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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齐国宫 雪日杀机

    走过深深蜿蜒曲折的游廊,浅醉的霞光轻轻透过跳栏玉砌的白玉壁饰,步子尘寰粼粼的踏上落红无数,终成一地白雪纷繁的小径,蔓藤缭绕,萧瑟北风。

    璞仁站在那个早已不复往昔盛彩的昭仁殿门前,院落卷着残叶,冬雪覆盖,松针却不屈的漫漫高长,直至深深郁郁。

    推开门,只听“咯吱”一声,刺耳的声响漫过漫天的雪花,轻纱棉帘因开门而带起的呼啸的寒风,刺痛了两个迎光而站,英姿挺拔的男子。

    垂帘之外,雪风之下,站着一袭黄衣素袍的璞仁,他伫立在风雪瑟瑟中,目光凝视着天边一抹彩霞,出神。

    听见声响,他却并未急着转过身子,而是轻轻扬起唇角,“皇兄,这雪,比往年的冬天更大了。”

    璞贤随之也望去,风雪夹杂着凄厉的北风,落在眸上,浮起一层细碎的冰晶,吹过脸庞,寒彻心骨的霜意。

    “皇弟,记得昔年,晴太嫔诞你那日,似是也如今日这般,大雪覆盖了整座帝都。父王欣喜,却料到来日,你必难长命,璞仁,愿你一生仁善,才算不辜负。”

    璞仁转过身子,目光掠过璞贤的面上,两人皆是看不出表情。

    “父王良苦用心,臣弟自然明白,只是皇兄,你却错过了最佳时机,方才我背对于你,我卸下所有防备,也是你唯一杀我的机会,你错过了,再难如愿。”

    璞贤将目光自他脸上移开,挪向他身后雪地之上搁置的一把银剑和暗器,果然,他方才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皇弟,愈发狠厉了。”

    “并非臣弟狠厉,而是报答皇兄将臣弟放在最后的恩情,自此,便互不相欠了。”

    璞贤看着他,忽而便笑了,笑得最是惊心动魄,那笑声飘荡在昭仁殿雪日的上空,惊了随侍侍卫宫人一身冷汗。

    “若是父王有知,定欣慰皇弟今日。”

    “那是皇兄调教得好,臣弟若是浑浑噩噩蠢笨蠢钝,只怕还活不到今日了。不知父王知道他最担心的儿子,果真应验了他昔年所云,定是不瞑目吧。”

    璞仁说罢也是一阵放肆狂妄的大笑,他与璞贤四目相视,谁也没有丝毫退却,不相上下的凛凛寒意,让这狂风凄厉的寒雪时日更加寒冷冻心。

    “许久不曾与皇帝论剑了,怎么,今日可曾愿意陪朕舞一剑么?”

    “自当奉陪。”

    话音未落,只见两抹身影自台阶之上凌空一跃,霎那间已是各执一剑,寒光逼人,烁烁精华。

    闪身迎避,飞转越肩,倏地一下直击胸口,飞雪四溢。

    璞贤步步紧逼皆是剑剑取命,忽而刀光剑影相碰相磨,火光夺目,剑尖直对,璞仁脚下一紧,内力运于剑锋,往前狠狠一挺,璞贤眉心微蹙,接连后退,倏地俯身一定,落于石狮之前,他一转力,双脚腾空,自上而下横劈一剑,眼看紧要关头,璞仁身侧一闪,怀中数十根银针紧紧相连,针针锁喉,璞贤左右闪避,只听银铁摩擦厉厉惊心,剑身断,身影住。

    璞仁看着璞贤手中尽断的两柄剑身,魂魄已收,却是浮步凌云。

    “皇兄日夜操劳国家政事,无暇练武,故而武艺略有退步了,臣弟记得昔年,父王最爱皇兄与昭弟,臣弟倒是最无用的皇子,时至今日,果真峰回路转。”

    璞贤一笑,冷气逼人。

    “那是皇弟掩藏得好,天下第一戏子,也不及皇弟你,投入非常。”

    璞仁蓦地也是一笑,却并不冷意,而是温暖,与这大雪之天形成两丈错光。

    “臣弟只是不愿,卷入皇家争斗,昭弟已是这皇家夺嫡的牺牲品,臣弟只想安宁度日,是皇兄,不愿如臣弟所想。”

    “既是朕,如你所愿,你可真的能安分守己?江山锦绣,人人想要夺之,天下非皇族男子,也是如此为之夜不能寐,你为皇子,为亲王,岂能无半分邪念?”

    “那是皇兄你一念所与!”

    璞仁忽而收住笑意,唇角间尽是讽刺。

    “臣弟从未有。”

    “那你为何,不大方展露你一身绝技武艺,为何,不娶妻纳妾,为何,每日以诗画酒茶做掩饰,让天下之人误以为你是放浪形骸无所用处的人?”

    璞贤之声犀利分明,入耳既是震天之气。

    “让朕来替你答,你掩藏武艺,为了使朕懈怠,从而将目光移开,你更方便绸缪大计,一朝登临,杀朕一个措手不及,你不娶妻纳妾,是为了无牵挂,纵然大计落空,不至于牵连一府之人,朕所言可对?”

    璞仁定定的立于风雪之中,皑皑白楚掩去了他眉目之间的冷意恩仇,唯剩下绝美身形,英姿傲骨,忽而一阵大笑,让璞贤也不禁为之一愣。

    “皇兄既有明断,臣弟,说什么也是妄言辩驳了,倒不如一切,皆听皇兄之言。”

    “你言下之意,是要与我大齐为敌了?”

    璞贤瞳子之中蒙上一层白晶,却仍遮掩不住戾气。

    “皇兄若有智谋,天下早晚如探囊取物,只是臣弟,愿陪皇兄一场人生如梦,战火风云罢了。”

    璞仁说罢拂去一身轻薄白雪,银剑置地,昂首。“

    这剑,父王曾以三支尽数付予皇兄,臣弟与昭弟,昭弟亡,前尘断,臣弟于此割袍断义,以剑为界,来日,只盼皇兄一统天下,弑杀手足之事,自有皇兄,向父王解释了。”

    话音才落,身影已遁去,雪地之上脚印无踪,人更难辨。

    “好轻功,好内力。”

    璞贤不禁细目一眯,暗暗叹道。

    璞仁这一生,为了今日,不知失了多少风月欢愉。

    荣国寺内。

    漫天风雪仍不曾停歇,唯有一抹素色身影,苍凉孤寂,遗世独立,掩去了天地之间苍茫一片。

    璞仁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那抹身影之后,为她遮去了漫天的簌簌纷白。

    “你来了。”

    柳苏玫叹气般的声音,似是已将生死红尘看淡,才有的脱俗之感。

    “我已入宫,同皇上斩断了兄弟手足之意,自此,我与齐国,再无纠葛。”

    柳苏玫眉心微动,回过头来。

    ”王爷与齐国二十五年的情义,怎能说断就断?“

    ”我本也不愿如此。“

    璞仁面色凝重,将目光移向风雪之下覆盖的重叠群山。

    ”只是皇上,何曾将我看作齐国皇室中人,他若非此次起了杀机,我并不会这样绝情,是他在先,为了保命,我没有选择。“

    ”若是留在齐国,只能让王爷陷于危险之中,一走了之确是最好的办法。“

    ”你已知我要走了?“

    ”柳苏玫指着寺门外的一匹汗血宝马,微微扬起唇角。

    “那马,是王爷的,对么?”

    璞仁也随之看去,不免自嘲似一笑。

    “美人这样心思细腻,我还在此班门弄斧,以为谁也不懂,当真可笑。”

    “我已不是美人,寺内一平凡的尼姑而已。”

    “你心里,已放下了昭王与皇上么?”

    “昭王已融入我血液骨髓,何来忘却之说?至于皇上,从未有过,怎会放下。”

    璞仁眸子黯然,许久才别过头去,一地雪中的脚油马蹄痕迹渐渐靠近,一众忠心护主的精兵站在佛寺门外,仰头等待着。

    “王爷快去吧,您的心腑已经等候多时了,寺内皆是尼姑,门外如此多的男子,难免被人看去了惹来非议,望王爷体恤。”

    “这寺里的尼姑,便是一尽被男子伤透了的女子么?”

    璞仁将目光移向几名扫雪的素衣身影,幽幽叹气。

    “世人,尤其女子,皆谴责负心之人,我却羡慕那些男子,至少有女子痴痴不悔被他们负过,我却没这个机会。”

    柳苏玫抬起头,正迎上他一双炽热灼光的眸子,火辣的神色将她的心一惊,迅速低下,却已来不及,下一刻便被他拥入怀中,她惊恐挣扎,反而被愈抱愈紧。

    “你可愿陪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会舍命护你,不再让这狂风暴雨吞噬你的身躯,给你无助与恐慌。”

    “宣王。”

    柳苏玫用尽全身力气,自他的怀中逃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相对距离。

    “出家之人,乌发落地,便是斩断情缘,此生再走不开这佛门之地,宣王应知,与无法女子相守会遭世人唾弃,我更无心再踏入红尘半步,请宣王允准,放我自由如初。”

    柳苏玫提起素袍衣袂,抬步便走,璞仁伸出手想要拦下,却被她一力闪开,雪愈下愈大,吞没了她瘦弱的背影,在他模糊的瞳子中,留下窄窄一线,浅浅一点。

    妾自遁佛门,竺素瓦白凝。

    禅房堂前雪,不理未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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