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来她爱他
“顾倾城！”
凤红玉眸光一深，又叫他一声，手里握着的短剑，不知为何，就刺不下去。
茫茫情路，她才刚刚踏出第一步，就要在今天……命绝于此了吗？
她心里，终归也不甘！
“你来，就是只为了叫我的名字吗？”
顾倾城缓缓回身，仍旧是那个一身清雅，光风霁月的男人。
一双蓝眸，带着琉璃一般的光耀，如海般深沉。
风雪袭来，掩不住他的风情，更掩不住他的惊华。
顾倾城，人如其名，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惊华倾城。
凤红玉微微闪眸，红唇吐着无情，“叫你的名字，只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死！是自己跳下去呢，还是一剑，死在我的手里？”
手里的短剑再次握了握，凤红玉借着积雪反射的白光，看一眼这处深渊之地。
他站的位置很危险，似是一股风吹过来，就要把他吹下去。凤红玉莫名的心跳了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倏然顿住。
两个人，一男一女，俱都容颜精致，风华绝代。一红一白，相当抢眼，又漂亮。只可惜，这一对却是相爱相杀的节奏。
顾倾城抿了抿，眼神凉凉的，“动手吧！”
光风霁月的身形展开，袍袖飞起，如苍天大地之下，茫茫白雪之中，倏然舞起的优雅白鹤，如此鲜美！
她不动手，竟是由他首先出手了！
凤红玉心中一冷，原本心里最后残存的一点念想，也彻底化为灰烬。
“顾倾城！”
她低低叫一声，精致的容颜，徐徐展开，再不说话，一道如火的长鞭，肆意的展开，与他整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白的雪，红的影……两人谁都不再留情，谁都全力出手！
倏然，积雪的山巅再次窜上一道白影，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一处你死我活的决斗，完美的隐匿术，若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凤红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好，本王寻你多时，你便乖乖束手就擒吧！”
顾倾城边打边道，俊逸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精锐，与说不出的冷漠。
凤红玉紧抿了唇，越打越心惊。
她到底……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啊！
“匪首凤红玉！本王的话，你可听到？”
顾倾城再次厉喝，凤红玉咬紧了牙关，手中长鞭猛的卷出，如火龙出云一般，疾射而去，顾倾城摇摇头，“自不量力！”
不闪不避，整个人风流如画，又巍然不动，宽大的白袖扬起，五指一探一抓将那如火焰一般灵动的长鞭抓在手中，稍一用力，凤红玉产后还未曾恢复的身子忍不住一个踉跄，就向前扑过去。
“玉儿！”
他拉她入怀，看似禁锢，实则更为保护，极快又低的道，“快！你拿剑刺我一下！”
他抓了她的长鞭，她手里还有剑！
若在这个时候刺他，必定一击必中！
凤红玉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要求，却正合她意。
猛一咬牙，她手起刀落，一剑刺进去，顾倾城闷哼一声将她推开，痛极喝道，“凤红玉！你至今还不思悔改，难道真的想死不成？”
“你凤凰寨杀人劫道，本王带兵剿灭，有何不对？！”
“山匪流寇，人人得而诛之！”
顾倾城受伤，脸色也非常不好。
一连串斥责的话语，从他口中，毫不留情说出，凤红玉一双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眼睛都红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我凤凰寨向来杀富济贫，从不祸害老百姓，怎么就人人得而诛之了？”
“眼下大宋积弱无能，百姓人心惶惶，是否照你这意思，他这大宋皇帝，也该换个人做了？！”
“我凤凰寨有什么错？是挡了你们皇帝的路，还是杀多了你们身边的贪官污吏，所以他愤怒了，心疼了？！”
“昏君！简直昏君！”
凤红玉愤怒的骂着，高高挺起的酥胸，急剧的大力起伏，顾倾城眸光深深，他伸手压着腹部，她刚才那一剑，刺的不算深，却是刺得相当到位。
这个时候，他眼前已经有些渐渐发花，那些血，不要命一般的往外流，他知道自己再不止血，就怕再也不能坚持。
可是他舍不得。
有痛，才会有心。
但凤红玉却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漫天大雪飞舞，将这整个夜色都揉成了一种诡异的白，凤红玉一身红妆，如火燃烧，劈头盖脸的就向着他冲过去。
顾倾城大惊之下，急急喝一声，“凤红玉！”
瞬间一身冷汗出来，这丫头，竟是真的打算，要与他同归于尽么？
她眼底的恨，几乎能化为实质，将他戳穿！
可是，面对她的同归于尽，他却一点都不想。
“玉儿……”
漫天风雪中，似听他一声轻叹，凤红玉微微一顿，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她手中的短剑，再次刺中他的胸口。
轻易如同切豆腐块，“噗”的一下，扎了进去。
凤红玉怔怔，她呆呆傻眼，慢慢低头……手中的短剑，难道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贝不成？
这么容易就扎了进去，似乎比刚刚还容易。
似乎？
她猛然一顿，愕然失态往下去看，顾倾城腹部还染着血迹，白的衣，红的血，如妖艳的玫瑰一般，灿烂盛开。
如此的漂亮，如此的美丽，又沾染了一份，他做人的人气……格外的就觉得挺生动的。
只是，这种生动，看得久了，却又分外诡异。
“顾倾城，你疯了？！”
凤红玉往后退一步，声音粗嘎难听，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似乎他刚刚做的事情，她现在才真正想明白。
他说：玉儿，拿剑刺我。
于是，她真的就拿剑刺了他……刺在了腹部。
他又叹：玉儿……
她就再一剑―――这次这一剑，就扎到了胸口去。
“我没疯。我只是，不想让你死……”不想让你，一起去同归于尽。
一手捂着胸口，顾倾城满脸爱痴的笑，踉跄跪地。
鲜血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脚下的方圆之地。
他胸口的短剑尚未拔出，可他的呼吸，却已经非常艰难。
“玉儿，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皇上，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低低一声急促的喘，他抬眼，眉目温柔的看着她，“玉儿，对不起……”
对不起，灭了你的凤凰寨。
对不起，将你们母子赶出去。
对不起，我要娶别的女人为妃了……只是，我不想娶，所以，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玉儿，好好……活着。”
最后一句昵喃，他万般的眷恋不舍。
风雪过境，卷入发间。
他束起的发丝已散，迎着风雪飘在脑后，如同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缥缈，如仙。
“顾倾城……”
凤红玉忽然就觉得眼睛发酸，嗓子发涩，嘴里吐出的字，却依旧硬梆梆的不留半丝余地，“顾倾城，你尽管可以安心的去死。儿子我已经托付好了，不用再记挂。你的黄泉之路，也同样不会孤单。”
“你看，这个地方其实也还不错的。山巅绝顶，白雪皑皑，很清静，很漂亮……”
“而且，你死了，我也会去陪着。你不会寂寞的。”
“今生的孽缘，只能用鲜血来洗清……你，后悔吗？”
“其实，我也很矛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是会真的爱上了你。”
“我不杀你，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可我杀了你，我又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所以，我来陪你。一命还一命，我来陪你。”
……
满眼的泪，满心的情。
人当之死，才会了无遗憾，将所有一切，真心告白。
因恨而生爱的故事，在他们身上，发生了。
因怨而生情的凄美，在他们身上，也实现了。
却也这样的让人无奈，让人悲凉。
“顾倾城，我爱你。”
“顾倾城，如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凤凰寨，只有凤红玉，你还会找得到我吗？”
“顾倾城，此生，不悔！”
纵是如此结局，这一生，倒也没白活。
凤红玉跪下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风华绝代的眉眼，精致如画。
哀哀欲绝的深情，只叹情深缘浅。
秋水为神玉为骨，洛神再世，嫦娥倾月……凤红玉的美，惊艳如流光，美丽缤纷，如同七彩人间。
可是……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凤红玉！”
顾倾城忽然就惊恐，他死死的盯着她的脸，不敢置信的一字一顿道，“玉儿，你……”
他惊讶，却又狂喜！
原来，她爱他。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
狂喜过后，瞬间又是浓浓的狂怒！
“你放屁！凤红玉，你敢给我死一个试试看？！”
“老子费心费力的救你，周旋，你以为这容易吗？”
“老子为什么要挨你两剑？你以为我是吃饱撑着吗？”
“凤红玉！我这么想要你活着，你却是偏偏要求死……你对不得起我吗？”
怒到极致，顾倾城终于就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他已经够了，也累了。
为了要活着，他们多不容易？
相爱的两个人，瞬间变得仇深似海。
明明各种担忧，还要倾尽全力为对方考虑，谋划。
他如愿的激怒她，让她对他下了狠手，却没想到，她仍旧是求死志坚！
既然这样，那他的牺牲又有什么用？！
更重要的是，她爱他。
她爱他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能暖人心的？
眉眼忽然变得温柔，瞬间又冷凝，“白木黑河，出来吧！”
他撑着伤势，渐渐起身。
凤红玉心下一紧，她早就知道，这身后有人跟着，只是，却没想到是宋帝身边最心腹的白木与黑河。
“瑞王爷，凤姑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