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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山雨欲来(2)

    宋宁看了看他,转而看向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娜娜去年从日本带来的一幅画,安总不如品评一下。”

    适当的谦逊,却把握的很有度,不失威严也不会恭敬太过,掉了长辈身份。

    安羽收敛笑意,走了过去,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她把水放下后就带上门走了。

    他皱了皱眉,忽然看了眼她,等到宋宁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笑了笑来掩盖尴尬,转过头开始仔细看向那副画了。

    那副画很简单,是两个身材肥壮的男人在玩相扑,身边坐着几个人,在旁观看,服侍是日本德川幕府时代的式样。

    “看出什么了?”宋宁问他。

    安羽略微思忖,说:“两个人的游戏。”

    “仅此而已?”宋宁问他。

    安羽有点疑惑却不打算再补充什么,便点头应了一声。

    宋宁听了,旋即笑了,说:“两个人?什么样的两个人?”他笑着看向安羽,接着问道:“游戏?那游戏叫什么?再有,背景呢?观众呢?他们是看的喜欢还是不喜欢?”

    安羽脸上是淡淡的神情,宋宁仍旧笑着,反问“难道这幅画你就只看了这么点?”

    他这么问到让安羽心里对他产生了点轻蔑,吹毛求疵的人,适合做科研,而不是经商。

    “莫非安总说话总喜欢说一半,旁的打算让人猜?”宋宁不动声色的问出了最后一句。

    这下安羽却笑了,说:“宋叔叔何苦绕这么大个弯子?”

    宋宁低头,笑而不语。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安羽皱了皱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厉害,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说出来意,用了这么个插曲,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目的上面,看似毫不相关实际和人熟络,让人暗地放下戒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见此情形,安羽也没理由步步试探了,便直接问道:“我今天是为了解开心里的一个疑问。但愿宋叔叔能为我解疑。”

    宋宁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在此之前,我想请问宋叔叔,你和我父亲什么时候认识的?”安羽问道。

    宋宁略微思忖了会儿,才回答说:“有三十多年了吧。我和你爸爸以前是高中同学。”

    安羽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宋叔叔和我爸爸既然是认识了三十多年的朋友,为什么而今的关系……”

    他叹了叹,极不愿意回答似的,“都是因为AT……”

    安羽想了想,接着问他,“AT成立那个时候你和我爸爸有联系吗?”

    “当然有了。”他笑了笑,说:“你爸当年不到二十五就和付总创立了AT,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是在cfido BBS上认识的。”宋宁顿了顿,解释说:“哦,cfido BBS 是当年IT极客交流平台。结果他们认识第二年就创办了AT,次年你爸爸结婚,那个时候……还很好呢。”宋宁眼睛放光的说着,到后来却忍不住叹了叹。

    “那后来呢?”安羽问道。

    “后来?”他笑了笑,说:“钱挣得越多分歧就越大。”他说到后来像是不愿再回忆下去似的,勉强笑了笑喝口水,茶已经凉了。

    安羽皱眉,手指握紧又松开,神色凝重道:“我听说十年前付总因为医疗事故而去世,紧接着付夫人也随他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却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孩子在多年以前就不见了。”

    “什么时候?”安羽追问。

    “付家夫妇很忌讳这件事,谁都没有提过,我和你爸爸也就只是知道有这件事情而已。”

    “那,苏禾的母亲呢?”

    宋宁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安羽见状不免心中起疑,忽然问道:“宋叔叔一定认识苏禾的母亲吧,不知道她和付家或者安家有什么关系。”

    宋宁立刻起身,恍然背过身去才不至于被安羽看到他脸上的窘态,“你走吧,我今天累了,到此为止吧。”

    “十年前她把苏禾带到宋叔叔家里的时候,我也在M市,我敲看到了,我知道宋叔叔对她……很特别。”他尽量仔细用词。

    宋宁却始终背对着他,根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谈话。

    “苏禾就是因为十年前的医疗事故失去了她的父母。”

    这时宋宁却笑了,回头在看他的时候,脸上却带着鲜有的愤怒,“安总不是在追求我的大女儿的?怎么现在倒开始关心苏禾了?难不成,安总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苏禾?”

    他这么一问,安羽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到苏禾只是因为她母亲恐怕会牵涉其中罢了,宋宁往其他方向引也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安羽看了看宋宁,此刻已经换上了冷酷的神情,意识到再说下去不但问不出什么还可能不欢而散,安羽没再多说什么,刚想告辞离开却听见宋宁说:“不过,如果安总对苏禾有意思,我不会因为宋娜而做干涉。”

    安羽听了,不由得怔了怔,回头略一鞠躬才离开。

    宋宁对安羽的了解,也不过就是通过这次谈话,他看得出来,安羽很有心机,却仅仅如此罢了。他对这个人没什么褒贬,对于苏禾,不知怎的,却有些歉疚。

    刚开门就看见端着水正准备进来的吴妈,她一直低头,没敢看安羽,安羽此刻心情有些烦躁,看都没看她,很快就走了。

    离家很近的地方有一个人造湖,次年,一个公园在这儿建成。

    地方不大,常有的健身器械却一样都不少。湖边种着几棵柳树,到了夏天正好遮凉,湖里养了许多观赏性的鱼类,到了夏天,池里会开满莲花,煞是好看。而到了冬天,不远处的绿草地则是许多老年人聚集的地方,天晴的时候,充沛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身子都是暖洋洋的。

    难得的优美环境常常惹得附近的鸟儿驻足,见惯了同一群人,又从未被攻击过,对他们的防备也就自然卸下了,有时候人心和动物比起来真要复杂很多。

    正午的阳光在冬日不算强烈,晒在身上很温暖。

    安羽从宋宁家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尽是烦闷。开车门,上车,开始静下心来联系着宋宁说的那些话。三十多年前AT成立,十年前付总去世,付家退出AT,而后宋宁以一个小小的医药代表做到而今第二大股东的位子,怎么不让人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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