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是朋友
“我不会输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百般躲避,机关中暗器是有限的,可是,人的体力内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男人迟滞的许多的步伐微微踉跄,终是闪避的慢了一些。
宫星拓的身子被自穹顶之上落下的长箭钉在了地上。
南邰瑜软下了身子,掌心之中,仿若烧灼一般,皮肉焦黑一片,连开八道机关,她的功力已经是到达了极限。
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剧烈的激荡着,无法平息。
南邰瑜抬起自己的手,望着那上面的烧灼,冷冷地笑出了声:“宫星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起码,你死了,我还活着!”
而生为人,只要活着,便还存在无限的可能。
有轻轻的响动传来。
“谁!”
南邰瑜的手掌,再次按到了机关之上,即使剩下的最后两道机关她现在的强弩之末的身体,若是再次强行发动,那么,代价便不止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笃笃,笃笃笃!”
两长三短的敲击声,隐隐约约地响起。
也许是因为方才连续发动八道机关的原因,这座一开始没有丝毫缝隙的石室,现在到底能够透入些许声音,而这个声音,让她面上的冷然杀意,渐渐消散,只是,即使如此,女人的手,也还是没有从已经深陷入桌子中三分的木盒子上移动开。
手腕轻轻转动,左右旋转,咔嚓咔嚓,不断开启的声音中,笼罩着整座寝室的那些严丝合缝的石门,向着两边移动。
同一时间,几乎是各个出入口,刚刚出现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的一瞬间,地上满身鲜血的人,猛地化为一道血影。
他没有选择向着出口去,而是向着南邰瑜而来。
那一瞬间,南邰瑜与宫星拓的脸,尽在咫尺,那是一张沾染了鲜血,不复英俊,只剩下狰狞可怖的脸。
男人的手,成爪状,向着她的脖颈抓来,阴冷煞人的气息,铺面而来。
我不会输掉的,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宫星拓,果然是执着到成魔的一个男人,此时此刻,他可以选择就这么狼狈的逃走,而且有很大的希望,以着他的能力,趁其不备,是真的没问题的。
但是,他更加想要的,是不能够输掉,他要抓
住南邰瑜,脑子里,即使是到了现在这样去掉了半条命,快要死掉的时候,也迅速地运转出了另外一条可以转败为胜的道路。
只要抓
住南邰瑜,只要抓
住这个可恶的女人,那么,他还是可以用这个女人要挟耶律铮云的,现在在他的计划刚刚开始,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他不能够死,绝对不会死!
南邰瑜对着宫星拓狰狞的笑,蓦然,扯动嘴角,那是诡异的笑,面对着男人抓来的手,她的掌心中,出现了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迎着阴冷的劲力,迎着能够开山裂碑的爪掌,不退反进。
“主子!”
有惊呼声传来,是方才在门外等候的人,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眼看着便要两败俱伤的局面,几个人纷纷用自己的手段或者发射暗器,或者扑上前去,只是,他们快,宫星拓却更快。
南邰瑜,她也丝毫不逊色于宫星拓的速度,直直地迎着他的杀手冲去,宫星拓,本来就觉得没有这么容易便会死去,耶律铮云的几次围剿追杀,梵太后费劲心机的毒杀,还有多少次她不曾知道的大大小小的杀戮,这个男人会活着作孽到现在,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死去。
南邰瑜,早已经做好了不惜一切的准备,若不然的话,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打开石壁。
只有亲眼确认了宫星拓的死亡,她才安心。
宫星拓的指尖,已经触及了南邰瑜的脖颈了,而南邰瑜手中的匕首,也堪堪触及宫星拓心口的位置。
宫星拓眼中的狰狞,染上了些许的恐惧,不安,他的身子,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只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够赌。
南邰瑜眼中笑意更甚,她看出了他眼中的侥幸,可惜的是,自己要让他失望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的一刻,一道破空声传来,南邰瑜的身后,一个男人,手中一直像是装饰品的玉扇,彻底展开,锋芒锐利的刀片,随着男人按括的动作,向着宫星拓的身上飞出,同时,他一手环住了南邰瑜的腰,向着自己身后一拉,而一手,已经代替南邰瑜,迎向了宫星拓的殊死一搏。
“你!”
鲜血四溅,宫星拓慢慢倒下的身子,瞳孔中映射
出的最后的影像,是不甘,是怨恨。
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是死在这个人手中。
齐笙上前一步,蹲下
身子,玉扇在宫星拓的脖颈处一划,一道深深的血痕现出,没有血迹溢出,这代表着,宫星拓,是真的死了,南邰瑜有些怔怔,这个人,是真的死了,这一次,没有差错,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咳咳。”
耳边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南邰瑜回神。
“你又救了我一次。”
南邰瑜望着站起了身子的齐笙,那苍白
带笑的容颜,一字一顿:“多谢!你的伤势......”
“无事,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算是以逸待劳。”
齐笙摇着收起了锋芒的玉扇,整个人也仿佛是这把玉扇一般,温润而无害。
“参见主子!”
十几个宫女内侍打扮的人全部入了寝宫,在离着南邰瑜三四丈远的位置,便齐齐跪下,他们各个目不斜视,没有了白日里伪装的各种性格,此时此刻,却是全部都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南邰瑜望着一片狼藉的寝宫,还有倒在地上的死不瞑目的宫星拓,这个男人谋算尽了一切,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了今日,才终于让他彻底消失。
她低低地笑出了声,眼中全是狠戾:“那具尸体,用化尸水。”
“外面的那些老鼠都收拾干净了吗?”
南邰瑜稳稳地坐在凤座之上,询问自己的手下,她的面色苍白,可是,却不是给人以虚弱的感觉,唯一让人感觉到的,唯有一种强硬冷酷之极的冰寒。
“主子放心,外面那些暗中窥伺的人都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南邰瑜颔首,她对这些手下的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忠心,也算可以,因为,这些人既不是跟着绝曦的那些邰氏留存的死士,也不是忠于大魏皇帝的皇室卫士,说实话,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她所做出的选择,那两派人马,都已经不能相信了,绝曦的背叛,还有这一次能够成功将宫星拓引诱来都代表了那两派人马中
出现的纰漏。
而现在南邰瑜用着的这些人,是她做皇帝的那一年,利用各种机会,救下或者收服的一些孤儿。
“主子,有一件事,胡
总管好像有所察觉了,方才属下们来此的时候,差点碰到宫廷禁卫,是胡
总管将他们支走的。”
一个属下道。
南邰瑜沉思了一瞬,然后笑了:“看来这后宫中,最灵通的耳目,还是胡
总管,无事,他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你们处理完后续事情后,还是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切与以前一样不变。”
齐笙望着南邰瑜发号施令的样子,神色征然,面上的笑容,凝固,这个样子的她,让他越发地无法将脑海中那个身影忘去。
“服过药物了吗?”
南邰瑜待到那些属下都走
光了,走下凤座,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无碍,宫流年的话,在下已经将他救出,你可以放心。”
这一刻,不想要称呼她什么南姑娘或者是什么皇后娘娘,很生疏。
南邰瑜明显地松了口气,乍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的腿......”
“他的腿是有些不灵便,怎么了?”
齐笙疑惑地问。
“没事,没事的。”
南邰瑜望着某一处角落,笑了,她杀了宫星拓,她确确实实地杀了宫星拓,付出了那么多的心思,到底是杀了他,只是,宫星拓,还是宫流年的父亲,这一点,不论宫星拓对待宫流年有多么残忍,总是不变的血缘。
“齐笙,你要什么?”
南邰瑜问道。
这一刻,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动,齐笙凝视着女人的双眸:“若是说,我要......”
你呢?
后面的两个字,吞咽了下去,齐笙轻轻一扇玉扇:“我们算是各取所需,没有谁欠了谁的说法,宫星拓死了,我也轻松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如何。”
“若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南邰瑜望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突然道:“我想,我们之间,算是朋友了吧。”
齐笙沿着漆黑的阶梯一步步稳稳地走着,他听到了身后的喊声,没有应声。
唇角溢出的血色,将雪白的衣衫都染上了点点艳色。
朋友的话,我可不会这么出力呐,他笑着,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