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醉酒迷情
在怡亲王府兰苑的主房内，桌上摆着三四个小菜，地上侧卧这一个空酒坛，满屋都是酒香味，在一侧的座椅上，南竹蜷缩着身子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痕，今日她喝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古叔回来太高兴了，也或许是谈及徐方勇又伤心了。
清漪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毯子，轻轻披在了南竹身上，听到她嘴里喃喃的吟着“阿勇哥”时，心揪在了一起，她知道有些伤不可能好得太快。
“古叔，您也别再喝了。”清漪夺下古叔手中的酒杯，方才是南竹一个劲的再喝酒，她知道古叔为了劝南竹一直强忍着，待南竹倒下了，他却也开始不停的灌酒。
“清漪，我如今有几分明白了，明白你心中的痛了，得知阿勇被害的消息我是那么难受，而如你所说上一世你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个个离去，那是如何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啊。”说着又蓉了酒杯，一饮而尽。
清漪抢过古叔又斟满的酒杯，“可我还是未能改变得了徐大哥的命运，那样的痛比前一世来的更猛烈。”她替他，也提自己饮下这一杯，自从徐方勇死后，她一直为了南竹而佯装坚强，可越是这样装着，内心里的痛与悔恨就更深，总想着若是那一日没有让他们单独离开多好。
“阿勇不会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古叔又倒了一碗酒，“这碗酒敬阿勇，我们要替他完成遗愿。”说完便将酒，一字洒在地上。
“我会照顾好南竹，绝不会让徐大哥白白牺牲了性命。” 清漪回头，看着南竹脸上还未消去的红肿，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时却还是无奈，而下午她听到皇上要清则进宫的消息时，隐隐觉得这样的无奈才刚刚开始。
“我也没有想到南竹竟然会是毒王的徒弟，她平日里竟是胡闹，制得毒药也都无关痛痒，以至于她解了玄铁之毒，我也只当做是她误打误撞。清漪，你也不知道吗？上一世也不知道？”
“不知道，上一世殿下没有中玄铁之毒，而南竹一直像之前那样迷迷糊糊的活着。”
毒王，这是清漪一直排斥去想的词，每次听到这个词，她便会想起记忆里那个声音，那个妇人声音说过：“太子殿下果然仁慈，念在你多年效忠，毕竟也与他拜过堂成过亲，特意求来的毒药，听说出自毒王之手，乃是天下第一毒，叫做梦吟，吃了它，你不会痛苦，尸体会在七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你就当做此生是一场梦吧，谁让你身份太过低微。”
想起那些话，那些场景，心口仿佛都是空洞的，宛若真的已经成为了尸体一样。
“古叔，你可知道天下有一种奇毒叫做梦吟？”
古叔思索片刻，“从未听过，若说奇毒，没有什么可以与佛陀尽相媲美了，你从何处听来的名字？或许可以问问南竹。”
连古叔都未听过，而南竹说她师父早已不在了，这梦吟应该不是南竹的师父留下的。梦吟是天下第一毒，佛陀尽也是天下至毒，到底谁更胜一筹？因为南竹绝迹不会拿佛陀尽去害她，所以清则才找到新的毒王研制了梦吟吗？上一世为了置她于死地，清则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古叔，你不是问过我上一世为何会死吗？我就是被叫做梦吟的毒药毒死的，梦中吟，七日噬骨尽。”
古叔手中正端着酒杯，听清漪此言手握酒杯便悬在了空中，“是谁，谁对你下如此狠毒的毒？”
清漪没有再说话，是谁？是找来毒药的清则，还会逼她服下的她的“好妹妹”萧小姐？原以为已经是太过遥远的事情，可每次喝些酒，那些回忆便会跑出来，不再受理智的压制。她端起桌上的酒坛猛地灌起酒来，那酒坛口大，酒水不禁洒在了脸上，混着她眼角落下的泪。
古叔心疼的拍拍她的后背，见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心想定是亲近之人所害，可是与她亲近的除了他们还有谁呢？难道会是他们中的一个？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摇摇头觉得自己定是喝多了。
有人敲门的声音，很是小心翼翼，“清漪……清漪你在屋里吗？”
清漪听着声音熟悉，古叔也是，但都喝了些酒有些恍惚了，清漪提着清灵剑，步子有些轻飘飘的，打开房门，竟是孟云峥站在门外。
“云峥，是你啊……”清漪笑着喊着云峥的名字，没有吃惊意外，就像看到他来窜门一样平常，显然有些醉意，微红的脸蛋笑容也显得特别的妩媚，孟云峥一时竟看失神了。“云峥，云峥，你没事了？伤都好了吗？”
“好了，我不再做那样的傻事了。清漪，我是偷溜出来的，是想着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愿意跟我走吗？”孟云峥闻着酒味就知道她定是有些醉了，但是没有时间等她散了酒气，希望她还是残留着理智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清漪是有些微醺，但还是能够清晰的思考的。
“我带你去找莺歌，你妹妹莺歌。”
莺歌？听着这个名字，清漪的眼中慢慢泛红流出了眼泪，“莺歌要杀了我，莺歌不想我活着，我那么疼爱的妹妹竟然喂我吃下天下最毒最毒的毒药……”清漪捂着胸口，一脸的纠结痛苦，在她这些话孟云峥不是很明白，古叔却听得仔细，难道上一世清漪便是被她妹妹杀死的，所以才始终不愿意说。
“清漪，你还未见到你妹妹，她怎么会毒害你……”云峥只当是她醉了的胡言乱语。
“是啊，我还没有找到莺歌，那个人她不是莺歌，她只是假冒的，不是真的莺歌。”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只是清则找来的幌子，而她要找的莺歌是真的妹妹，“你找到莺歌了？”
孟云峥点点头，“随我走，我带你去找她！”
清漪笑了，是一种激动欣喜的笑容，她信云峥，云峥绝不会骗她，而那一颗想要见到莺歌的心已经迫不及待，“我随你去！”
“清漪！”古叔想要阻止，既然上一世她是因为“莺歌”而惨遭杀害，这一世理应小心才是，可是他方起身，便觉得天旋地站脑子里昏沉沉的，而就这迟疑的一步，孟云峥已经拉着清漪的手离开了屋子。
而此时，清则从皇宫回来，皇帝没有给他答案，而他也没有给皇帝一个答复，可他迫切想要见到清漪，心里心中的不安，在接到皇上宣他入宫的命令后，清漪脸上那复杂的神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而父皇的劝说也动摇着他，江山与清漪之间，他的心是恍惚摇摆的，而他希望见到清漪，让她使得自己坚定。
但他没有想到，在去她院子的路上竟就遇到了，她任由孟云峥牵着往府外走。
“你要带她去哪？”清则负手而立，声音冷若冰山，却又夹杂着怒火之种一般，一双眸子扫过孟云峥那只牵着清漪的手，再看着清漪有些迷离的双眸，空气中的酒气，提示这她已然喝了不少。
“二殿下，清漪如今已经不是您的奴婢，她理应有出入的自由的吧！”孟云峥并不想向清则解释，那样看起来似乎就像清漪是他的一样。
清则走过来，他扶过清漪，声音轻柔，“喝多了就该早些休息。”
清漪努力定睛看着他，“殿下，你从宫里回来了？皇上找你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清漪，你醉了！”清则声音高了些，阻止她再说下去，就算不防着孟云峥，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醉了？”清漪挣脱开清则的扶持， “我没有醉，我一直很清醒，想要糊涂都难。”
她的眼里有一股悲凉，让清则悚然的绝然，“清漪……”
孟云峥用身体挡在了他们之间，“二殿下，不要为难清漪。”
清则看着云峥，两人目光如电一般交错，互相对峙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最终还是清漪开口了，“我要跟云峥去找莺歌，云峥不会骗我，他不会。只要是他孟云峥要带我去的地方，我都敢去！”她看着清则的眼睛，似乎在控诉他，他才是那个不能让她信任的人，而清则却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总无条件的信任孟云峥，总觉得自己会欺骗她，这让清则很挫败，也很无奈，他退后了一步，既然她想要跟着他走，那他便是想留也留不住。
“清漪，我们走吧！”见清则让步了，孟云峥拉过清漪，想着该抓紧赶路了。
清漪的身子经过清则身侧时，清则拉住了她，清漪凝眉有些不悦，“二殿下，你又想……”孟云峥想要斥责的，却看着清则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清漪身上，而他竟没有察觉被自己牵着的那只手是那么的冰冷。
“入冬夜寒，我说过的，要多穿衣。”
清漪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样的温柔的清则让她的心更加的纠结煎熬，似乎筑起的城墙就快要被斗篷里残留的他的体温击溃，但清则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替她系好了丝带，便径直的朝内院走去。
那样的背影，即使挺拔未曾弯曲一丝一毫，可清冷月色中仍然显得更外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