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

    “你叫什么名字？”胖男人继续问道。“王易生，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王，容易生存的易和容易生存的生，今年十六岁，未婚，初中二年级文化，家住城东独角街。本人勤劳勇敢，遵纪守法，热爱祖国，热爱集体，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娼，是个好公民。”我赶忙作自我介绍。我想这些基本情况，就算我不先说出来，胖男人也会慢慢追问的，那样浪费时间，我需要尽快知道结果，到底他们要不要我。

    胖男人一边听着我介绍，一边龇牙裂嘴冲着我笑，直到我说完他才说道：“很好，很好，如果你是诚心诚意来这里找活干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基本情况。我们这里是冰源人矿泉水公司的一个代销点，每天的工作除了送水，还是送水。工作很轻松，只是工作时间有点长，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为工作时间。公司不管食宿，一个月六百块工钱，你觉得可以就来干，觉得不行就走人。我看到你这个酗子还挺精灵的，你好好想想吧。”

    我当即就满口答应。这与我的背篼生活相比，简直称得上是美差。不管怎么说，送水工人也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物，不像背篼那样，整天让人当牲口呼来唤去。胖男人见我同意了，又说道：“好吧，你明天就来上班。今天是五月二十七号，但你的工资不能从今天算起，因为我们公司是统一发工资的，时间是每个月的五号，所以你的工资要从下个月开始算起，这三四天不算在内，不过你要来上班，就当是试用期，你明白吗？”

    “明白得很。”我赶忙说道。我想，为了长远打算，从长计议，这区区几天算不上什么。正好借机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工作方式，以便日后正常开展工作。“你去李梅花那里登记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上班。”胖男人指着坐在桌子前面那个刚才和我说话的小姑娘说。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名叫李梅花。

    “过来。”李梅花冲着我叫了一声，等我向她走近了，她又接着说道，“把你的身份证拿来给我登记一下。”我把手伸进裤包里，才发现身份证没带在身上。“今天身份证没带在身上，明天拿来行不？”我如实说。此时此刻，我的心已经变成了一块糖，我的血液就是那甜甜的糖水，这糖水甜透了我的肺腑，甜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甜透了我的每一个毛孔，甜透了我的心情和灵魂。我的世界，一片甘甜。

    “行的。”李梅花爽快地答应了，并客客气气地介绍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我叫李梅花，是在这里负责用水登记和核算的。刚才和你说话那个叫李大贵，是这个代销点的负责人，同时也是送水的司机，以后你就经常和他在一起干活，有不懂的地方，他会指教你。我们这里，连你算在内，一共就是三个人。”我想只要能挣到钱，人多人少都一样，这个我不在乎。于是我先向李大贵，李梅花，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汉问过好，然后才说自己有事，顺便回家准备准备，告辞了他们。

    晚上，老爹挎着修鞋工具踏着夕阳归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老爹听了，显得比我还高兴，他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欢天喜地地对我说：“娃娃越来越有出息了，新出的竹儿高过母了。”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身份证赶到冰源人矿泉水公司代销点时，才是七点半的样子。代销点的两扇卷帘门紧紧地关着，像是主人特意安排它立在那里拒绝我一般，我只得站在卷帘门前焦急地等待。

    晨风吹来，卷帘门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像是我心跳的节奏。一直等到八点，还不见李大贵和李梅花来上班。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担心事情有变，怕他们不要我了，或者公司在一夜之间破产倒闭了。

    直到八点过二十多分，李梅花才从一辆公交车上跳下来。“你早啊。”李梅花一下车，就走过来和我打招呼，并拿着钥匙弯腰去开卷帘门，“让你久等了。”“没多久，我也是刚刚到这里。”我说完，心头悬着的石块就落了地，心情也变得十分欢畅。我帮着李梅花把两扇卷帘门高高地卷起来，然后整理好房间里的杂物，李梅花才坐下来给我登记。

    太阳慢慢地爬上了街对面那栋低矮的红色砖墙房的屋顶，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可是李大贵还是迟迟没有来上班，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和李梅花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闲聊之中，我发现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有爱心，懂礼貌，知礼节，我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突然，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李梅花随手拿起电话：“喂！是张老板啊，你好，你好……嗯，嗯……好的，好的，再见。”李梅花随即挂了电话，然后又在电话机上熟练地拔了一串数字。“喂！大贵哥，怎么每天都要催你好几遍，你才会来，是不是昨晚又去打麻将了？呵呵，就知道你是输钱的命，叫你不要赌，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要输成穷光蛋心里才舒服？对啊，人家早就催了，快来带王易生送过去，他还不熟悉环境。”李梅花挂了电话，回头对我说道：“是这样的，附近的客户一般不用车送，直接从这里扛过去就行了。远的就只有十八中学，二十一中学两处教师和学生宿舍，他们用的水多，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除了十八中和二十一中，就是这片居民区，这里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用我们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