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头身影
虽说还隔着些距离，可那袭华贵的白袍，就这样闯入了舒亦然的眼中。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抬脚往前走。
“他怎么会在这里？”白诺转过头看了舒亦然一眼，见到舒亦然的眼底也有疑惑，便没再追问，而是小声嘀咕道：“他又怎么会知道的？”
白诺那嘀咕声没能传到舒亦然耳中，她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那身长玉立的身影出神，根本没有去思量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她的所在的。
舒亦然停留在原地，白诺可不会老实待着，原本在听了舒亦然所说的那些之后，他就有好多疑问要找无涯子，现在说来还正好。
这样想着，他便上前去，见到无涯子那张稍显冷漠的脸，径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是来找她的吧？”说着，白诺还转身指了指舒亦然。
无涯子斜睨了白诺一眼，语气有些不耐：“我确实是来找她的，所以我没必要对你说那些。”
“就算你是来找她的，那我也有些话要问你，问过了之后再去也不迟。”白诺倒没因为无涯子的态度动怒，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能解答你的问题了，恕我无能为力。”无涯子想都不想的拒绝，这下连看都不看白诺，直接朝舒亦然的方向看去，在薄雾中站立的素白的身影，与离开前相似的模样，让他心中一痛。
“我还没问出口，你怎就知道无法解答了？”见无涯子并不打算搭理他，白诺又接着道：“我要问的可是关于墨衣行的事，难道你也要说不知道？”
这时，无涯子的目光总算是落在白诺身上了，只是那目光中所带的敌意让白诺都有种危险临近的感觉。
他虽说一直就知道无涯子的身份，也知道他在地府中的身份，只是从未接触过，若不是因为舒亦然去人界凑巧找他帮忙，白诺根本不会与无涯子有接触。
而这次也是因为舒亦然说了那些话，他才打算来问一问，可他此时的眼神，怎么好似与自己有仇一般？
要说舒亦然之前因为被摄心吞噬，还都是他的原因呢，这件事可都没打算找他算账，怎么现在倒像自己犯了什么事被他所仇恨了？
“那我更无可奉告。”说完，竟不再打算理会白诺，回头见舒亦然仍是站在原地不动，索性走上拱桥，往她所在的方向去。
“诶？”白诺有些不解，无涯子这态度也太奇怪了，他可是记得从来都没有跟他有什么接触的，怎么他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白诺三步两步间追上无涯子，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这件事就只有你知道，而且事关重大，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不会罢休。”
“随你。”无涯子看都没看白诺一眼，只是丢下这两字。
白诺这些算是彻底傻眼了，刚才要是只是有些奇怪而已，那现在给他的感觉就不只是奇怪了。
无涯子对他充满了敌意，这不是错觉，在两人来来去去说了这几句话后，白诺能够断定。
只是这敌意来得莫名，让白诺摸不着头脑。
舒亦然眼看着那个印在自己脑中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可身子却如同被施了法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那张脸上带着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怒意。
为什么会动怒，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现在是来找她算账了么？
舒亦然一人在脑中思索着，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极大，不然无涯子怎么会费劲这么大的力气来方寸山，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其他了。
那痴痴的神情还残留在脑中，只是那样的神情却是对着另外一个她，那并不是她。
“你为何一言不发地离开？还来了仙界？”无涯子在舒亦然面前站定，开口便是这样的问话。
舒亦然半晌没能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问她是不是墨衣行，而是问她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仙界。
这样的话，她可以理解为关切么？
脑中的思绪开始混乱，舒亦然没能想到无涯子会问这样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无涯子也没有着急听到舒亦然的解释，在问完这些之后，而是开始细细打量着舒亦然。
片刻后，才从容地道：“你来仙界是为了解决摄心的问题？看着样子，是已经解决了？”
虽说他是问着舒亦然，可语气却是笃定的，这让舒亦然猛地回过神来。
无涯子他真的只是在问这些而且，真的只是问她的状况，而不是她的身份。
这样认知让舒亦然心底升起一股喜悦感，原先萦绕在心头的那些想法全部因为无涯子这几句问话消散，那些让她痛苦不堪的想法，都消失不见了。
“我不想为难你，祭剑魂对我说了那些之后，白诺又告诉我可以来仙界，而且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你了，所以……”舒亦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要对无涯子解释清楚，她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不告而别。
“你说什么？”舒亦然说的那些话听在无涯子耳中都没太多意义，可最后那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般，震得他心头发慌。“你说的最后一句，想不起我了，是什么意思？”
似乎觉得自己的问话还不够清楚，无涯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也是让舒亦然一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脱口将这个说出来的，要是让无涯子发觉自己竟然唯独忘记了他，是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重视他？
一直以来，摄心会吞噬她的心，让她忘记无涯子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可是她却没有去深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心头却有个想法，她不想忘记无涯子，即使在见到了那样的场景之后，自己一心不想再可以记起他。
可直到他真实的站在自己眼前，这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才浮现，她没法再欺骗自己，她索性承认，自己根本不想忘记。就算带给她的只是伤痛，她都不想忘记。
“那只是因为摄心，所以才会……”见无涯子那漠然的神情，舒亦然赶紧又说道：“但是现在那样的情况已经不会再出现了，我不会再去碰摄心，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还记得你，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再也不会忘。”
舒亦然的保证，让无涯子没再出声，却让跟在无涯子身后前来的白诺停下了脚步。
白诺算是一直就知道舒亦然会忘记无涯子的原因，可那只是他的猜测而已。而现在听到舒亦然亲口说出来，他只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与墨衣行的相遇也是他先，与舒亦然的相遇也是他在前，可为什么，两人都与眼前这个人有扯不开的缘分？
舒亦然之前告诉他，无涯子知道一些墨衣行的事，那时候他心里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想法越发强烈了，一股陌生的滋味在周身蔓延，陌生又有些苦涩。
而见无涯子仍是没有出声，舒亦然也有些着急了，她担心自己的话让无涯子误会了，还想再解释，却根本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再保证些什么。
无涯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百种滋味萦绕在心头，那些感觉让他有些冲动。
还没弄懂这些冲动究竟是什么，无涯子却已有了行动。
正处于热锅上的舒亦然冷不丁被无涯子拥进怀，那没有任何体温的怀抱，是如此陌生，却让舒亦然感受到莫名的温暖。
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中，无涯子这样的举动太过突然，让她没时间去深究，而且被拥在怀中，她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似乎连无涯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突然的行为，他的下巴抵着舒亦然的头顶，这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虽然陌生，却让他身心愉悦。
无涯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让舒亦然觉得心跳如鼓，那强烈的鼓动响彻在耳边。随后她才发觉，自己靠着无涯子的胸膛，听到的心跳声不是自己的，而是无涯子的。
原来鬼也是有心跳的么？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在舒亦然脑中的时候，就被她赶紧甩开，现在可不是搞笑的时候。
应该要考虑的是，原来无涯子也像她一样紧张么？
可随后，那梦中见到的场景，无涯子那痴痴的神情又全涌现在脑中。刚才无涯子没有询问她身份的事，也就是说他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墨衣行，那现在……
被他拥在怀里的虽然是自己，可是对于无涯子来说，却是墨衣行？
这样的认知刚出现在心中，舒亦然就觉有桶凉水从头上浇下，彻骨的寒冷，让那颗鼓动不停的心渐渐平寂。
原来一切还是自己想当然了，原本自己想得很清楚的事，怎么就因为他的一两句关切的话而全抛在脑后了？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有话好好说，这样搂搂抱抱的算什么？”白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更是给了舒亦然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