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昨欢何寻

    “我自有分寸，你先去吧。”纪莘一点头。

    他纪莘想要亲自会会秦家，无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看看这位秦家不可一世的独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值得宋清姿一等十年。他跟秦桑一样，是不大相信爱情的，但如果眼睁睁看见，那又另当别论。

    罗珊珊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罗方隅直接半躺着在沙发上，居然睡着了，平时那么注重行为的一个人，竟然累得顾不上许多。罗珊珊心塞无语，上前拉他，“哥，起来了。”

    罗方隅睡眼惺忪，片刻才沉沉醒来，“珊珊？你才回来？”

    “什么才回来？现在都九点了，你要我在外面过夜吗？”罗珊珊埋怨道，“起来吧，回头爸妈看见，又该说话了。”

    罗方隅这才拖着身子，吃力地坐起来，“你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做老板，自己开个咖啡厅，这不正筹备的吗？”罗珊珊撒娇地靠过去，“虽然说爸妈不喜欢，但是只要哥哥你赞成就好了，他们都是老古板了，只有哥哥你最开明了。”

    “少来，从小到大你嘴巴像抹了蜜。”罗方隅抓开罗珊珊的手臂，站了起来，“我赞成归赞成，可你要是离谱，我也不答应，我先上楼了。”

    “哥，清姿还是挺好的。”罗珊珊看着他的背影。

    罗方隅怔住了，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去。罗珊珊急了，大叫一声，“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罗方隅冷淡问道。

    “说你想听的，说你想知道的！别看你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恨不得每天都能看上清姿几遍。”罗珊珊痛痛快快地，“我最讨厌你这样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放开了，那就有点放开的样子，你这样每天拼命折磨自己算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夹在清姿跟你之前，心里面多不好受？”

    她一口气说完，含着眼泪，就一口气噔噔噔跑上楼，剩下罗方隅一个人呆呆剩在原地。

    清姿如约，从学校搬回秦家住了几天，课程不是很紧，有时间多陪陪秦母散心。秦桑跟清姿几乎整天陪在秦母左右，把老人家哄的十分开心。清姿才想起来秦桑原来就是这么会哄人的，越是不开心，他越是能够把你哄的开心不已，秦母一直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

    十年前清姿刚刚搬进秦家的时候，记得秦桑就经常哄着她的，想着一切办法哄她走出屋子晒太阳，哄她吃饭，哄她笑，让她温暖得晚上也不再轻易做噩梦。不知道为什么，清姿开始迷恋那种被人哄着的感觉，越发离不开秦桑，有的时候甚至故意使性子，让秦桑哄着自己。

    “清姿，我要飞了，你可要像我一样。”十八岁那年的秦桑一个人站在秦家的楼顶上，冲着楼下游泳池旁的清姿振臂高呼。

    “秦桑，你疯啦！”清姿吓得脸色煞白，魂都没啦，“你快点下来，这不是好玩的。”

    “没事，清姿，你看，有勇气都什么都不怕了。”秦桑说到做到，真的就俯下身，直接从楼顶上往游泳池下面跳，轰地一声巨响，清姿身边溅起了水花，淋了她一身湿透。

    清姿吓得已经哭了出来，捂着脸始终不敢看，转过头去看得时候，秦桑沉在水底一动不动。清姿浑身颤抖爬过去，“秦桑，秦桑，你快点上来别吓我了，秦桑…”

    她撕心裂肺，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那么害怕失去秦桑，就像失去自己父母一样，她泪流满面，喊得喉咙都哑了，哆哆嗦嗦地正要去叫人，秦桑忽然从水底一下子冒出来，冲她大笑，“看吧，我说没事，你就是不相信。”

    清姿呆了好一会，劈头盖脸伸手过去打他，“叫你吓我，叫你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多担心，我害怕以后都没有你了…”

    秦桑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抱进水里，两个人闹在一起。正是蠢蠢欲动的年纪，秦桑看着她，难以抑制地要亲过去，清姿惊慌失措，紧紧抓着他的臂膀，脸却扭过了一边，指甲把秦桑掐得生疼。秦桑笑笑，到底忍住了，轻声宠溺道，“胆小鬼。”

    想起这些，清姿的脸庞就火速发烧，她看着秦桑，眼前的他似乎还是自己熟悉的，可却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了。秦母午休，清姿也回了自己房间，正要关门，秦桑的手却挡了过来，清姿一惊。

    她没有说话，秦桑却轻松自在，“能跟我聊聊吗？”

    “你要说什么？”清姿的手还抓着门，“有什么话，等会下去说吧。”

    “可我想说的话，只想在这里跟你说。”秦桑一笑，走进去关了门，跟清姿挨得近，清姿只得退后一步。

    跟上一次悄悄一个人进来不同，这次秦桑可以大大方方地看遍每一处角落，“怎么，我连得到一杯水的资格都没有？”

    “哦。”清姿看着他，“刚刚上楼的时候，已经叫人新添上来，要不，我下去倒一杯吧。”

    “不了。”秦桑回身看着她，笑笑，“只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那么认真？”

    清姿不语，看着他，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更加颀长。房间跟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颜色素淡，感觉干净，气味也清新，像极了清姿本人。秦桑的视线划过衣橱旁边的一个旧式皮箱，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简朴单调。”

    “比起奢华的生活，我更加喜欢安宁简单的日子。”清姿平静道。

    “是吗？”秦桑点点头，看着清姿，说，“也对，你是比较适合淡然的人生。这十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你一定恨过我吧，起码有那么一次，是不是。”

    “不。”清姿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过脸去，“我从来没有恨的人。”

    “现在想起来，当初我应该早几年回来，是我甩给你了包袱，是秦家困住了你。”秦桑眼神迷蒙。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要走要留下都是我的决定，不是你的错。”清姿回答。

    秦桑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笑了，看了看身后的角落，“这皮箱旧了，我给你换一个新的吧。”

    “谢谢，不必了，我用得很习惯。再说，只是放在这里装一些旧的东西，出门的时候也用不上。”清姿看着箱子解释道。

    秦桑忽然发现有点儿眼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