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心头血
一幕幕，一片片，夕染由心里抗拒这些画面。奈何，它们像是从脑子里钻出来一样，根本阻止不了。她看到那个女子跳进九鼎炉，九鼎炉里散着红色的火焰，之后她看到了朝暮的身影。
朝暮？朝暮是来救那个女子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夕染很希望朝暮能把那女子救出来，奈何，眼前越来越模糊。她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到底是怎么样。当她再能看清，就是朝暮一个人了。
她相信朝暮肯定去救了，但是没有救出来。这本不应该让她憎恨的。
可是为什么，夕染觉得心好痛，好像是一种浓浓的恨意，在反复折磨着她。告诉她，这个悲惨的女子就是你，而那个朝暮，他对你的爱相比伤害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夕染捂着胸口，摇椅晃地站了起来。心好痛，让她挤出一句话都很困难，但她依旧倔强地一动不动。
“朝暮……朝暮在哪？”
夕染的声音很虚弱，隐炎看到夕染这个样子，依旧是不为所动。他笑着，对着夕染说道。
“怎么，你是要去抱住他？还是去杀了他？”
夕染一直不相信脑子里的东西是真的，可是隐炎却总是挑战她。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朝隐炎扑了过去，大喊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什么让我想起？”
这样的夕染，根本奶喝不了隐炎。隐炎只是轻轻一甩，她就被甩到了一边，支撑着身体在地上久久不起。
夕染穿了一身喜服，大红色，此刻已经被染得斑驳，上面的金线沾了血，也不那么耀眼。头上的凤冠还是稳稳的，只是发丝有些凌乱，不配这一身行头。还有她细心画好的妆容，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额头上的血，嘴角的血，配着她苍白的脸色，异常吓人。
夕染痴痴笑了，她听到隐炎的声音。
“你本就该背负这样的命运，是朝暮，朝暮让你前世今生都这么悲惨。你就注定这样了！你去恨他！”
隐炎也有些激动，说着就要把夕染从地上拉起来。
吉时已到，夕染甚至想，他这是要拉她起来拜堂吗？这个样子的她？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见到朝暮最后一面，这样隐炎怎么折磨她，她都不怕了。
隐炎仿佛是看出了夕染的想法，语气很不屑：“还想拜堂？你看看你自己，谁要你这个鬼样子，朝暮看到了也只会无尽的厌恶！”
夕染迷迷糊糊的，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听到朝暮的名字，无神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连忙说。
“朝暮在哪？”
隐炎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夕染就像是疯了一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隐炎跑了出去。隐炎巴不得事情更乱，自然不会拦着她。他浅笑着，等着一场大乱。
夕染当然不会想到那么多，她只想找到朝暮。想问问他，想看看他。或许只是想站在他面前，就会很高兴，很温暖。前世什么的，只要朝暮肯劝劝她，骗骗她，她全都可以不再追究。
在隐炎这里这么些日子，她已经没什么奢望，只要朝暮能够在她身边就够了。
夕染提着裙摆跑着，身影都是摇椅晃，这也使得头顶的凤冠发出的声音更响。清脆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在见到朝暮那一刻停止。
朝暮站在她十米开外，身后是一众天兵天将。他身着白色长袍，不知道是穿的缘故还是怎样，人显得清瘦。隐炎那一剑，没能杀了他，他正好好得出现在夕染的面前。
管不了那么多，夕染直接朝他冲了过去，要抱住他。近在眼前的时候，却被一股力气推开了。
夕染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朝暮，发现他面色冷冷，手里握着身后大将的刀刃。明显，那大将想要在夕染靠近的时候杀了她，但朝暮用手抓住了。
瞬间，血流成柱。
夕染顾不得她的形象有多惨烈，她只知道，这样真心对她舍不得她的人，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种事情。杀她族人，杀她父母，另娶她人，逼她跳炉。
不可能是朝暮的。
夕染眼睛红红的，哽咽着，朝朝暮走去：“昭昭，是谁？她不存在吧，你不认识对不对？”
一步一步很稳，说话的样子却像个孩子，傻傻地呢喃着。任谁也看不出这就是那位古灵精怪的夕染上仙。
朝暮面色微动，语气却冷的让人无奈：“你想起来了。记住，你不是她。你要是她，就不会放走隐炎，也不会在这里穿上喜服。”
夕染椅了几步，身子都要撑不住倒下。她不明白，朝暮怎么能这么说，她是很蠢，可是她还没到他说的那个地步。为什么他不能想一想，她被隐炎胁迫受了多少罪，为什么只会责怪她？
夕染闭上眼，感觉脸上有泪珠划过。她承认她真的错了，可是，当她绝望着来找到朝暮，得到他这样的批判，还是很难过。很绝望。
“朝暮……你这样对我，不会愧疚吗？你口口声声袒护昭昭，可是我……”夕染还在垂死挣扎，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还没说完就被朝暮打断。
“罢了，你不是她。也不如她。”说着，朝暮冷静地一挥手：“把她压入天牢。”
夕染完全怔住，那句‘你不是她也不如她’，让她整个人都茫然了。朝暮已经如此恨她，如此讨厌她，她该怎么办？这样的想法充斥着脑子，以至于她被人压入天牢，也没有做任何反抗。
进了天牢，夕染的脑子就更晕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想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一醒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拴住，身体被绑在木桩上。
天牢，好冷，好黑。天界这么光亮的地方，在天牢却只能看到几束光。
这样的日子让夕染分不清白昼，也分不清到底过了几日。就这么浑浑噩噩。庆幸的是，虽然没人来找她，但也没人来拷问她。夕染还以为，她从隐炎那里回来，朝暮一定会派人问她知道些什么。
夕染的预感是有道理的，一日醒来，她发现手脚都使不上力气。这才发现手和脚都是鲜血淋漓的，估计是被挑断了筋脉。
她拼命地动，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夕染才接受了她从此是个废人的现实。
天牢还是那么静，静得夕染想笑。
朝暮，你何须至此，只要你派人来问，我就什么都会说的。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夕染自嘲着，昏昏迷迷睡了。再次醒来是被人用法术击醒的，浑身又痛又麻，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面前是个陌生的神仙，他淡淡看了眼夕染，声音很漠然。
“隐炎的计划，上仙是否知道一点？”
夕染还真的认真歪着头想了想：“我只知道他要报复朝暮，其它真的不清楚。”
仙人缓缓笑了，看着夕染的眼神残忍：“上仙还是不打算说呢。”
“我不知道，我说什么！”
夕染也急了，虽然她现在被困在这里，废人一个。可是她还是有脾气。这真是令人苦恼的事情。明知道这样不会对自己有一点好处，还会带来很多麻烦。
“看来上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仙人说着，慢慢靠近夕染：“那我只能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夕染一阵恶寒，习惯性地往后靠，然后她想起自己是被绑在木桩上，根本没用。任何的挣扎，都没有用。她终于知道那仙人所说的代价是什么了，他靠近她之后，毫不犹豫把她的命丹取了出来。
没了命丹，她就只有一个神仙的身体，想要再提升法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就相当于一个绣花枕头，看起来还好，其实不堪一击。
好痛，身上好痛。可是除了痛之外，她更想知道是谁要这么对她。
“是谁……谁派你来的。”夕染的声音奄奄一息。
“这个有意义吗？上仙只要好生呆在这里就好了。”仙人说着，转身要走，结果脚步顿了顿：“你可以去问一问朝暮上神。”
说着，他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其实这和朝暮没有一点关系，是他自己要来的。人人都知道，夕染上仙背叛天界，人人可欺。他恨朝暮，自然不会放过他心爱的人。
因为，朝暮对待日月仙子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喜欢了日月仙子几千年，却被朝暮夺去，而且他还不珍惜，让日月仙子困在日月殿，整日如同木偶。
想到这里，看了看天牢，仙人满意一笑，消失了。
夕染还在难以置信当中。她已经知道朝暮不喜欢她，狠毒了她，但是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理智劝她，不能这样想，不能听那人的一面之词。可是脑子又立刻推翻这个想法，要是不是朝暮，还能有谁，那人和她无冤无仇。
想了半天，夕染决定放弃。这时候还有什么用，她在天牢，就算心痛到想要一剑捅了朝暮，也没有那个实力。
还是静静等待吧，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