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奴隶贩卖
唐觉不知道自己醒来昏过去多少次，但口水男肯定要比他辛苦，因为唐觉记得曾经在那么一瞬间看到他竟生生地将自己胸前的一块血淋淋的皮肤撕扯起来。
哦，对了，还有一幕很清晰，就是始终在角斗场围墙外嘶吼的恐怖声音——渣滓龙！黎明曙光出现时，咆哮才终于停止下来，但那时唐觉已经瘫软到极致，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多久，唐觉感觉到一丝清醒，如同一条细细的裂纹在他混沌的脑袋里慢慢延伸开来。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犹如菜市场般嘈杂的声音，以及就在近处的络腮胡讨价还价。
“五百个魂币，少一个都不行，范老爷，当初捕捉他的时候我可是没少下工夫，他比其他鬼畜更机灵更强壮！”
“二百！”范老爷依旧不冷不热。
“二百？这也太少了！我的守院奴--那条渣宰龙都比他值钱！范老爷您哪是会在乎这点小钱的人啊？”
“胡子，我确实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但我讲究商品的价值，他若值，我一分不少，若不值，我一分也不多，你也不需要激我，如果你能找到他的另一半，我会付你一千个魂币。”
“范老爷，您真是会说笑，哪有没开窍的鬼畜能值得起那个价钱？再说，角斗前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他只有一个本体，他的另一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他……他不完整。”络腮胡下了狠心：“三百个魂币，就当付我兴师动众捕捉他的劳苦费！”
“那满场观众的赌注可是让你赚翻了，胡子。二百！”
苏寒似乎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接着就是胡子痛心疾首的两字：“成交！”
苏寒心里想着，络腮胡和范老爷谈论的是他自己吗？他们要把自己当做奴隶一样卖了？自己只是一个小说家，只能拿得动笔杆，现在他们却要让去做什么？传销？挖煤窑？甚至……怡红院常春楼？
不不，想起来了，唐觉现在哪还是什么小说家？他穿越了，现在是另一个人，虽然对那人不了解，但前面络腮胡刚说过，这家伙是鬼畜，也先不管那是什么物种，反正天生就是角斗的料，只要能挖掘出潜力，就会势如破竹、无可阻挡，成为范老爷开疆拓土的敢死队！
可是连年读书写作的生活已经让唐觉的机体退化，此前他连半桶桶装水都扛不动，虽然现在有了比较结实的肌肉，但怎么能去做敢死队呢？
苏寒稍微眯缝着眼睛向外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马上就决定逃跑了！
那个在看台上站在范老爷身后、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男人黑袍人向他走了过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师魁。
师魁帮他把身上的轮胎卸掉，盯着还在紧闭着眼睛的唐觉：“别装了，生死有命，坦然面对！”
他声音冰冷，仿佛带着让人胆寒的芒刺。
苏寒只好赶忙“嘿嘿”赔笑，活动筋骨，不时装作随意地观察四周，争取为自己赢得逃脱的机会，为了拖延时间，嘴里也就胡乱说起来：
“那个，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刚才来不及对你说吧，我其实是个小说家，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唐觉，如果没听过一定也看过我的电影，那啥，我不适合帮你们战场厮杀，我不适合做暴恐分子，你如果要签名的话，我甚至愿意和你合影一张……”
师魁并没有被唐觉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相反，是唐觉被他的举动吸引了注意。
他感觉到师魁的视线下移，一直到他自己的右手上，本能地，唐觉缩回了右手，师魁的视线又转移到他的左手，唐觉只好再缩回左手去。
这个师魁总让他感觉到一种十足的威胁，导致他现在说话都得缩着脖子。
“师魁，可以走了吗？”范老爷在不远处催促，用块手帕遮掩着口鼻，络腮胡在一旁陪着笑。
就在师魁转头的瞬间，唐觉瞅中机会，“刺溜”一声赶紧拔腿就逃。
哪知手脚酥麻，没跑两步就摔了，师魁立即大踏步地追上来。
苏寒拖着麻木的身体躲到拐角，吓得浑身发软，不敢再出一口气。
师魁的脚步渐渐靠近，在嘈杂的环境中也格外突出，唐觉后背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听着，直到师魁真的出现在他的一侧。
那家伙的目光斜斜落下，盯紧了唐觉。
这一刻，唐觉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囚牢--当他盯着你的时候，你会真正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其实并不远。
墙缝中的青苔似乎也感知到师魁的气息，竟然冻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和唐觉相依为命似的紧紧贴在一起。
苏寒攥紧拳头，心里做好打算，去他大人不大人，只要师魁敢动手，他就算拼个死也绝不跟他一起走。
然而，片刻，师魁便扭身走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厉声呵斥络腮胡，语气颇为愤怒：“他已经跑了。胡子，那是你教养出来的杂种，应该由你去抓回来！”
这话真难听！
但是唐觉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拖起快要残废的身体又爬又滚，躲进一条塑料棚里，这是一些碎木头和破塑料布搭起的狭小空间，没有其他可怕的东西。确定这点后，唐觉才试着小口地呼吸。
师魁为什么要放他逃走？
不管怎么说，唐觉决定先闯过这一关再说。他绝对不能去做敢死队！
他找到塑料篷布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窟窿，眼睛猫上去向外窥探着。
这还是那个角斗场，但显然已经在散丑摇身一变成为了别的活动场所。看那天色已经接近黎明，曙光在青色的雾气后摇摇曳曳，像个故意恶作剧的小妖精！
小窟窿虽然视线并不开阔，但可以看出来角斗场此刻热闹非凡--
奴隶们有的被几个轮胎一起套在铁柱上不得动弹，有的则用铁索箍住关节四仰八叉地固定在钢板上，钢板经过特意加工到处都是钉子般尖锐的凸起，稍有动作就会被刺破皮肉，疼痛无比。
像络腮胡那样的奴隶贩子对他们不可逃脱的奴隶十分放心，没生意的就几个凑在一起瞎聊天，有生意的就在和买主侃唾沫星子。
“出来吧，你这肮脏的鬼畜，我知道你在这里，你逃不掉的！”
身材魁伟壮实的络腮胡挥动着长鞭，抽动空气，发出“咻咻”的声响，“你的主人范老爷非常仁慈，如果你听话，温饱就不成问题，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要知道，一般没人想和你们这些烂东西有瓜葛……”
苏寒蜷缩在透过塑料布的小窟窿向外看着，胡子每接近他一步，他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地更厉害。
破旧的衣服下，发黑变硬的血痂刺痛着他还未痊愈的伤口。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考虑，自己出来，还是被我的皮鞭赶出来！”胡子威胁着，漂移不定的目光最终选定了一个角落。
苏寒尽量低声地咽了口唾沫，恐惧如同一张血盆大口，獠牙在他心脏表面摩擦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咬下去了。
他在身下抓牢一把沙土，眼睛死死地瞅着正在倒计时的胡子。
“三、二、一！”胡子话音落地，皮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击中塑料布，只听“啪”地一声清脆声响，塑料布下用蛇皮袋包装的草籽顿时飞溅而出，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苏寒瞅中机会从另一边跳出，匆忙而逃。
“抓住他，那个徐蛋！”胡子狂怒，其他奴隶主们也加入了这场捕猎狂欢。一时间，市场内吵吵杂杂，乱作一片。
苏寒这时候只有一个心思，找到出口，尽全力向着自由奔去！
“你的自由到头了！”
一只毛茸茸的大脚照面踢来，唐觉躲闪不及，只觉脸前一阵恶臭的风扫来，身子便向后飞出，重重落地。
他脑袋一阵眩晕，擦了把鼻子，手背上抹出一道刺眼的颜色。逃生太艰难了，唐觉想哭，但他不能哭，强忍着眼泪，他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阳光倒影下，一个个硕大无比的阴影向着他围拢过来。
“一个想出逃的奴隶！呸！”
一口浓痰吐在他身边的地上，唐觉慌忙躲着，但他已经被奴隶主们团团围住，无法逃离。
“放过我……”
苏寒的声线颤抖着，身体还承受不起这种重负，在奴隶主们扭曲的狂笑下，他害怕极了，只想找个缝隙安心地躲一阵子。
“大家小心点，角斗场上他可是在三十分钟内就杀了十个人类的家伙！”胡子的声音在人群外围传来，接着，他推开人群，看到了唐觉，起先是十分的惊愕，而后象征性地在唐觉旁边的地板上甩下重重的一鞭子：“嘿，逮到你这混蛋了！”
苏寒吓得哆哆嗦嗦，现在，做一只乌龟会多幸福啊，可以有能保护自己的龟甲。小说里，唐觉是掌控全局的人，他来，风起云涌，无所畏惧，他去，尸横遍野，血染长空。可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现实中，他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只能不断求饶的小丑！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要怎样？杀红眼了吗？想撕碎我吗？来啊，让我向你求饶啊！”胡子一边骂，一边心虚胆战地扫望周围，然后再龇牙咧嘴地训斥唐觉，似乎想让唐觉突然爬起来一巴掌把他撂翻在地。
“你到底怎么了？”他突然靠近，揪起唐觉的耳朵小声呵斥：“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躲开被卖掉的厄运，你身上可是留着他的冰火咒，而且你在角斗时的一举一动范老爷可都见识到了，他一定会买下你。所以，现在就给我生龙活虎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