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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的孩子,却与她无关【2】

    夜深人静时,长歌哭累了,被她劝着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眼角仍有泪滴,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很长时间的模样。.她只是个孝子,孩子心性重,又对父亲有一份异于常人的依恋,她自小就没有见过夜辰,好不容易见了,有了父亲,这时光还未过多久,却有一天被人告知说,父亲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便以为,父亲不是她一个人的了,这意思其实就是说,父亲也不是她的了。

    花落迟坐在床沿看着她睡熟的模样,细小的眉眼里隐约可以看得出夜辰的影子。她突然就想起那一天在王宫之中,百花园里,她告诉夜辰说:“夜辰,到时候,我就再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夜辰,到时候,我再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那个时候他们约定,等到有一天,如果可以,他们就带着长歌,三个人远离这帝都城,远离罹城,远离一切阴谋纷争,勾心斗角,像普通的夫妻那样,过一种普通而平静只属于他们的生活。那时,他跟她说好。他们已经约定好,她却没有等到那一天,便有一个只属于他而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命出现他们共同的世界里。

    那是他的孩子,却与她无关。那是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却是属于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牵系,且是牵扯不断的联系。

    第二日的时候,舜华来看她,她正在给紫藤树下花盆里一株不知名的花浇水,长歌紧紧依偎在她身边,嘟着一张嘴巴不说话。花落迟见舜华来了,就请人落了座,舜华也不客气,坐下直接就问:“你打算和九哥怎么办?”

    这话不是她要问的,是他四哥千求万请她才勉强来的。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想知道。

    从礼法上面她九哥寻不出一点不是,偏生情理上面让他们一帮人都替花落迟感到不值。既然和人定了情,便该收敛一点,如何还能和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花落迟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这错犯得不仅大了,也未免太离谱了些,虽然那个女人是他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娶进去的,给他怀个孩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但他和花落迟,这一档子事本就不能照常理来看,这孩子的出现,自然也不能用常理来说。

    四哥在这两人未回来之前,说了一句:“这件事阿迟若是知道了,只怕这两个人就彻底崩了。就算不崩,阿迟心中有了结,和九弟怕是再也不会有结果了。”在夜辰和花落迟这件事上,她家四哥的话一向是至理名言,只因他是最了解花落迟的一个,他们原本也这么想,可是昨日里,这人在宫中的反应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就算她早就知道了,那反应也太安静了些,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以前的花落迟,眼里向来就揉不得沙子。这脾性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没有一点改变。

    他们心中忐忑,怕这两人真的就此崩了,四哥不好来问,只好托了她,她原本想着花落迟脾气不好,不想来触这个霉头,又实在抵不过四哥的缠磨,只好来了。来了之后就看见这人其实挺悠闲的。

    花落迟哄着长歌让她去玩,长歌搂着她不愿意,她劝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和且忖两人离开,然后有下人奉上茶来,花落迟端起呷了一口:“什么怎么办?”

    舜华道:“你别装糊涂。慕娉清有了九哥的孩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花落迟似乎很不解:“孩子又不是我的,怎么办似乎轮不到我来做主。”

    “可你清楚九哥如何对你,如果你因为这个这个孩子和他分开,依照九哥的脾性,怕是真的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她殷殷道:“昨日你离开,没看到九哥的反应。他那个样子,几乎是要咬牙切齿的将那个孩子给杀了。那是他的孩子。”

    “不是我的。”花落迟淡淡一句话,就让她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孩子又不是我的,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花落迟眉梢微挑,眉目间张狂挑衅,“舜华,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那个孩子,与我没有一点干系,就不该是我应该在乎的。九哥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我都不会插手。”

    舜华喃喃道:“可,可那个孩子是九哥的,而且,孩子是最无辜的.....”

    “无辜的?”花落迟倏然冷笑,手中茶盏“砰”的一声就撞在案上,蓦地起身,“那我的孩子呢?我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孩子呢?她何尝不是无辜的?凭什么就因为别人一句不喜,一句血统不明,她死了我都讨不回来一个公道?难道仅仅因为杀了我的孩子的那个人,是当朝太后,是你们的老祖宗,所以便可以肆无忌惮的随随便便取了我的孩子的性命?”

    舜华被她吓坏了,也忙站起身来,她很少这么激动愤慨:“十年前只是个意外,你知道那只是个意外......”

    花落迟冷笑声更重:“那我也可以让这个孩子意外的消失,你信不信?”她言中尽是戾气,面容之上冷厉阴狠,舜华心一抖,忙道:“你莫要胡闹......”她往四周看了看,这园子太空旷,怕这话被人听了去。.

    “胡闹?这如何是胡闹?”花落迟逼近她,“这如何算是胡闹?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不就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永恒不变的法则吗?既然如此,我便是杀了那个女人又有何妨?这世上谁敢说我一句不是!如今的我怕些什么?我也有权力,有张狂的资本,有凌驾于其他任何人之上所必需的一切的东西!我怕些什么,我就是杀了她又能怎么样?”

    舜华不知提起孩子会让她变得这么激狂,一时惊慌失措,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身后是紫藤木架,再也无路可退时,才强装着镇定看着她,花落迟脸色阴沉,眸光阴鸷,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痛意:“你说孩子是无辜的,那我的孩子呢?我的长歌呢?她死了,谁能还她一条命?夜舜华,那个孩子若非是九哥的,若非,那是和九哥身上一样的骨血,我早就让它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懂吗?”

    舜华最后离开的时候犹自惊魂不定,心仍处于颤栗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今日里的花落迟太过可怕,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知道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却不曾想到竟会痛成这个模样。若是她这么计较的话,那她和九哥还有可能吗?

    她突然就想起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夜舜华,那个孩子若非是九哥的,若非,那是和九哥身上一样的骨血,我早就让它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懂吗?”

    当她将这句话告诉夜凉的时候,夜凉沉默了许久,才道了一句:“或许是我低估了他们两个的感情。”

    舜华走后,花落迟颓废的跌坐在椅子里,扶在椅把上的手紧紧握起,青筋暴露,长歌,她的长歌。

    九王府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皇后命令夜辰不得再离开王府,并让慕娉清也住到他的寝宫之中。他没有说些什么,对于皇后的命令,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不代表便真的听了进去。慕娉清如愿住进了他的寝殿,他看见她,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不理不睬,只知道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她本就为他的薄情伤心,也曾一度心灰意冷,后来有了孩子,她实实在在的欢喜,她想,这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喜欢她,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毕竟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可是在皇后的宫殿里,他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样子,他的冷漠都让她觉得心寒。可是最后,她还是和他住到一起了,他没有反对,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心软了?

    对孩子心软,是不是就代表,对她也心软了?

    她倒了杯茶,走到他身后,递了上去:“殿下?”他却嫌恶的瞥她一眼。

    便是那一眼,让她刚刚激起希望的心又再次冷了下来。

    他道:“我让你住进来,但你别以为,本王就会认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自作多情的女人是最愚蠢的,懂吗?”

    这个地方,原本是属于他和花落迟两个人的,整整八年的时光从来就没有第二个女人进来过,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记忆。那些记忆不一定是美好的,却是令他终生难忘的。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回忆,不论是痛苦还是开心,都是他最难忘的。可是有一天,有一个女人进来了,并且与他发生了一件荒唐的事,造成了一个令他后悔至极的后果,这个地方,他就觉得脏了,不再属于他们了,就连他自己,他都觉得脏了。

    她以前说过:“我在感情上有洁癖,在身体上面更是。我厌恶脏的男人。那让我觉得恶心。”他本该是让她觉得恶心的男人。

    可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她知情,却装作不知情,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先他一步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她依旧爱着他,依旧和他在一起,依旧像凤九说的那样,她爱他,他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爱他。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这种感情,已经到了近乎偏执和狂热的地步。

    他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

    可刚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慕娉清急声道:“殿下要去哪里?”

    他觉得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娉清声音颤了颤:“母后说,不让殿下在离开王府......”

    他转过身冷笑着看着她:“你以为本王让你住进来,你还真的是这里的主人了是不是?只要本王一句话,就是把你赶出这九王府,母后也说不得什么!”

    女子眼中已有了水汽,哽咽道:“殿下这样对妾身,妾身已经忍了,可是妾身腹中,已经有了殿下的孩子,妾身本以为,殿下知道之后,定然会很欢喜,这也是殿下的孩子,难道殿下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他早就不耐的转身离去,独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哭了很久。

    星竹进来见此情状,忙上前去搀扶,扶着她坐下,又看了一眼夜辰离去的方向,愤愤道:“殿下也太无情了,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小姐,小姐府中还有他的孩子,他对待自己的骨肉也这么无情吗?”

    慕娉清哭得更狠了。

    夜辰去了花府,想要转去离枝居,此时天已黑了,夜幕落下,花子都在夜色中将他拦了下来,不论他说些什么就是不肯让他过去,笑话,这人造了一辈子的孽,没道理有这样的好福分,前面犯了一桩事,后面妹妹就原谅他了。

    夜辰说不过,也来了气:“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落落又没让你拦着我!”

    花子都道:“不想怎么样!我就想问九殿下你一句话!”他调着全身的气势,哼道:“九殿下,你觉得你干的这些事对得起我妹妹吗?”

    夜辰一把将他推开:“就算对不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说罢就越过他,往离枝居去了。

    花子都被他推得狠了,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只能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跺脚,也回了自己的园子。

    夜辰走得很快,他急不可耐的就要见她,可是离她的居室越紧,脚下步伐就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前进,只是站在园子里,静静的看着前面房内灯火通明。

    且忖两人侍候了主子就寝,退了出来,刚将门关好,转身就看见夜辰,思且柳眉一竖,哼了一哼,差点冲上前去要和他算账,幸得被思忖拉住了,强拖着离开了那里。

    夜辰唇角抿了抿,上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手心里冒出冷汗,整个人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若是进去了,要和她说些什么?她又会和他说些什么?孩子的事情,孩子的事情他要怎么和她说?

    他突然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可脚下如千斤重,退不得,前不进。心在煎熬间,房门却被打开了,她站在门内,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也不知静了多久,他听见自己说:“落落,我回来了。”

    她便冲过来将他抱得紧紧的,庞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也搂紧了她。她将脑袋埋在他肩头,手狠狠的捶着他,也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抱怨:“夜辰,你怎么才回来?”她突然就哭出声来:“我好想你。”

    那呜咽声听得他一阵发酸,心狠狠的绞了起来,她该哭的,她是最该哭的一个,她对他这么好,他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本该好好的疼她,爱她,一生一世都宠着她,她是该让他放在心上的。他将她放在心上了,却也让她伤了这么多的心。

    “落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只是将她搂得越紧,似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去,浩瀚无垠的夜空下,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夜辰吻着她将她抱进房间,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踢上房门,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抵在门板上,低下头就要去吻她,花落迟偏头躲过,“别,长歌刚睡着,别将她吵醒了。”

    夜辰朝床榻上看了一眼,长歌睡的正熟,花落迟道:“她昨日哭了很久,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你,很不开心。”他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眸光直直撞进她的眸子里,低声道:“落落,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花落迟也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知道。”她像是下着什么保证,“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又坚决的加了一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的。我们曾经说好了,要永远都在一起的。”

    “对。永远都在一起。”夜辰眸色更深,“等到我们头发白了,牙齿也掉光了,弯着腰走路的时候,我们也不分开。”

    花落迟食指点着他的胸膛,小声嘟囔:“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变得很丑了,再也不像现在这样漂亮了,你哪里还会喜欢我?”

    夜辰道:“那个时候,我也就老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你到时别嫌弃我就好。”花落迟描绘着他的轮廓,哼道:“你老了的话,一点都不俊了,我到时候就不要你了。”夜辰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一分,“你若是不要,我就一直缠着你,一直都缠着你。”

    他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她也想和他一起共度地老天荒。这人生数十载光阴,总要有一个人陪着才不至于寂寞。父母有一天总会老去,那时他们风华正茂,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那时便只有一个人能够陪着对方。也只要一个人,便也够了。

    他们两个人在门后紧紧相拥,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直至夜色更深,只觉岁月静好。

    谁也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她没有问他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理,他也没有去问她要怎么办,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仿佛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是这么亲密无间。

    第二日的时候,长歌醒来看见躺在旁边的夜辰,还有窝在他怀里睡的一脸香甜的她的亲娘,小脑袋先是迷糊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小嘴一扁,哇的一声竟然又哭了。那哭声一时惊天动地,把睡梦中的那两个人顿时惊醒过来。夜辰揉着迷迷糊糊惺忪至极的睡眼,先往四周扫了一圈,然后再和他怀里相同情状的花落次对视一眼,接着两人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到哭得正不亦乐乎的长歌身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长歌呜呜咽咽的指着夜辰指控:“我不要看见他,呜呜,我不要看见他,我不喜欢他了,呜呜,我不要他了,我不要再看见他......”哭得严重了,竟将花落迟从夜辰怀里拉了出来,搂着她接着哭:“娘,我不要看见他,你赶他走好不好?我不要看见他,呜呜呜呜......”

    夜辰顿时手忙脚乱的哄她。

    哄了半天却不见什么成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花落迟。苏公子翻着眼皮,朝长歌头上敲了一把,那清脆的一声响让夜辰的一颗心都疼了起来,长歌不仅没停,哭调反而有越发上扬的趋势。

    花落迟瞬间也泄了气:“哭什么?”

    长歌边哭边道:“呜呜,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夜辰表示他很无辜:“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了?”

    长歌哭得更凶了:“你就是不要我了,呜呜,你就是不要我了,你都有别的孝了,你不要我了......”

    花落迟无奈扶额,鄙视着她的简单心思,夜辰忙将长歌抱过来,细声呵慰着连声保证:“长歌乖,我没说不要你啊,父王怎么会不要你呢对不对?长歌是父王的宝贝小心肝,父王最疼长歌了,父王就是不要自己了也不会不要长歌的......”

    长歌却道:“你胡说!你明明说娘才是你的宝贝小心肝,你最疼娘了,你不疼我的......”

    花落迟却不记得夜辰跟她说过这话,拧眉问长歌:“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长歌这次倒是不哭了,扭捏着往夜辰怀里缩:“我以前晚上来找娘亲,到了门口又听见爹和娘在说话,就没有进去,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爹明明就是说,娘才是他的宝贝小心肝嘛,娘亲你还叫爹好哥哥的,我都听见好几次的......”她捂着脑袋往夜辰怀里埋。

    苏公子一张俏脸华丽丽的就红了。

    她瞪了一眼夜辰,又凶又狠,夜辰尴尬的朝她笑,搂着长歌挪远了一点。这人就有个坏毛病,任平日里再正经,再一丝不苟,到了晚上上了床,什么话便都说得出来,自己说也就算了,偏偏还逼着她说,每每都逼得她恼怒交加,偏生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说好话求饶,到底还是如了他的意。

    她再瞪了夜辰一眼,夜辰摸着鼻子又往后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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