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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谁不是在渴慕着亲情

    花落迟自夜辰怀中抬起头来,问他:“夜辰,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顿了顿,迟疑道,“如果我有什么事瞒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夜辰轻飘飘的睨她一眼,突地一声嗤笑,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了自己怀中,道:“瞧你这话说的,好似你每次瞒了我我都生气了一样。.便是现在,你瞒着我的事情何其多,可曾见我生了气了?”他叹口气,缓缓道,“你有许多的事都瞒着我,我是不开心,却不是因为你瞒了我而不开心。我想着所有的事都能够陪你一起承担,我不想所有的苦都是你一个人受着,我每每想起你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哪怕我知晓的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楚,都痛彻心扉。可当那些事我真的知道了,落落,我才发现我原来承受不起。如此这般,你还不如直接瞒着我,我宁愿你瞒着我。”

    花落迟抿紧了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瞒着你的事,原本就该是你知道的?如果瞒了你,将你蒙在鼓里,对你其实并不公平。可某些事,我当真不舍得教你知晓。”

    夜辰笑道:“我若看不出你对我的好,便当真对不起你对我的这一番情意。我自是晓得,你瞒着我,其实是为了我好,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公平,落落,我们之间哪里需要什么公平?你对我,我对你,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已经纠缠不清。还谈什么公平?”

    她眼眶一发热,鼻尖一酸,突然就哭出声来,夜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哄她,不知为何好好的她竟又哭了,她伸手抹了一把泪,抽泣道:“你答应我,日后不论从别人口里听到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就算真的有疑问,也要来问我,知不知道?”

    夜辰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道:“你说的是顾白罢?”

    花落迟将头一扭,狠狠道:“别给我提他,烦!”蓦地却又软了下去,扑到他怀里就再也不肯起来,软软的嚷着困,夜辰失笑道:“你今日下午不是刚刚睡过一觉吗?怎得又困了?”她攀着他的脖颈,“就是困,你带我床上睡觉。快点。”夜辰服软的将她打横抱起,走至床边放到了床榻上,动作轻柔且细心:“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吃完了再睡。万一半夜醒了又饿了怎么办?”花落迟却已经翻滚着爬到床的里侧睡熟了。

    第二日时,夜菁依旧一大早来着她,彼时天色还早,他们一家三口刚刚起身,夜辰还没穿上衣服,她就破门而入,九殿强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快速的穿好衣衫,翻身下了床,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夜菁:“你就不能晚些时候来吗?这大清早的,不陪着你男人滚床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来了也就算了,不知道敲门是不是?”

    他这话太粗鲁了些,声音也大了些,原本好好睡觉的长歌都被他吵醒了,花落迟打了一个哈欠,只闻夜菁道:“这里是我阿姐的房间又不是你的房间,我以前来我阿姐房间的时候从来就不用敲门,凭什么换了个地方我就得把我的习惯给改了?再说了,我阿姐原本就同意让我住在这里的,这里应该是我的地方,我还想问问九殿你呢,你好好的住在这里做什么?没名没分的,传出去损的倒是我阿姐的名声。”

    夜辰一时气急败坏,偏生又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倏地冷冷一笑,道:“瞧你这阿姐阿姐唤的亲热,又不是亲的,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他这话顿时踩中了夜菁的痛脚:“你——”

    夜辰冷哼道:“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们两个充其量就是表姐妹,又不是嫡亲的姐妹,这话总是没错的罢?瞧瞧你这张狂劲儿,有什么好张狂的,这离枝居里,可有另外一个人,和落落是嫡亲的姐妹,这一相比起来,你才是个外人。”

    夜菁脸色一时阴沉的不像话,眼中似有水汽,下唇咬得死紧,神色委屈至极,夜辰顿时像见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这情状委实难得,没心没肺道:“怎么哭了这是?……”他刚想讽刺几句,便闻一声“夜辰!”冷冷传来,登时不敢再说话。夜菁转身就跑出去了。

    夜辰一时莫名其妙,他看看房门,又看看花落迟,“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怎得,怎得就哭了?”花落迟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多嘴多舌!”抓过衣服下了床就追了出去。.夜辰越发莫名其妙,被她吼得又有点委屈,长歌从床上爬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继续睡,模糊不清的问:“父王,出什么事了?”问完就睡过去了。

    花落迟追出房门,在花园不远处就看见了夜菁,彼时她正哭得伤心,被寒江雪手足无措的抱着哄,却不见什么成效,她叹口气,心头诅咒了一声,夜辰这人忒不会说话了,夜菁最讨厌最不想提起的便是这档子事,偏生被他提起来了。夜菁表面上虽然是大大咧咧的,做事也狠心了些,但她内心敏感纤细,尤其是对于感情一事更是敏感的紧。这番,这番丢下罹城那一摊子事,大老远的跑到帝都城里来,别人不晓得为何,她却是清楚的。

    她走过去,寒江雪正为夜菁的哭苦恼无比,一看见她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眼睛刷的就亮了。夜菁有时候睡的话也不听,却偏生对她这个阿姐言听计从的。寒江雪忙道:“公子还是来劝劝吧,属下实在无法。”下药要对症,可他连夜菁哭得缘由都不晓得。但其实仔细想想,夜菁这样的人,绝对不是轻易哭的那一种,哪怕你把她的腿打断了,也不见她能留下一滴眼泪,而她但凡哭了,只怕和她这个阿姐脱不了什么干系。

    夜菁听得花落迟来了,转身就要走,寒江雪眼疾手快立刻给拦下了,花落迟挥挥手让他下去,他担心的看了看夜菁,还是退到了一旁。

    彼时太阳早已高升,照的夜菁身上明晃晃的,她走过去,夜菁转了身子,她强行将她的身子给转回来,果不其然就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还有明显的泪痕。花落迟撇撇嘴,伸手抹去她眼眶里又涌出来的一汪泪,低声道:“哭什么?没出息。”

    夜菁狠狠的打开她的手,恶声恶气的就嚷:“我有没有什么出息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来管我了!”说着眼眶里又掉下来一汪泪水。

    花落迟静静的看了她半晌,道:“那好,那我就不管你了。”她说罢就做出一副要走的姿态,夜菁见了泪水掉的更多了,她顿时失笑,细心的为她拭去泪水,软声道:“你就我这一个亲人,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不管你,谁管你?”

    夜菁赌气道:“又不是嫡亲的姐妹,谁让你来管了?我娘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么?任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妹妹吗?那可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去管她好了,谁让你管我?”她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花落迟蹙起眉头,“别哭了!”她语气有点凶,夜菁被她一吓,当真是不敢哭了,可反应过来之后,眼泪顿时哗啦啦的流,嘴巴一扁,“你凶我,你凶我…”花落迟头疼的紧。

    她将夜菁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夜菁声泪俱下的指责她:“你刚才凶我…”她一时头皮发麻,放低姿态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我知道错了,你别和我一般计较好不好?”

    她和夜菁认识了这十年,很少见到她哭,那次数十根手指都能够数的过来,可近几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愈发的爱哭了,她但凡对她凶了一点,她就拿眼泪来对付她,每每让她头疼至极,偏生又无可奈何。现在的夜菁,就像是一个孝子,好似要把她失去的童年都给补回来,童年少不得哭,她便喜欢上了哭,她想想应该是夜菁上半辈子过得太压抑了些,下半辈子便想过的恣意一些。

    可孝子越哄,就又喜欢哭,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晾着,等她哭够了便知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到时候便不会哭了。可偏生花落迟狠不下这个心,不能骂,骂的话夜菁会哭得更凶,无法只得哄着她,夜菁在她怀里抽抽泣泣的,“我讨厌夜辰…我讨厌他!”

    花落迟顺着她的话道:“嗯,别哭了,我知道他讨人厌,以后我们都不喜欢他了好不好?”夜菁抽着鼻子,哼哼唧唧道:“你,你骗人,你怎么会不喜欢他,你在骗人…”

    远处夜辰正抱着长歌朝这里望着,时不时的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长歌搂着夜辰的脖子问他:“父王,你是不是惹姨母伤心了?”

    夜辰大感无辜:“哪有?我又没有说些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那厢花落迟好不容易将夜菁哄好了,夜菁抽抽泣泣的拉着她的袖子问:“虽然我晓得你是在骗人,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夜辰呢?不过,不过我大人大量,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计较,他若是再说了让我不高兴的话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他…”花落迟顿时失笑,“好,他若再得罪你,我就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夜菁别扭的哼了哼,被人哄的舒心了,突然就觉得这么哭哭泣泣的很丢脸,挽起袖子就把泪给抹了,然后挂着一脸泪痕看着花落迟,想要问些什么,欲言却又止,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会不会永远都对我好?”

    花落迟揉揉她的头发,像对一个耍脾气的孝子般无可奈何:“我适才不是说了,你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又放低声音道,“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人了,哭成这样像什么话?”她哄着她回去,那厢寒江雪急急忙忙的过来,见夜菁面色好了许多,倏地松了一口气。

    花落迟也松了一口气,一口气松完,眸光转到夜辰身上,却又带了些许谴责的意味。

    夜辰忙抬头看天。

    她走过去,见他怀里的长歌乱糟糟的,赶着她回去洗漱更衣,然后拦下想要逃跑的夜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夜辰一开始还想躲,后来被她盯得再也躲不下去了,只好举着双手认了错:“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错了行不行…”偏过头却又嘟囔了一句,“偏心。”

    偏生花落迟耳力好,将他这话听了个清楚,伸手就拧上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你说些什么不好,偏生说这个,阿菁这人敏感的紧,你诚心找骂是不是?”

    她手下用了很大的力道,夜辰痛的呲牙咧嘴,倒吸了不知几口凉气,一边哎哎求饶一边将她的手夺了下来,紧攥在自己手中,然后揉揉被她捏痛的耳朵,不服道:“我不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吗?她不至于如此小气罢?”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记得当初在摄政王的葬礼上,都没有见过她一滴眼泪,怎得,怎得就这么一句话,就哭成这样了?”

    花落迟气恼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他紧握着不放,拉着她到一旁的是桌前坐下,倒了杯水给她,女子哼道:“你以为阿菁大老远的跑到这帝都城里来做什么?你还真以为她是来看我的?”叹口气道,“若不是知道了我有一个妹妹,眼下正住在这里,她用得着跑这一趟。但凡她想我了,书信一封,我定然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又怒道,“她来了这里这么久,这档子事一直埋在心里,我不问,她也不说,只是一直在心里别扭着,只是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我怨她胡思乱想,偏生她这人还就是多疑。眼下又被你一句话提起来,她心里本就害怕,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

    夜辰暗中“切”了声,“想不到她还挺在乎你的。我记得当初你们两个争夺王位的时候,争得似乎还挺激烈的。”

    花落迟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满腔的气顿时便消了,多了些无奈心酸,叹然道:“你也知道,阿菁自小就没有见过她的父君,姨母政事缠身,对她的关爱又少了些,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一个人孤零零的,哪怕有一个寒江雪陪着,可是爱情并不等同于亲情。你们算是一起长大的,那你就该清楚,别的女子跟她一般年纪的时候,活的是什么样子,她活的又是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该有的一切,她从来没有,该享受的一切,她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初争权夺位是一回事,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另外一回事,我比她大了三天,她该叫我一声姐姐。她曾告诉我说她自小就想要一个姐姐,那时候,就算姨母没有时间陪着她,她也不至于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听了她这话,只想着我认识她晚了一些。我真心把她当做我的妹妹,若非是这份真心在里面,当初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将手里的权力全部都交给我。她知道身在皇族王室之中,权力有时候是一道保命符,若没有了权力,她什么都不是,可她依旧义无反顾,她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赌我对她的真心,或者她是来赌一份亲情,一份她自小就渴望的亲情,或许你会说她这样很傻,权谋之争下,哪里有那许多的真心。可是,夜辰,换了其他人,她或许会死,可换了我,我却不舍得让她输。”

    夜辰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我还当她自小就是那一副僵尸脸,近些年却变性了,哪知道原来还有这一个缘故在。”

    花落迟道:“你兄弟姐妹那么多,怎么能体会她的处境。她近些年越发喜欢的缠着我,刚开始的时候还喜欢和我对着干,算得上是恃宠而骄,我一向宠她,不论底下臣工上了多少次的谏言,言中句句都是她的不是,我也不舍得斥责半分。后来,”她笑了笑,“后来她就越发的恃宠而骄了。”她叹了口气,“可她心中一直有个结,她生怕这难得的情分突然消失,生怕有一天我对她不好,她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嫡亲的妹妹,因着这档子事还和我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之后我但凡对她凶了一点儿,她就说我不疼她了。眼下因为…”她抿紧了唇,“因为花伊父女的关系,她大老远的就跑了过来,怕的就是我这个阿姐被别人给抢走。她心思其实很简单,诚然也太幼稚了些。”她瞥他一眼,“你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些。”

    夜辰仍旧感到无辜至极:“这如何能够怨我?我又不晓得的不是?”

    花落迟挥挥手,不跟他一般计较,夜辰凑过去问:“落落,我问你,我和夜菁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他深信他在他的落落心里的地位,可是,可是花落迟为了夜菁不惜吼他,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以前,他觉得这样的情状很不好。

    花落迟想都不想,直接就道:“自然是阿菁了。你算什么,跟她比?”她哼了哼。夜辰顿时大感不满:“凭什么要把我的地位排在她后面?”花落迟理所当然道:“亲人只有一个,男人还可以再找,这有什么好问的。再说,阿九在我心里比你也重要的多。我心里有很多重要的人,至于你排上了第几位,连我自己都不晓得。”

    夜辰郁闷的扭头自己算去了。

    不多时,有人来报说,说是花伊醒了,醒来之后神情恍惚,什么都听不进去,花令仪无法,才派人来请她前去看看。

    她不想去。她不想看见花伊。

    可以夜辰却道:“他总归是你父亲。就算你现在对他心有不满,他也是你父亲。”花落迟转身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朝花伊房里去了,夜辰在身后跟着。

    进得房间后,便看见花令仪正端着药碗在床前苦口婆心的劝,花伊却始终都没有听得进去,花令仪心急如焚,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她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又想起昨日里闹的那一场,一时心头踌躇:“堂…姐,姐姐……”

    花落迟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抿,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这个称呼,然后眸光便落到躺在床上的花伊身上。

    花伊自醒来之后,一直黯然神伤,别人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心头一时酸疼一时苦涩,庞大的懊悔汹涌而来,却带了更多的无奈心酸,他醒来想要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花落迟,未曾见到她失望的很,却又在失望时松了口气,他其实潜意识里很害怕见到她,见了她他不知要说些什么,不知该如何做,更不懂得要如何揭开他们之间全部的心结。这昏昏沉沉近一个时辰,突然听到她来了,心头一颤,偏头看去时,触上她的眸光便再也转不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却仿佛远在天边不可触摸,她在榻前止步,踌躇不前,唇瓣颤了几颤,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其实想跟他说上一声“你醒了?”,或者问候上一句“你感觉怎么样?”可喉间发涩,什么都问不出来。花伊容颜憔悴不成人状,早已不见了往日俊朗风姿,唯独一双眼睛清明澄澈,却含了泪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总是落不下来,却平白的让人瞧着心酸。夜辰在后面看着心觉不忍,低声唤了一句:“落落?”

    花落迟静默良久,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被他这一唤,竟不知唤出了什么伤心事,眼中顿时出现水汽,转身就跑了出去。

    花伊颤抖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在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顷刻间便落了下来。夜辰心觉不妙,转身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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