨薇在宿舍里睡觉。听到有人在楼下踢球的声音，她爬起来一看，是王乐程。
她洗了把脸下楼，惊讶地发现他把头发剪的很短。
“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王乐程闷闷地说：“考试没考好，断发明志。”
“我这次感觉也不太好，数学老是不行。”
他们俩坐在树荫里，一起默默发呆。
老王因为他们俩早恋的事找过他们好几次，上次韩雨薇争气地考了第三名，让老王无话可说，可这次要是考不好，恐怕又要挨批了。
数学一直就是韩雨薇的软肋，她的语文每次都考全班第一，作文每次都能得五十多分，可是数学从来都没有及格过。
上次考第三名，其实有些侥幸，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她敲做过。韩雨薇都想着数学反正不行，索性放弃得了，把时间花在背历史政治上，考试时多得几分才是王道。
可是数学老师老许找她了，因为这个学生其他功课全优，只有数学总不及格，这对她这个数学老师来说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尤其是几个老师在一起闲聊说到哪个同学表现怎么样时，会提到韩雨薇，许老师就像被打了脸。
她把韩雨薇叫到办公室，问她：“你觉得你数学学得怎么样？”
韩雨薇说：“许老师，我一直很努力地学数学，可是就是学不好。”
“不会你就问啊，我平时没课就在办公室，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可是我看你从来都没来过。”
韩雨薇心里想，我不会的太多了，就是想问也无从下手，但是她不敢说，只好答应着：“知道了，谢谢许老师。.”
“在数学上多花点时间，数学其实不难。”
韩雨薇在心里其实无限佩服老许，人家也是女的，怎么做起数学题来思维那么敏捷，而她也不笨那，怎么就对数学这么不开窍。
她回到宿舍，看到苏巧在那埋头学习，“怎么这么用功啊，还没回家。”
苏巧沮丧地说：“韩雨薇，你一边谈恋爱一边学习成绩还那么好，我怎么拼命地学怎么就是不行。”
韩雨薇郁闷地说：“我主要靠的是语文和英语在这提分呢，其他也不行，尤其数学，咱们宿舍我最差了，我真是没长学数学的脑子。”
话说着，她还是翻开一本数学练习册做了起来。
司蕊回来了，看到她俩都在埋头苦学，说：“你俩也太刻苦了吧，明天后天放假两天，你们都不回家吗？”
苏巧叹了口气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司蕊你其实最幸福了，随便上个大学，你爸就能给你找一好工作。”
司蕊说：“听你说的，好像我爸是贪官似的。”
考试成绩出来老王又找了韩雨薇，“这次考试成绩你自己满意吗？”
韩雨薇一看成绩单，自己排在第十一名，赶紧摇了摇头。
“你这个成绩考一表可成问题啊。”
韩雨薇不吱声。
老王接着说：“知道我为什么总盯着你和王乐程吗？王乐程家里条件好，而且他性格外向，将来不见得要挤高考这条独木桥，可是你能行吗？你跟他攀得起吗？你们没走上社会，以为光凭着自己那点小喜欢就能怎么样了，等以后你会明白的，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老王看着韩雨薇，大家都叫他老王，其实他也刚刚三十出头，他何尝没有过热血，他当年在一中上学的时候跟他们比过无不及，但是这些孩子都不会明白，今天的种种一切虽然美好，可在以后回首看来其实很幼稚，他看重这个女孩子，不希望她走弯路，有一句话他不忍心跟她说，他不看好他俩，他们各方面差异太大，以后能在一起的概率很小。但是他知道，这句话即使他说了，那时候的他们都不会信。
其实韩雨薇何尝不知道自己和王乐程之间的差距：他一米八三，她一米六二；他爱唱歌爱踢球爱跟朋友聚会，她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看书；他外向爱交际，不管是同学、邻居、长辈，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能跟人家聊的热火朝天，而她内向文静，只有相处多年的朋友面前才会发现她的内秀。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同，看上去那么不和谐，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们都很努力地去接近和适应对方，她喜欢听他唱歌，听一天也不觉得烦；他踢足球时，她就抱着他的衣服在操场边等着；她喜欢跟他的朋友在一起，听他们插科打诨说小时候的趣事，哪怕她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倾听；而他呢，他每天陪着自己吃饭，上自习，陪着她看《萌芽》、看金庸的小说、她随口提起的事他都会放在心里。
期末考试结束后，语文老师给大家读了一篇李菲同学的作文，她在笔下描述了隐藏在垣城里的一个古城区，那篇文章深深吸引了韩雨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她问王乐程，“李菲写的那个地方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啊。”
“你能带我去吗？”
“啊？去那干什么？”
“不干嘛，就想去看看。”
王乐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
周日的下午，他在楼下喊她，她跑下楼，“干嘛去？”
“你不是要去堡子里吗？”
“在哪？”
“就在市中心广场的后面。”
“什么？去过那好多次，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说明你还没有深入地了解到我们的城市啊，走吧，上车。带你周游世界，先从你从小长大的垣城开始！”
那天的天空很蓝，一丝云也没有。她穿了白色裙子，坐在他白色的捷安特自行车后座，去看她心目中的古城堡。
走到喧闹的市中心广场，他说：“这里不能骑车了，我们得走着过去。”
中心广丑身是步行街，她来过很多次，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沿着步行街一直走到头，她看到了一个青石砖砌成的拱门，上面写着堡子里三个大字。王乐程站在门口，“韩雨薇同学，现在你即将踏上的这条街，每一块石板都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来，小心点，别踩坏了。”
韩雨薇忍着笑走进那条街。
步行街的喧闹顿时隐去，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几百年前。其实是一片居民区，青石板的路面，斑驳残缺，两旁是民居，那些大门还是木头的，古朴沧桑。几乎家家门前都种着树，枝繁叶茂，阳光在树叶上跳动，很多屋顶长了一尺多高的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只猫慵懒地躺在上面，有的门楼很高，屋檐上还雕着花纹，身后他小声地说：“你不要小看这些房子，现在看起来是很破旧了，在明清时期，这里是垣城的商业中心，这里很多房子还是那时候的钱庄、银行。”下午的阳光有些耀眼，小巷里没有人，他就在她身旁，耳畔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他的低语，她喜欢这样的静谧安详，好像他们真的一起从历史穿越而来，一起走了几百年的路。
他伸手牵起她的手，“这个是定将军府，是哪位将军我就不知道了。”
每到一处，他就能随口说出一个故事。
穿过一条幽深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偶尔有坐着小板凳在树荫乘凉的老人，王乐程笑着冲老人点头，老人也冲着他笑。尽头是一个长长的台阶，韩雨薇拾阶而上，他没有跟上来。他站在台阶下，看她回头，阳光照在她的白裙子上，她像仙女那样美丽。
“怎么不上来？”
“站在这里看你，太美了。”
最后，他们走到钟鼓楼，一个转弯，城市的喧嚣重新出现在眼前。
“王乐程，谢谢你。”
“不要对我说这两个字，我说过，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只要你开心我就更开心。”
“我喜欢这里的安静，喜欢这里两个人就是隔了很远说话也不用大声喊。”
王乐程微笑看着她，从来没看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
“不过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你以前总来吗？”
“不是，”王乐程说，“因为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奶奶家和叔叔家住这。”
“啊？”韩雨薇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情愿来这里，为什么他会笑着跟巷子里的老人打招呼，“怎么不早说。”
“我不想让你失望，再说也不一定会遇到他们。”
那天的风景韩雨薇永远都不会忘记，后来她去过很多次堡子里，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原来的居民区被扩大，开起了客栈，青石板路也重新铺过，那些经历了几百年风雨的石头已经不见踪影，她伤心地看着那个静谧的城中之城冠着保护建筑的名号，一点点被商业化，还有什么不会改变呢？物是人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