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交易
白夜抽出血里的传承，那闪烁着鲜艳红光的红珠在他掌中不安分的跳动，却脱离不去。
还存着些许希望的眼见此彻底暗淡下去，年轻的身体像是骤然间衰老了数十岁，步入迟暮之年。
白夜走后不久，两个人出现在殿中。
“还没死。”屠影查看了王座上的人，有些意外的说道，他以为白夜手下不会有活口，赶过来也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离死不远了，象征着天道认可的灵体被灭，又失去了铁血丹心，这样看来差不多已经失去角逐天下的资格了。
立在一侧的女人不置可否的嗯了声，看着屠影出手救人。
灵力入体，泽王便醒了过来，女人见此和善的笑了，上前温柔的说道：“泽王，奴婢想同你做个交易。”
交易？
回去路上经过左将军府上在城外的别院，白夜看见里面挂着白幡。
那个四小姐昏迷有些日子了，又因为城中流言纷纷，左将军将她送到城外别院，美名静养，如今总算断了气，应该送回城里另行安葬才是，怎么还在别院里。
白夜在别院外站了会儿，听见寂静的宅院里有人低声的抱不平。
断断续续好一会儿，白夜才知道那个司明文嫌这个小女儿给他丢了脸面，只准在别院内设灵送葬。
血脉亲情也不过如此了，一遭流言，便连女儿都能不要。白夜只冷眼看着，司明文对这个女儿不好，等到钰儿想起来她该回家时，也就不会想回到这个虚假的家了。
路上耽搁着，回到山后的庄子里已经快到晌午。荷风小筑里没有人，知道是出去了，白夜也不急，正要去找她，看见白凝过来。
“主人，我把人跟丢了。”白凝说道，脸上依旧没有多余表情，冷冷的让人觉得她只是来说一下。
“无妨。”白夜不在意，是他小觑了人间，庄子外围他会重新布下法阵，也省得钰儿偷偷跑出去。当年王宫守卫森严，她都敢溜出去，白夜不认为她现在会有多老实。
“不是泽王的人。”不知怎的白凝多嘴添了句，明明让他误会是最好的，却莫名其妙的多说了。
这话让白夜有些意外，不过是与不是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泽王迟早会找上门来，倒不如先警示于他。
今日那番行做与其说是警示，不如说是直接了断了那个泽王最大的倚仗，让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去窥探超出他统治的事。
“往后，你少出现在钰儿面前。”白夜忽然吩咐，白凝应了声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白夜说的不是她。只是白夜离去之后，白凝依旧望着他站过的地方，眼里的茫然比之前更甚，为什么她没有想要生气？
为什么没有想要生气？连那些细微的心痛都没有？
白凝站了许久，直到那种茫然归于沉寂才离开，走出几步突然顿住，冉儿说的交换是什么？冉儿向来聪明，她那么笃定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一定是关于她的事。
想通此节，白凝转而出了庄子进城去，她要找冉儿问清楚。
庄子里的木灵说绿珠在剪影台，白夜过去时看见绿珠站在台阶正中央，脸上墨痕点点快要哭出来了。
看见白夜来，绿珠脸上总算有了喜色，急忙下了台阶低声禀示：“主人，司姑娘在上面。”
白夜料定司钰做了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只让她下去洗净了再回来。绿珠脸上的墨痕是灵力洗不掉的，千年墨的墨痕只有枯灵水才能洗干净。
进了屋，白夜没有看见人，只得叫道：“钰儿。”
“白夜你回来了！”司钰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奔出来，抱着他蹭着他胸前的衣襟。
“白夜白夜，墨颜在教我画画，你快来看。”蹭了白夜一身黑墨，司钰犹不自知的拉着白夜往里屋去。
穿过五颜六色的珠帘，白夜看见低案前趴着个小小的身影。听见声响，小人儿抬起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主人来了。”复又对司钰叫道，声音里的兴奋判若两人，“钰钰你别跑，快回来！”
两人脸上深深浅浅的墨痕让白夜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跟着司钰过去，看见案上被墨染黑了大半的画纸，还有安静躺在画纸一角扭曲墨迹，辨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钰儿想画什么？”看司钰下不去笔，白夜忍不住问道。司钰咬着笔头想了想，惊讶的直摇头：“不知道诶。”画画就是画画啊，还要画什么吗？
连要画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在胡闹了。白夜明白了，握着她的手往外走：“跟我去洗干净。”
“主人，钰钰说想画你。”墨颜唯恐天下不乱，跟上来叫道，她人小腿短，须得跑快些才能跟上白夜。
司钰疑惑的看着墨颜，她什么时候说过的？不过，转头看白夜，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她就不戳穿墨颜了。司钰得意，却不知墨颜早已偷笑成疯了。
说要教司钰画画时，墨颜就存了逗弄她的心思，连带着绿珠也没有逃掉，唯一意外让墨颜的是主人白夜，这次竟然把主人也算计进来了。
由剪影台穿过几颗高大的花树，又行过一座小巧的石桥，就可以看到掩在青竹之中的竹屋了。
“墨颜也要去做衣裳？”好容易才洗干净了，司钰跟着白夜去做衣裳，却发现墨颜和她同路。
听见司钰问话，墨颜故作老成的咳了声：“钰钰，我是你的裁缝。”她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又生着圆圆的脸看上去十分可爱，这般作态却没有叫人觉得有半分好笑，只觉得她本该是这个样子。
裁缝？司钰疑惑的望着白夜，还没问就看见前方出现几间零星的竹屋。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了，难得主人莅临，墨颜先去备些东西。”墨颜推开其中一间竹屋，引着两人进去，“书架上的都是墨颜平时描的花样，钰钰先瞧着，喜欢什么等会儿告诉墨颜。”
白夜听了不禁侧目，墨颜极为看重她的那些图样，别说拿出来给人看，就是碰都碰不得。
“知道了，墨颜。”司钰好奇的去翻那些书册，还是不能够相信墨颜就是给她做衣裳的人。墨颜，她才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