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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魏国宫 未凉太妃

    这一日用过了晚膳,阮宛珂和绿霓正在屋子里面歇着,顾姑姑从门外挑了帘子进来,将一方食盒搁置在桌子上。

    “玉姬,你往园子东面的钟雀阁去一趟,把这午膳给里面住着的未凉太妃送去。”

    顾姑姑又从袖子里面抻出一盒果香,一同放在了食栏上面夹好。

    “连同这个,一并送过去,未凉太妃喜欢焚香,缺什么也不能缺了它。”

    顾姑姑说罢便推门出去了,阮宛珂站起身走到食盒一旁,打开看了,是一碗米粥,荤素菜各一碟子,还有一个馒头,她不禁蹙眉。

    “未凉太妃?那不就是魏王的长辈么?怎的午膳如此寒酸?”

    绿霓也凑过来瞧了一眼,咂一咂嘴。

    “她不是魏王的长辈,而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姑娘。”

    “什么?”

    阮宛珂闻听此言更是惊诧不已,也难怪,只有如此年纪的姑娘才会喜爱焚香,只是她却不解,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反倒成了太妃?为国亦无先帝,元晗是第一位君王,“太妃”之位从何而来?

    绿霓用拇指和食指捏了块肉送进嘴里,品了品滋味儿,却不禁吐了出来。

    “好难吃,西域人的口味果真与我们中原人不同。”

    “西域?她与魏王王后同样是西域宝驾国的么?”

    绿霓点头,眨了眨眼。

    “未凉太妃是宝驾国第四位圣女,也是末代圣女,十二岁便已当选,国教规定,凡是当选圣女的女子,至死也要纯洁完璧,否则便要连累了家人一起殉葬,魏王之母妃染橙,便是破了身子被国王赐死的。”

    “那她为何成了太妃?这便是嫁了人的,岂非还是嫁了皇亲的?”

    绿霓想了想,摇头。

    “这个不知,只清楚宝驾国王驾崩后,魏王继承了帝位,告别西域,来到中原,便带了未凉太妃过来,她虽然年轻,只是个小姑娘,可是魏王对她亦是尊重,毕竟她是顶着太妃的名号,怎可乱了伦理呢。但是她却不愿意居住宫中,硬是请了旨独身来到这园子中,三年来默默无闻,脾气古怪得很。”

    阮宛珂一边听着一边披了件外袍,她拎起食盒,挑了帘子,出去半个身子,却又回眸。

    “未凉太妃便是名唤未凉么?是封号还是名讳?”

    绿霓扮了个鬼脸,“你只管称她为太妃或者是娘娘即可,不论是什么,未凉二字,终究不是咱们可以叫的。”

    阮宛珂放下帘子,外面眼瞧着是入了冬,呼吸的暖意在半空中融成了哈气,她裹紧了外袍,冲入了有些刺骨的寒风之中。

    钟雀阁在园子的东南方向,一面暖潭的正中便是了。

    正因为建于湖水之上,故而很少人接近,一年内清净如同孤身一般。

    阮宛珂坐上小船划了近一炷香的功夫,终于靠园子停下了,阁子门口有两个守卫的武侍,阮宛珂向他们亮了牌子,这才被放了进去。

    阁子内没有声音,只是香气袭人,怪不得顾姑姑让自己来送饭还不忘捎上一盒果香,照这个情形点下去,怕是一天一盒也未必富裕。

    她掀了帘子进了屋,屋内光线极暗,只是一扇向南的窗子,却还笼罩了一层薄纱,难怪进不来阳光,莫非是未凉太妃怕寒么?

    这方才是初冬,若是到了寒九腊月,那这屋子岂非都要罩上一层棉纱了?

    她借着微弱的光亮走到桌子前,将食盒打开摆好,正欲转身离开,又想起那盒果香,她四下看了看,檐台之下有一鼎宝炉,正微微冒着烟香,她走过去打开,添了些新的,却猛然被一声女子的叫喊吓得一个不稳摔洒了一地。

    “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女子自另一扇门走出来,以金纱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极其美丽的眸子和一对黑色的娥眉。

    阮宛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错愕的站在那里,那白衣女子却似是带着怒意,一把夺过阮宛珂手中的果香盒子,扔在桌子上。

    “我这里的香炉,添多少外人不知,你若是乱动了,不是我平日里的剂量,我就不能安心的在这儿了。”

    阮宛珂仔细打量了她的穿着,虽然简单素雅,只是那头上为数不多的珠宝钗子却是难得一见的上佳的质地,那袭白衣更是波斯国每年才产几斤的蚕丝绸缎制成的裙子,除了显赫的皇室女眷,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达官显贵亦是见不到几次,阮宛珂正色行礼。

    “奴婢寒宫侍女玉姬,给未凉太妃请安。因是才来园子几日,不知太妃的规矩,望太妃恕罪。”

    未凉太妃蹙眉,一副怀疑的模样。

    “往常给我送饭的是沐言,今儿怎么换了你?”

    “奴婢不知,只是听了顾姑姑的吩咐,许是沐言姑娘临时有事,才换了奴婢。”

    未凉太妃眉宇舒缓,她坐下来,又看了阮宛珂一眼。

    “你也坐。”

    阮宛珂吃了一惊,连忙后退。

    “奴婢不敢与太妃娘娘同坐。只站着侍奉太妃就是。”

    未凉太妃也不勉强,点了点头。

    “你可好奇我?”

    说罢又不禁笑了笑,“从前是雯儿,之后是沐言,凡是见了我的,无一不好奇。你若只是这园子里的宫人,应该也是如此。”

    阮宛珂见她语气温和,眉目亦是良善,又想一想她的年纪,竟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倒是出人意料的沉稳大方,也稍稍大了些胆子。她踌躇半响,才略带怯弱的开了口。

    “太妃。。。似是西域人?”

    未凉太妃点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白衣,“宫中不喜白服,乃是不良的征兆,只是魏国却不同,为着魏王是西域人才如此,故而白衣亦是富贵象征,我自十二岁起便从未穿过其他颜色的服饰,规矩使然。”

    阮宛珂想起绿霓对自己说的,未凉太妃自十二岁便当选了宝驾国的圣女,原来如此,圣女之圣洁在于心身一体,雪白无暇之意。

    “奴婢见到太妃之前,实在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年纪轻轻的太妃,若是在寻常女子身上,太妃的年纪,只怕还是被家人宠在手心上的姑娘呢。”

    阮宛珂笑着,也轻松随意了许多,“太妃何以轻纱覆面,这里只有奴婢一人,太妃原不必如此谨慎。”

    未凉太妃并不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吟吟道,“你可知我为何唤作未凉?”

    阮宛珂愣住,怎么,这不是她自出生起便跟随至今的名字么?未凉,未凉,未央正凉。

    未凉太妃似是看穿了阮宛珂的心思,神情微动。

    “我从前唤作懿裳,是西域一位姓席的马户的养女,许是因为我美貌,或是为着我养父的村落民风淳朴,自然最多干净的姑娘,总之后来我便被宝驾国使者带去了皇宫,做了西域的圣女。”

    她忽然住了口,抬起头,一双眸子晶莹灵动。

    “宝驾国王驾崩,我便做了太妃,我为自己起名未凉。未时琴瑟,祚时才归,凉袖遁空,怆然而悲。今时今日已非我的季节,自然唤作未凉太妃。”

    她说罢戚戚一笑,“何曾有过我的季节呢,我向来由不得自己。”

    阮宛珂自钟雀阁告辞出来,空中隐隐绰绰飘了些雪花,她什么也不曾记在心里,她只记住了自己掀开门帘时,未凉太妃的最后一句话。

    “三年,我也终于说出来,让自己舒心了。”

    三年的岁月,算不得长,却也不短。一个女子将她的风华绝代全部都葬送在皇宫冰冷的夜里,该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未凉一语,戳中了多少后宫女子的心。

    今时今日,百花煞尽,得意的姹紫嫣红,早已是昨日而语。

    懿裳美梦,倾尽釜。

    宫中人心凉薄,谁又何尝由得自己做一回主呢。

    阮宛珂坐上小船,宫人的楼宇驶进,钟雀阁却渐远。

    钟雀,金丝笼钟,帝龙戏雀。

    这是女子的命数,她若容色倾城,便是皇家一冢。

    绿霓坐在屋子里绣着肩花,她虽不讲,也是心机深重,为着春华冬夜宴那一日,一跃龙门,笑傲帝宫,她便终日忙碌之后,腾下空做些细致的花活,那件尽管秀美却也原本普通之极的长裙,经她一双巧手,竟成了比凤冠霞帔还要夺人眼目的华裳。

    绿霓见她回来,立时放下手中的针线,还不忘掀开被子藏了进去,阮宛珂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亦没有看见,坐下饮了杯茶。

    “你怎的去为太妃送饭,却去了这样久?顾姑姑还来过一次,提到你,我只帮你挡了一句。”

    阮宛珂点点头,“多谢你。”

    “未凉太妃可是留你同吃?不然你便是看着她吃?”

    绿霓说着掩口窃笑,阮宛珂只道她还童真未泯,并不计较,园子中长日无聊,若是不过分,也随她打趣一番。

    “未凉太妃才十七岁,长得可美?”

    阮宛珂点头,又摇头,“她以轻纱覆面,我只瞧见了眉眼,确实很美。”

    “我若是有福气,哪怕只做一日的主子,也不算此生枉活了,她才十七岁,却这样好命。”

    绿霓说罢扭着身子爬回了床上,继续绣着她唯一的希望。

    阮宛珂却苦笑,是么,好命与坏命,终究外人不清。

    暖潭钟雀,那么高高在上,多少宫人日夜经过遥望,盼着做那万人之上,只是江南烟雨朦胧,也有漫天风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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