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人间不适合征战
回到庄子里已经是后半夜，没有去向白夜复命，白凝立在大门前的台阶下，门楣两侧大红色灯笼里暗淡的光落在脸上，被冰冻的容颜融化了少许，透出淡淡的茫然。
她在门前站了很久，直到天边泛白才踩上台阶穿过厚重的门。
天色尚早。
司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时天已亮，转头就看见白夜站在窗下，惊喜的叫道：“白夜白夜。”一面赤着脚落了地，奔过去跟他并排站在窗下，好奇的东张西望，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睡得可好？”白夜看她好奇的样子，不知道她在好奇什么。
司钰转回脑袋望着白夜，仔细想了想才开心的点点头：“很好很好。”
“今天我还有事，等会儿换了衣裳钰儿记得喝药，可以让绿珠带你在庄子里走走，记得不要乱闯，庄子里人不多，走丢了可不一定能找到人送你回来。”白夜嘱咐道。
司钰听了，脸上的笑沉寂无声，只低低的应了声：“嗯。”
知道她是不高兴了，白夜却不知该当如何，他似乎天生便不知道该如何对一个人好，只问：“下午带你去做衣裳可好？”给她准备的衣饰并不多，出门去还是要挑些她喜欢的。
“好！”司钰急忙点头，生怕他反悔。
白夜见状暗笑，想起另一事，叮嘱道：“钰儿如果迷路了，就在原地等着，不管钰儿在哪里，我总能找到的。”
这话让司钰高兴起来，抱着白夜不肯撒手：“白夜最好了！”
白夜僵了下，从未期望过她会对他没有排斥，即使爱着什么人，失去记忆后再见时也会有几分疑虑，何况他伤过她。听到她的话白夜忍不住笑了，或许还可以送她些别的东西，只是送什么她才会喜欢？
“不准偷偷把药倒掉。”白夜忽然正色道，她不喜欢喝药，偷偷把药倒掉是她最常玩的把戏。虽然固魂汤对她并没有什么效果，但一旦她不喝，他的谎言很可能就会被戳穿。
听白夜说到这个，司钰立刻苦了脸，随即笑得眯起眼，讨好的推着白夜请他出去：“知道了知道了，白夜你快去办事吧，我会把药喝完的。我发誓，如果我把药倒掉，我就，我就不能出去。”这算是最恶毒的誓言了。
送走白夜，司钰舒了口气，继而惋惜，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话这么多？
今晨送药来的不是白凝，是一个比绿珠大些的少女，她在石廊上把药交给绿珠后就匆忙离去。司钰坐在窗上看得清楚，等绿珠进来时她跳下来，乐呵呵的喝掉药。
“白夜说我只要喝掉药就可以出去了，我们去哪里？”在绿珠惊异的眼神里，司钰期待的问道。
“……”
绿珠愣愣的想了好一会儿，低声小心的答道：“去剪影台。”主人说要带她去做衣裳，剪影台那边正好，离着近也方便。
金碧辉煌的殿宇，精心设计雕琢用以彰显王室威仪的装饰，这大泽王廷免不了有几分世故恶俗。
白夜穿过戒备森严的殿前广场，宫宇上烙刻着的法阵感受到异类的气息，两个飘忽不定的灵体出现在殿宇上。
看清楚来人，灵体飘然下落：“见过至极大人，不知至极大人到大泽有何事？”
这灵体是天道赋予各王室的守护灵，一般情况下归入灵道中。灵道与仙道共守人间，利益上的冲突不多，因此这两个灵体虽听说过关于白夜的传闻，却不怕他。
千年灵体，天道以为大泽王室有竞逐陆地皇者的资格？花都被视为人间净地时也不过四个千年灵体，后来妖妃祸国净土不复，灵体便少了两个。白夜漠然看着两个灵体：“退下！”属于刑官属于战场的无情威压迸发，两个灵体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压回法阵中，暗红的血染红了法阵纹路，殿内红光一片。
那是灵体被杀时释放的警示，然而殿中一片死寂。
白夜走进去，穿过一个个神色惊惶的人。
咚！有人承受不住跪倒。
有人开了头，余下的人纷纷倒下，白夜走到被压在王座上动弹不得的泽王面前时，殿中的人已经倒下了大半，还能站立的寥寥无几。
这些平日里掌控着别人生死的人，现在只能战栗的承受，这还是白夜留手的结果，钰儿如往昔一样不喜欢血腥气，他总要少沾才是。
“你的人，吓着我的人了。”
“那两个灵体是惩戒。”
“下次，泽王满门抽魂炼骨。”
淡漠的语气，白夜没有看向他，人间的王？仙道他都不在乎了，区区一个人间的王又算什么？
王座上年轻的泽王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冷漠让他心惊，他的话让他愤怒Ｃ端端在家中坐着，突然闯进来个人杀了自己最大的倚仗，而理由仅仅是吓着他的人了！任谁都会愤怒！
“铁血丹心？”泽王的眼因愤怒而转红，杀戮之气疯狂的冲击着白夜的威压。白夜认得，这是人间特有的一种传承，传承的是战场之上的铁血杀戮，是凡人征战天下的无双利器。
噗！
一声轻响，两把扭曲的利刃一前一后穿透泽王的心肺。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年轻的泽王脸上青筋凸现，泛红的眼珠几乎挣脱眼眶。
又一声响，利刃上青光闪烁透体而出，落在白夜手上隐没。
白夜伸出手接住从泽王胸前的伤口里流出的液体，鲜红的液体里一丝丝红亮的线体疯狂的游动，每每相遇便会融合。铁血丹心的传承不易斩断，但他需要的不是完整的传承，他只需要破坏。
“人间不适合征战。”冷漠的话，泽王眼里亮了一下，随即暗淡。
白夜冷漠的看着，这个人还没死，只是失去了大半的传承。人间不适合征战，铁血丹心出现得不是时候，或者说他得到的不是时候。
不过，天道轮转，大势复合之时到来，就算破坏铁血丹心也拖延不了多少时候。人间又要到妖魔鬼怪肆无忌惮横行的时候，离恨天的标记并非万能。
幸好，他承诺给她的，还有时间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