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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魏国宫 绾袭恨 {1}

    清晨,薄雾冥冥,水沼氤氲。

    皇园凉梓阁在一夜之间多了几十名侍卫看守护院,昔日半开的窗子因这突如其来的喧嚣也闭得紧紧的。

    一名宫人自殿外走进来,经过那面目冷峻、手持银枪的两队侍卫之间时,也不禁吓得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阁子内坐着两名妙龄女子,容色清丽自不必说,只是一看便知并非中原女子,鼻梁高挺,下颔圆润,皮肤奇白,若非一袭皇室女子的妆容打扮,必是能一眼看出是来自波斯或者西域。

    那名宫人自外面跑进来,似是刚闯过了鬼门关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着的其中一个橙衣女子往门口看了一眼。

    “伍儿,你做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那被唤作伍儿的宫人整了整衣裳,进到内殿,躬身行了一礼。

    “回茗雪公主,门外不知怎的多了好多的侍卫,以都只有四个的,奴婢方才送点心自钟雀阁回来,发现竟有几十人,可是园子最近出了什么事么?”

    茗雪眨着眼睛想了想,又望向身旁的紫衣女子,“姐姐,可是与昨晚李公公来说得和亲一事有关联么?”

    那紫衣女子未曾说话,却凄楚的笑了笑,“命不由人,贱至如此,只恨父王将他毕生的积存都给了元晗,他看错了人,以致于连累我们,寄人篱下,苟延残喘。”

    伍儿也随着叹了声气。

    “绾袭公主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宝驾国虽然已不存在人世,魏王念及旧日恩情,仍旧是保全了您的公主名号,若是连你也觉得命不由人,那奴婢们岂非不该活着了。”

    绾袭指了指关着的窗子,“你去打开,我想看看,是什么时辰了。”

    伍儿应声将窗子打开,又用根木棍支住,回身道,“天已经大亮了,一会儿便有膳房的宫人送早膳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提着食盒的年岁稍长一些的宫人从外面挑帘,站在门口,盈盈拜了一礼。茗雪早已经饿了,兴奋的叫她进来,又自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盖子,不禁欣喜若狂。

    “沈姑姑,膳房是换了管事的公公么,怎么膳食这样好了?那个邹公公嫌弃我们没有钱财收买他,总是克扣我们的饭食,奈何我们又见不到魏王,不是年节的时候是极少见荤腥的,今日竟有两道荤菜。”

    说着话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上,还不忘叫绾袭一起,沈姑姑瞧她吃的香甜,也展颜一笑。

    “茗雪公主,这些算什么,若是您被魏王选中了嫁到西域龙图国去做王妃,只怕荤腥都会日日吃腻了呢。”

    绾袭冷冷一笑,“是么,当真多谢魏王了,只是我与茗雪从前贵为西域公主,什么不曾见过,还会为了些吃食受那些屈辱么?和亲岂是皇家女眷做得?魏国宫中没有宫女和郡主么?若是姑姑被魏王选中了嫁到龙图国做王妃,只怕您更愿意留在园子中做侍婢吧?”

    沈姑姑在凉梓阁照顾侍奉也有一年了,她心知绾袭不像茗雪那般好哄,毕竟年长了两岁,自然见识更广些,于是就换了一副正经神色。

    “绾袭公主不知,魏王亦是为难,若非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又怎会将二位公主嫁到那样远离中原的地方?既是当年随魏王一同来的,也总有患难之情,亦同魏王亲妹妹一般,只瞧这皇园中最安宁温暖的好地方给了二位公主,便知魏王如何看重了。”

    “是么?这凉梓阁竟是皇园中最安宁温暖的好地方?我住了一年却也不知,当真是瞎了眼睛,凉梓阁顾名思义,一年四季冰凉刺骨,可比得钟雀阁与熙宇堂半点么?沈姑姑说这话,究竟是我与姑姑谁的眼睛瞎了?”

    “可绾袭公主也要想一想,公主自小生活在西域,来到中原各种规矩总有些不合心意,那里的天气又几时炎热过呢?放在别的地方自然可行,只怕是公主不适应。”

    绾袭望了一眼沈姑姑,眉目冷冷。哼了声。

    “沈姑姑不愧是皇园中的一等宫人,说起话来当真是滴水不漏,魏王究竟将我与茗雪置于何处,他清楚,我清楚,姑姑是中间听吩咐的人,自然更加清楚。我与茗雪再无依靠,也只能一切听魏王安排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有个条件,若是以我们两个一同和亲也便罢了,若是一个,茗雪才十四岁,请魏王念及她年幼,只遣我一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茗雪虽然年轻,却也听懂了绾袭话中的意思,她放下筷子,伸出手去拉绾袭的袖子。

    “姐姐,我愿意陪你一起和亲,我不想独自留在凉梓阁。”

    绾袭见她泪眼模糊,也不禁悲从中来,她伸手将茗雪揽入怀中,轻轻抚慰着,也红了眼眶。

    沈姑姑看这一幕,叹了声气,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此时在皇园的另一座宫殿中,元晗凝视着桌案上铺开的空白圣旨,握着笔,却又迟迟未曾落下半点墨迹。

    后日一早,松鲁千赞便要带着使臣启程回西域了,自然也要将和亲的公主带走,只是绾袭与茗雪,他始终下不了主意,陈惜容站在一侧,元晗叫她来此,讲了事情的始末,以为她的聪慧识大体可以帮得一二,却奈何两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只一道圣旨便定了终生之约,实在残忍。

    陈惜容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未执一词。

    “绾袭与茗雪,是宝驾国国王在世上最后的血脉了。”

    元晗默默良久,终于开口。

    “两位公主是自小长在西域的,此番和亲,无非是回家一般,魏王不必如此忧伤,况且和亲不是什么伤感之事,两位公主嫁去了西域亦是王妃,同样高贵的身份。”

    元晗身边随侍的莫离躬了躬身子,讲了几句,本是安慰元晗的话,却让他更加难过。

    “她们若留在魏国,虽是公主之尊,指婚之期却也不能为她们择个最好的,否则朝中大臣自然有异议,也只能选个中上等家世的男子做夫婿,嫁去龙图国,的确是王妃之尊,可龙图国与宝驾国结怨已久,岂能善待公主?只怕徒留王妃之名,却还不及一个普通的宫人顺心吧。”

    陈惜容说话底气虚亏,她猜不准元晗的心思,可若是不讲,她这般正义之人,憋在心里也着实难受。

    元晗听罢,面容略带憔悴之色,既是此事如此棘手,定也难住了向来一念之差能定乾坤的元晗。

    “容儿是说,让朕另择他法么?”

    陈惜容咬了咬嘴唇,似是有许多话堆聚在心上,却又不敢讲出来,良久,她狠下心。

    “魏王可知,一个女子一生并非如男子那般,花开尚有期限,何况年华匆匆?若是嫁了无情无爱的男子,此生岂非枉活?”

    陈惜容见元晗的神情仍是淡漠倦怠,泄了气,“臣妾虽然惋惜二位公主如此大好年华,就要为两国的利益做一番牺牲实属不易,可也无奈只有这一个法子,总不能让魏王真的将哪一位后妃送到西域,这是伤及魏王天子颜面的事,臣妾只认为,若是魏王决定了遣两位公主中的一个,只好好待另一个就是,算是补偿了。”

    “美人也是,您与二位公主非亲非故素昧平生,连面也不曾见过,何必淌这趟浑水?魏王只怕现下忌讳这个,美人如此聪慧,却在这事上糊涂了。”

    妙音搀扶着陈惜容自百官殿内出来,并上一旁的长街,缓缓往自己的寝宫走着,陈惜容叹了声气,回头望了一眼殿门,她不知此时元晗是否已经写了圣旨,只待让李公公各宫传诵一遍,便是尘埃落定了。

    她只是有些懊恼,百姓眼中以为的,女子做了皇妃便是一步登天,可这深宫之中,自己的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又何尝能管别人的。

    “我没有糊涂,我的确与她们素不相识,却也着实可怜她们,来世上活一遭,倒不明不白的将姻缘大事成了一国安宁与否的关键筹码,只是这安宁,又与她们何干?”

    陈惜容越说越愤慨,妙音往身后瞧了瞧,“美人仔细隔墙有耳,犯不着为了旁人的事如此急躁,若是美人真的惋惜,那方才又为何不直接向魏王表明心意?帮不帮的倒在其次,只是美人却也不必这样懊悔了。”

    “我如何敢讲呢?”

    陈惜容跺脚,目光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又不是不知松鲁千赞要的是慕美人,一旦我求情,岂非让魏王多想?况且提议绾袭与茗雪和亲的是王后,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美人,岂能与王后相悖?魏王如此宠爱慕美人,莫说毫无血亲的公主,既是魏国的皇亲女子,照现下的情形看来,只怕魏王为了慕美人也能舍下,方才你不是看不出来,莫离分明就是在用言语提醒我,这事不可违背王后之意,因为魏王亦是如此想得,王后最擅体察魏王心思,自然一拍即合。我一己之力怎能改变早已注定的?”

    陈惜容亦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焦心,许是为着天下不得双全的可怜女子罢。

    她抬起头,凝视着空中高悬的光芒万丈的明日,方才初生,却要目睹黄昏惨烈。

    人世苍凉,半点不由己。

    “美人何不去秦淮未央宫找慕美人一叙?奴婢上次陪您往王后宫中请安时,见她脾气温和,敢给郑夫人那样一个难堪,定不怕事,想必还是嫉恶如仇之人呢。她说不定愿意同美人一起帮忙救下两位公主。”

    妙音在宫中当差也有些日子,竟还能如此天真,陈惜容不禁失笑。

    “你可知松鲁千赞要求娶的是慕美人么?如此关头,她正是要避嫌之际,况且宫中生存之人,谁不是先想着明哲保身?又怎可能为了陌生女子而去毁了自己的清誉呢?”

    陈惜容说罢复又叹气,慕央惊天下,一语便让多少人为她而断送?

    她是无辜背负,却也祸水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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