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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谁在情海里沉浮起伏【3】

    七夕佳节,天上牛郎织女相会,地上却不知有多少怨偶。.求之不得,得而多舛,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借由考验的名头,满足自己恶作剧般的幼稚心态。

    花落迟与夜辰此刻尚不知在哪座宫殿前,只知清凉台上,白玉阶前,两人拾级而坐,她背倚在他怀里,指着天上相会的牛郎织女星,道:“夜辰,你说,如果我有一天回了罹城,而你留在这里,到时千里之遥,一路长途跋涉,是不是就像是这牛郎和织女一样,一年之内只能够见上一次。”她往他怀里偎了几分,“我想想都觉得很难受,和你分开就这么几天,我都觉得很难受,如果有一天真的成这样了,那要有多难受。你说,天上的牛郎织女,会不会更加难受?”

    夜辰听她此话,心头便堵了几分,这样的一个话头提起来就让人感到窒息,又如何能够想象这场景有一日成了现实,那种频临死亡的感觉?他恶作剧的捏了捏她的下颚,低声斥道:“这话不许乱说。我们不会有那一天的。落落,我们每一天都会在一起。我答应你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嗯。”她点点头,“我这不是说了如果吗?...”

    “没有如果。”他语气带了诸多不悦,她心知他不高兴,仰头看了看,他阴沉的脸色果然是在不高兴,便也不说话了,只是在他怀里静静的待着,把玩着他为她编织的同心结。传言七夕节里便有送同心结的习俗,象征着相爱的两人永结同心。她很欢喜。

    两人静默了半晌,他沉闷的声音便带着压抑的气息传入她耳际:“落落,我说过,这档子事,你别再管。”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你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她知道他说的什么,虽坚信自己做的没错,姿态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哪有。你的事怎么能够算是闲事......”她的声音消匿在他周身沉下的气势里。

    她抿了抿唇,慕娉清倒下去的时候,围在她身边的众多女眷都来不及扶住,而慕娉婷料不到此等意外,反应过来时却只抓到了慕娉清挽在臂上的丝锦。那河水凉意绵绵,她有了身孕,掉下去的话指不定便要流产。她不想救她,她也想着掉下去该有多好,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连自己都来不及怜悯,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可她还是将她救下来了。

    夜辰并没有拉得住她。

    她这一举动让许多的人都吃惊,按理来说,她是最该希望这个孩子消失的人,诚然事实便是如此,所以她救下慕娉清这一动作便给人的震撼大了些。大到被她救下的人愣了半晌都不知道要对她说一声谢谢,这件事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慕娉清是个极没有礼貌的人。她的那个妹妹更没有礼貌,上前一把就推开了她,对她吼了一声:“你想对我姐姐做什么!”

    由于她也处于被自己这一举动震惊的情绪中,那一推又令她猝不及防,踉跄后退几步退到河沿上竟要摔了下去,那一刻她听到许多人抽了口凉气,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哎”,幸得夜辰疾步冲了过来,她才避免了受凉的惨剧。站稳身子后又听得慕娉婷的一声吼,她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慕娉清因那一摔,虽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因怀着孩子,受了惊吓,面上便也有了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看着夜辰便要寻求安慰,那楚楚可怜的姿态,她见了都觉得心软,夜辰是个硬心肠,拉了她就走了。

    那一拉太突然了些,她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她晓得他其实并不高兴,因为这件事她横插了一手,因为她看见是他做的小动作,慕娉清那一脚摔得太蹊跷了些。可这件事既在她眼前发生,她若真能够做到视若无睹,便也不会出手相救了。

    “夜辰,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一次再也不插手了,好不好?”

    她放低了姿态求他,他却冷冷的晲她一眼,不说一句话,她便晓得他动了极大的怒气。她转过身,偎进他怀里,将他搂的紧紧的,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同心结,半晌,耳边只听他叹息一声,道:“落落,这件事,若从一开始便成了,未必不好。你不忍,我又何曾愿做这个罪人?那你又何苦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这个狠心?”

    她听他此言,便觉一阵心痛彻骨,懊悔排山倒海的涌入心头,手下不由将他搂的越发紧了些,“夜辰,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这样难受。我只是想,只是想让你有这个孩子罢了。若真要做这个罪人,我便会先你一步做了。.我造了这么多的孽,早就不在乎这一桩。我这么爱你,又怎么舍得让你背负上一个杀子的罪名?”

    耳边只有微风吹来的声音,半晌才听他道:“落落,这一次你答应我,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她抿紧唇不应。他低声无奈笑道:“如果你能因为我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便也能因为你造尽这一世业障。这件事,早日有个结果,对你我来说,未必不是最好的。”他似在问她,又似是在问自己:“对不对?”

    她突然就感觉到一阵不安,按在他胸前的手不由抓紧了他的衣襟,他将她搂紧,她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浓烈,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要从他怀里起身,他却将她抓得紧紧的,丝毫不肯放松,花落迟看着他,两手抓着他的手臂,牙齿咬的死紧:“夜辰,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夜辰抿唇并不说话。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管,不对,你知道我舍不得,夜辰,你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我便舍不得,所以今日里你便故意做了小动作给我看,让我出手,然后我便会松懈是不是?那根本就是一招虚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如果你真要动手,怎么会在我面前?前两次都是我恰巧撞见了,今日里你却是故意的?”

    他依旧不说话。

    她推开他就要走,他却重新将她拉了回来,禁锢在自己怀里,力道之大弄疼了她却依旧不肯放手,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看着他说了一句:“夜辰,如果真要造孽的话,我来做就好了。”他只是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如果你舍得,早就做了。”

    后来有小太监慌慌张张找到他们,满头大汗道:“哟,我的九爷,您怎么在这......”看到他怀里闭目歇息的花落迟,脸面顿时就僵了,接下来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花落迟睁开双眼,将她一望,观其神情心头便已明白大概,只得叹息一声,依旧闭了眼去。夜辰将她散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扫了一眼那个小太监,皱眉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小太监被他这语调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口里喊着殿下恕罪,稍微犹豫一下,瞥了一眼他怀里的花落迟,小心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您立刻前去昭阳殿。”

    夜辰听他语气急迫,却不说何事,其实心头已然明白,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明日里再说?眼下这个时辰,母后应早已歇下了。”

    小太监苦着一张脸求道:“我的九爷,这可是当真出大事了,连病中的太后娘娘都惊动了,此刻都在昭阳殿呢。您快点去吧......”

    夜辰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他怀里的花落迟再次将眼睛睁开了,眉心皱得紧紧的,夜辰柔声安慰她道:“没事,你先睡吧。稍后我带你回去。”

    花落迟倒是真的想继续睡下去,可那小太监一脸可怜样的看着她,眼中恳求之意不言而喻,她便没有心思睡下去了,坐直身子道:“既然皇后找你有急事,你便去吧。我回去等你。”她捧着他的脸,朝他唇上印了一吻,那小太监忙捂着眼睛别开头,她低声又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夜菁并寒江雪带着花令仪找到她的时候,她依旧待在清凉台上看着牛郎织女星,只是身边没有了夜辰,唯有一个同心结陪着她。夜菁三步并两步就来到她跟前,脸上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总之复杂的很:“阿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星星。出大事了知不知道?”

    用夜菁的话来说,是慕娉清嫌弃鹊河边太过喧哗,加之又受了惊吓,不敢再在那里待着,便去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只有一个慕娉婷陪着她,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些茶水点心前来伺候,不知怎的莽莽撞撞的就冲撞了慕娉清,这一冲着实撞得有技巧,又恰巧那处有十多层的台阶,一冲撞下来人便骨碌滚了下去,血流了满地,慕娉婷慌慌张张的下去将人扶起来时,那小宫女早就不见了身影。徒留了一地的茶水点心。

    夜菁道:“后来惊动了很多人,皇后急急忙忙的就将人送进自己的昭阳殿里去了,听说连太后都惊动了,昭阳殿前跪了一地的太医,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味:“阿姐,你说,那个小宫女到底是谁?难道这真是一个意外?我总觉得不对,这意外发生的也太蹊跷了些。莫不是还有幕后主使罢?”又笑了声,“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不知道,除了阿姐你,谁还能忌讳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过阿姐你怕是不可能动手,就凭你对夜辰的那份心,怕也是不舍得动手。”顿了顿又道,“况且,阿姐你要动手的话,何曾要用个小宫女,哪怕远在千里之外,动上小指头都能让那个孩子消失对吧?”

    花落迟听了便捂上了双眼,手里的同心结捏的便越发紧了些。

    夜菁看了她半晌,心头叹息一声,又道:“阿姐,莫是我狠心,我总觉得你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了些,这孩子若真是保不住了,未必不是好的。便是对你和夜辰来说,未必不是好的。”

    她长久才发出一声叹息,“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默了良久,“罢了,回吧。”

    夜辰不紧不慢的到了昭阳殿,却见夜凉几个人守在殿前,见了他来就一股脑的全围了上来,面上忧心神色昭然可见,十七首先呐呐的唤了一声:“九哥......”声音弱弱的,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夜叉呢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夜凉望他半晌,才低声道了一句:“出事了。”

    夜辰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吧,也别在这里守着了。”说罢便往殿内走去,十七和夜珩担心的想跟上去,却被夜凉拦了,十七忧心道:“四哥,出了这档子事,九哥会不会很伤心?”

    夜凉看着夜辰走进殿内,没了身影,方笑了声,道:“孩子来了,他未必高兴,孩子没了,他也未必伤心。”顿了顿,眉心拧起,“怕也是未必开心。”

    夜辰走进昭阳殿中,殿门口跪了一地的太医,他视若无睹,直接就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就看见帝后二人并太后正坐在那里,就连柳菀都陪在太后身边。慕娉婷和他四嫂站在一起,正一脸忧心的看着里殿。里殿里躺的人,不消他想,除了慕娉清,再无别人了。

    太后一看见他,便怒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太后这般动怒,想来也是为了那个孩子,若单单是为了慕娉清,也不会如此怒气冲冲。他平声道:“回老祖宗话,孙儿不过是在他处散心罢了。”

    帝后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太后怒道:“你的夫人眼下正怀着身孕,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不陪着她,去哪里散的哪门子的心!”

    他面色无波:“孙儿觉得无聊,便去散心,有何不对?况,她又不是个孝子,哪里需要孙儿来陪,就算真需要人来陪,这宫里诸多宫女太监,她的姐妹也在这里,还找不到一个能够陪她的人来?老祖宗这般揪着孙儿不放,又是何道理?”

    帝君斥道:“老九,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夜辰置若罔闻。

    太后痛心疾首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腹中有你的孩子,你不陪着,又让谁陪着?你可知,你不在她身边,她出了什么样的事吗?”

    夜辰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连声音都冷到了骨子里:“不就是孩子没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这话太凉薄了些,便是帝君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教养出来的儿子面对这样一件事如何会说出如此凉薄的话来。皇后却是闭了下眼,整个人变得有些有气无力。太后更是被他这句话气得做不出什么反应来。柳菀许久没有见他,此刻听他这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以为他无情,却不是无心,哪知他真的连心都没有。

    慕娉婷当下就气急败坏:“九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姐姐腹中怀的是您的孩子,如今孩子没有了,您难道就没有一点伤心的感觉吗?”

    夜辰却道:“伤心是什么东西?本王没听说过。”

    慕娉婷一口气没喘上来,越发气急败坏,慕娉楹忙将她拦下,不然依照她的脾性,怕是真的会闹起来。

    太后怒而起身:“夜辰,那是你的孩子!”

    夜辰周身气息骤沉,“不劳老祖宗提醒,这件事,孙儿时刻铭记在心。如果老祖宗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容许孙儿先行告退。”

    他当真转身就要走,没人想到他竟会这么绝情,他的孩子刚刚流产,慕娉清躺在里面昏迷不醒,他却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竟不耐烦的要离开。

    “你站住!”

    夜辰冷着脸站定脚步,又冷着脸转过身来,太后气息不稳,怒问与他:“你要到哪里去?”他不答,只是保持沉默,太后却越发怒了:“你要去找花落迟那个贱人是不是?”

    夜辰脸色当下就变了:“老祖宗,孙儿请您莫要侮辱落落。”皇后脸色也不好看:“母后,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莫要再提落迟了。”

    太后却冷哼一声道:“便是今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才要提她,依照哀家看,指不定害的这个孩子流产的便是她!”

    帝君拧眉:“母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今日里阿迟并不在场。您不喜欢她,也不能够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再说,阿迟也不是如此歹毒的女子。”

    夜辰也皱眉道:“老祖宗,这桩事绝对和落落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什么事都扯到她身上去。况且,今日里,那个女人在河边摔了一跤,差点摔倒河里去,还是落落救了她,许多人都能够作证。若是落落真的要害她的话,当时便会选择袖手旁观,任她摔倒河里去,孩子也会保不住。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桩事帝君委实不晓得,皇后叹口气道:“这件事我适才便听说了,阿辰没有说谎。”

    太后确实不信:“谁知道她打得什么鬼主意?指不定是想做出这一番姿态来,让别人觉得她既然肯救人,定然与后来的这桩事没有丝毫关系,实则她才是最有关系的人。再说,除了她之外,谁还有这个动机?谁还会想害你的孩子?”

    夜辰心头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之所以当着花落迟的面做出那个小动作,让慕娉清摔了一跤,除了让她松懈觉得他再不会动手,未必没有抱着这个打算。他晓得她会救她。老祖宗的脾性他清楚,就算和落落没有关系,怕也是都会和她扯上关系,若做出这一番姿态来,便能最大程度的打消花落迟的嫌隙。诚然他的落落与这桩事确实无关。可多了一层嫌疑总归是个麻烦。他的落落已经为他背负了太多的骂名,他不希望再多这一桩。

    “老祖宗这话未免太好笑了些。谁有这个动机?有这个动机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吗?就算我的落落有,我也相信她不会做。老祖宗只怀疑落落,怎得就不怀疑她呢?”他扬手一指,指上的恰是柳菀。

    柳菀神色未变,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似笑非笑里,又带着苍白无力的绝望。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饶是帝后也能够听得明白。若真有人忌讳这个孩子的存在,花落迟是其中之一,柳菀未必不是。因为孩子生下来,怕是首先威胁到的便是她九王府当家主母的位子。哪怕这只是个虚名。

    太后却怒不可闻:“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菀儿如何会是这样的人,她对你什么心思你也不是不清楚,如何能够这般污蔑于她?”

    “污蔑?”夜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祖宗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怎么能够算得上是污蔑?孙儿这句话也不过是合情合理的猜想,就像老祖宗您怀疑落落一样。老祖宗不喜欢落落,一旦出了什么事,便认为是她做的,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会认为是她做的。这般偏颇,未免也太没有道理了些。”

    “可菀儿心底善良,从来就不是如此歹毒的女子,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陪在哀家身边,如何有那机会下手?”

    夜辰更觉可笑:“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陪在落落身边,这件事许多人都晓得。老祖宗说这个女人心地善良,不过是因为您疼她,不过是因为她自小就养在您身边,讨您欢喜,所以不论她做些什么,你都觉得她没有错。您甚至还在八年前帮她算计我。您为了她好,甚至不惜牺牲孙儿一生的幸福。孙儿至今都不明白的是,就算她心地善良又如何,这世上心地善良的女子那么多,孙儿缘由何故,定要喜欢她们?想来也不过是老祖宗一己私心罢了。”

    “你......”太后因他一番话气得面色铁青,身体摇摇欲坠,帝后忙上前扶住,帝君拧眉对夜辰呵斥道:“老九,你闭嘴!”

    太后痛心疾首:“这便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帝君忙扶她坐下,连声宽慰,他也觉得他母后在花落迟和柳菀这两人之间太过偏颇了些,可身为儿子,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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