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2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王乐程把一本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递给韩雨薇，“你要的书，我翻了翻，没看懂。。.”
韩雨薇看着他，刚才的强作镇定终于崩溃，他还记得她跟他说过的书，他还是在意她的。她抱着那本书，好像抱了稀世珍宝，眼泪哗哗地流：“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定不是真的，要是我在做梦，你叫醒我好不好？你不会跟我分手的，你说过要陪我过五六十个冬天，你说过要让我越来越幸福，现在你反悔了，我怎么办？”
王乐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心中酸楚，他哽咽着说：“对不起。”
韩雨薇心如刀割，身后是棵树，她靠在树上把头一下一下往树上撞，这一定是个噩梦，要是撞疼了就会醒来的。王乐程慌了神，把手垫在她头后面，“别这样，别这样好吗？”他的眼泪汹涌而出，看起来比她还要伤心。韩雨薇流着泪呆呆地看着他，他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她哭着说：“为什么？我们都这么难过，就不要分手了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王乐程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只能跟她说对不起，只能跟她抱在一起哭，却再也给不了她承诺，再也不能让她开心，曾经说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人，此刻却给了她最深的痛。
他们在车站等了一趟又一趟的车，直到最后一班车来韩雨薇不得不走，她抱着那本书上了车，车上没什么人，她抱着那本书坐在最后一排，咬着嘴唇，无声地哭着。他曾经跟她一起坐过这辆车，他牵着她的手说以后都要来接她，她喜欢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他就会骑着车来回两个多小时，他曾经也把她捧在手心，现在却就这么把她扔下来，如果没有了过往的那些甜蜜，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心痛，她的心痛到极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仿佛世界这么大，都盛不下这些悲伤，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心才会不那么痛，痛苦犹如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她只想自己能缩成一团躲起来，可是躲到哪里，才能躲开这满世界的悲伤？
韩雨薇回到家已经很晚，妈妈问她怎么才回来，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她躺在床上，希望自己快点睡着，可是她睡不着，痛苦像一把钝钝的刀，在她心上磨，她哭了一夜，天快亮了终于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妈妈看她这样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说：“饭菜在锅里，你洗完脸自己吃点。”
她木然点点头，一旁的刘伯伯说，“薇薇，别难受了，你那个小朋友他爸爸压根就不同意你们，你上学走那天在车站人家都说了，他现在小不懂事，等到将来可不能任着他胡来…将来你们大学毕业了，也不可能让你们在一起。”韩雨薇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又掉了下来。
妈妈说，“好了好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今天老孙家女儿结婚，我们去参加婚礼也该走了。”
韩雨薇听到妈妈埋怨刘伯伯：“你也是的，会不会安慰人。”
她终于病倒了，发着高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想起那次生病，他精心地照顾她，他坐在窗边就着暮色看书的美好，她希望她睁开眼睛时，他就在床边坐着，对她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可睁开眼睛，她再也看不到他，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旋转着下沉，越转越快，可是下面却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她想，落下去吧，落下去不用再醒来就好了，没有意识，就不会再痛苦；又想，乐乐你在哪呢？你别放开我的手，别让我一个人去那么黑的地方，说好的永远呢？那些旧时光在眼前旋转，她伸手想去抓，可是它们飞快地从她指间流过，他第一次送她回宿舍的那个雪夜，他在雪地上画过一颗心的雪夜，她送过他的星星，他们一起牵手在操场散步，他每天给她带一个苹果，她最爱喝的绿色醒目，他每天帮她买饭刷饭盒，他给过她的生日惊喜，他许下的无数个永远…这些记忆飞快流走，她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说着胡话，等她睁开眼睛时，看见妈妈在旁边哭得眼睛红红的，刘伯伯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睡了两天了，饿不饿。”
她失望地闭上眼睛，摇摇头，睁开眼睛看不到他会失望，闭上眼睛满眼全是他会心痛，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醒来，如果刚才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些痛苦…
别人都在开开心心准备过新年，她却好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司蕊来看她，一直默默陪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些痛她可以感同身受，她会陪着她一起难过，可是却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她抱着一丝他能再回头来找自己的幻想，每天在家等着他的电话，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打给她，就连除夕也没有。大年初三就是情人节，也是他的生日，她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生日快乐。”
“嗯。”
“在干嘛？”
“在外面吃饭。”
她听到那边吵闹的声音，“跟谁一起？”
“猴子，晓静，王子，司威，亮子，小杜。”
“没有别人了？”
“没有了。”
她听到那边猴子和司威在说：“是韩雨薇吧？”
“不对，是秦露吧？”
“他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回头瞪了猴子和司威一眼。
韩雨薇凄然一笑，都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不肯把话说明白吗？她找不到什么话题，就挂了电话。
王乐程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来来，喝酒。”
猴子嬉皮笑脸看着他，“怎么样？左右为难啊？你小子魅力大呗？两个女的都对你死心塌地，说说，刚才是韩姑娘还是秦姑娘？”
司威也笑着说：“不然我们下点注？”
大家哈哈大笑。
王子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够了！”大家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他盯着王乐程，“你还没有跟她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都已经分手了。”
“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招惹她！”
他们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有股火药味。
猴子赶紧来打圆场，“干嘛呢干嘛呢，至于吗你们，开个玩笑，来吧，喝一杯。”
王子站起身，“你们喝着吧，我先走了。”
他看了王乐程一眼，转身离去。
司威看着他的背影，“这唱的是哪出？猴子，你说他是不是跟韩雨薇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了？”
猴子瞪他一眼，小声说，“闭嘴吧你！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王乐程低着头，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好像一个跟随他很久的东西，他不想要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扔掉，忽然发现那个东西被别人偷了，而且那个人已经觊觎这个东西很久了。
王子回家后给韩雨薇打了个电话，“薇薇，新年快乐。”
“谢谢。”她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心酸。
“回校的票买了吗？”
“还没…”
“我买的时候顺便也帮你买了吧，要不你还得去排队。”
“好，谢谢。”
“薇薇。”
“嗯？”
“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嗯。”
挂了电话，韩雨薇呆呆地坐着，她什么都不想做，心里是各种难受的滋味交集，可是到了一起就是空洞的，好像乱七八糟的颜色混在一起，最后成了漆黑一片，而她，就沉沦在这黑暗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