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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魏国宫 寒宫罪婢 {1}

    司婢府在朝华宫禁以外三百里的皇家园子中,只是到了夏冬两季魏王及一众后妃才去小住一月半月,实在是为着夏季姹紫嫣红,冬日白雪红梅的醉人美景。

    园子内很宽敞,十几座宫殿总是日日打扫,故而即使不住着人,也一尘不染格外干净。

    司婢府有两个,一个是在魏国宫中,是给各个宫室轮流换备宫人侍婢的,另一个便在园子里,是惩处那些做了错事的宫人,故而又唤作“寒宫”。

    阮宛珂道园子的时候,又是一个秋风微寒却有夕阳暖意的黄昏时分,她从专门接送宫人的简式马车上走下来,正迎面看见缓缓走过来的似是管事的一个婆子,那公公低头微微致意招呼,与那婆子行了平礼,这才回头对阮宛珂道,“玉姬姑娘,这位是寒宫管事的顾姑姑,以后你便在她的手下做事。”

    阮宛珂机灵的行礼问安,又将一条玛瑙项链送到了这位顾姑姑的手里。

    “奴婢玉姬,听姑姑的吩咐。”

    那婆子干得这份苦差事很少有油水可捞,自然高兴,小心翼翼的将链子揣进怀里,点了点头。

    “以后机灵些就是了。”

    那公公见差事了了,急着赶在天黑前赶回宫里向何容女复旨,便调车匆匆回程了。

    顾姑姑带着阮宛珂沿着长廊的檐子下面往寒宫走,一路上也询问了几句,阮宛珂便如实一一恭敬的答了,眼睛也机敏得留意着园子里的一亭一宇以及各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这园子似乎因为人少而格外的僻静清雅,偶尔走过一队排列整齐的宫人,竟连声响也听不到,每个人都是小心谨慎的,似乎害怕再做错了什么,可见这园子里的日子比宫中的还要难过。

    “你可是这一届的贡女?”

    顾姑姑回头打量着阮宛珂,见她穿着不俗,气质出挑,不禁问了句。

    “正是,因得罪了郑夫人被掌嘴,伤了容貌,故而不曾参加殿选。”

    “我听说你是被何容女发落到这里的,你又得罪了她么?”

    阮宛珂不禁苦笑,自己是否对何师师无礼,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尊卑有别,竟连冤屈也无处倾诉,当真是成王败寇,令人深省。

    “你才进宫多少日子,竟一连得罪了两位主子,看你温柔娴静,是个懂事的女子,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顾姑姑听了阮宛珂一路至此下场的原有,也暗暗吃惊。

    这丫头瞧上去的确落落大方,不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可是为何两位主子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意欲拔之而后快呢?

    顾姑姑又回头看她的长相,心中才算明白几分,后宫中的女人,想来以她人容色为大敌当头,这唤作玉姬的贡女如此风华绝代,即是郑夫人也难以逾越过去,难怪至此下场了。

    “你就在这里住下,看看可有空的床榻,自己的东西如若不违禁就留下,若有不合规矩的,一并交给我。”

    顾姑姑将阮宛珂带至一处宅子前,这宅子只有寻常府邸的一半大小,门口亦是破败不堪,唯有围着的花圃里几盆菊花方才点缀几分不至于那么贫瘠萧条,她听着顾姑姑的冷言冷语,又从包袱里面拾了个玉扳指出来,塞进顾姑姑的手里。

    那婆子四下瞧了瞧,收进袖子里,又道,“我想你也有不了什么违禁的东西,已经沦落至此了,怎敢再胡来?你进去吧,自有人安排你。”

    阮宛珂行了礼见那婆子转身走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味儿顿时扑鼻而来,惹得她不禁捂住口鼻,蹙眉往里面走,一处角落微微有些??的声响,她顺着半开的门照射进屋子的光亮中看去,两个衣着简单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见有人进来便是一阵敌意,其中一个幽幽的开口,语气尖酸刻薄。

    “哟,怎么,嫌我们这里脏乱恶心是么?捂着鼻子做什么?”

    另一女子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姐姐见怪莫怪,我听方才从宫里来的公公说,人家竟是这一届的贡女,听说还入选了储妃,只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得罪了最受宠的郑夫人,才被打发到了咱们这里,自然娇贵些。”

    阮宛珂听她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非都是些眼馋心热又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之语,她也不气不恼,只是将包袱放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空着的床铺上面,然后打开柜子,拾出一件同她们一样的衣服,又换下自己的,手脚利落的穿好,虽然是粗布麻衣,简单又随性,却配上了阮宛珂这样的容色,倒是也美丽大方,反而比花式繁复的妃嫔凤袍更显得纯净素雅,看得那两个方才还尖酸刻薄的女子也不禁怔了一怔。

    “两位姐姐,我唤作玉姬,自今日起咱们便一同在园子里做工了,我的过去怎样你们无须嫉妒恼,已然成为了过去,可你们亦知我的出身也算显赫,否则也做不了贡女,更选不上储妃,我只求相安无事,若能如愿,大家便都可乐得自在。”

    干脆,爽利,亦是落落大方,阮宛珂说罢从手腕上卸下两支玉镯,放在那两名宫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算是我给两位姐姐的见面礼,以后日子好坏,也便互相照应着过了。我不在乎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只要清净平安,这些东西,两位姐姐不必与我矜持。”

    那两名宫人低下头瞧了瞧阮宛珂给她们的首饰,质地通透,玉色晶莹,这年岁已经极少见到这样好的镯子了,莫说卑贱的宫人,就是后宫的妃嫔主子那里,恐怕也难得见上如此上佳的珠玉,也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玉姬妹妹这样客气,是我们方才失礼了,以为妹妹嫌弃咱们这里不干净,若是早知道你这样通情达理,咱们是打死也不会讲出那样伤感情的话了,玉姬妹妹莫要见怪,往后咱们一同在园子里面做事,相互照看理所当然,我们若是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妹妹只管明言就是。”

    那宫人说这话已将玉镯子收入怀中,互相使了个眼色,起身出了屋子,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欢天喜地的去贿赂园子里面管事的,讨几天清闲活儿做。

    阮宛珂此时不禁心中感激安暖,自己可是在宫里呆了十几年的人,竟还不如她深谙此道,她让自己带一些银钱到园子,果然是明智之举了。

    寒宫脉脉戚戚夜,楚楚怜香断魂之。

    身置寒宫中阮宛珂才知,曾以为皇宫里的夜那么冷,现下竟也是暖的了,宫人白日的辛苦劳作,此时也都化作夜深露重的鼾声,阮宛珂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响声,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做梦也想不到所谓最底层的宫人竟也活得不像一个人。

    寒宫的侍女统称罪婢,上百名挤在四处庭院里,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成了人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宫人住处的门外总有两列精兵巡视,倒也不是怕谁耐不住辛苦逃出园子去,而是防止吃不住苦的罪婢自寻短见,宫中人命如草芥般轻贱,可是为着天子威严,皇家重地,却连死也不能自由,卑贱至此,活亦是为了主子,生不过是为了赎罪。

    阮宛珂推开门,窗子外面一片漆黑,不想院子里竟有朦胧温柔的月光,映照在石子阶上,让人豁然开朗。

    她正欲走下台阶往门口的秋千上去,却被角落黑暗中的一个伟岸人影喝斥得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的向后退了一步,探出半个身子,睁大眼睛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轻轻道,“是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紫色战袍、手持鸿毛银枪的男子缓步走出来,清风明月,愈发衬得他清逸俊朗,阮宛珂望着他,惊觉发现这男子竟然长了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在夜光徐徐下投射处一种深邃的光芒。

    阮宛珂想起陈惜容曾告诉过自己,齐国纵然狼子野心却迟迟不敢侵犯魏国,正是为着西域旷世三将皆聚集在此的缘故,三将之首的元晗有烈火红眸,蓝翎和紫翊分别长了寒冰蓝眸和神魔紫眸,她不禁咬了咬嘴唇,“你可是紫翊将军?”

    那男子面色微动,蹙眉,语气冰冷。

    “你怎知我名讳?”

    阮宛珂笑着拂开他举过身侧的银枪,“我怎知又有何关系?说对了就是。”

    紫翊唇角微微扬了扬,似是对这个机灵的女子颇感兴趣,他虽冷漠疏离,却也有极其锐利的眸子,如此耳聪目明的女子只是在寒宫做低贱的侍婢,他也不禁好奇。

    阮宛珂抬起裙摆坐在石子阶上,仰头望着满天星辰,想起楚国的皖安城畔碧色连天,蓦然伤感起来,她叹气,将目光移向紫翊。

    “你可会想念你的家乡么?你是西域人吧。”

    紫翊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银枪闪烁的凛冽寒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更长,也更冷酷。

    “我便常常思念我的母国,魏国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让我生疏,我只道人心不古,人若是想要单纯如初,竟也很难么?”

    紫翊目光落至她的脸庞,心中竟起了一丝波澜,他以为后宫女人如戏子般无情无义,心中贪恋的只有荣华富贵,家族门楣,世故使然,已难得几分静雅,看惯了便对人间真情麻木不已,她却想着在后宫浮沉挣扎中保留一份真心,紫翊只觉得这一刻渺小的星辰亦是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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