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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如来玩一场游戏

    慕娉楹淡淡一笑,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慕娉婷,道:“你们怎么来了?”

    “姐姐这话说的?”慕娉清在床沿坐下,握着她的手,满脸急切:“姐姐突然病了,妹妹还不能前来看看?姐姐这又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得一个不注意,竟然病倒了。.若非是娉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我这可是吓坏了。”

    慕娉楹宽慰一笑:“没事,不过是担心钰儿,一时没有休息好,这才累到了,眼下已无大碍了。”

    她这一说慕娉楹也想起来了:“我倒是忘了,钰儿他没事了吧?”

    慕娉楹摇头,看着她问:“你身子本来也不好,这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做什么?让人来看看也就罢了。”又抬头看着慕娉婷斥责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轻重,你二姐的身子是什么状况,你竟任着她乱跑。”

    慕娉婷瘪嘴道:“大姐总是怨我,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来了。我不过是和二姐说大姐你病了,是二姐自己非要来的,我拦了,拦不住……”

    慕娉清忙道:“好了姐姐,你别怪她,的确是我让她带我来的。再说,”她黯然一笑,“再说,我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慕娉楹心知这话牵引到她心中奇疼,勾起她失去孩子的伤心往事,心情也低落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劝慰道:“你也别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便让它过去罢。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合该是和你无缘,日后……”她突然顿住,她原本想说日后还会有的,但如今整个帝都城皆是晓得,天朝九殿为旧爱而弃新欢,堂堂的九王府形同虚设,她说日后,慕娉清连夜辰一面都见不得,哪里还谈得上日后?

    慕娉清也是一阵沉默,沉默中但闻得慕娉婷愤愤道:“若不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二姐何至于会落得今天这样一个地步?那样一个狐媚子,合该是早就死了的好,又跑回来抢别人的男人……”

    慕娉楹拧眉不愉:“娉婷!闭嘴!”

    “大姐,我又没有说错。”她哪肯罢休,“我一直都怀疑,二姐之所以流产,便是那个女人做的手脚,除了她,还有谁会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世?可偏生这件事不了了之,二姐如今都没有得到一个应有的交代。我真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都在护着她,她是害的二姐流产的最大的嫌疑人,却没有人去指责她。就连父亲,就连父亲也在袒护她,屡次为了她斥责于我——”

    “别说了,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这话说起来脸慕娉清自己都不信。慕娉婷怒道:“二姐,你何至于要如此忍气吞声?你明明也晓得是那个女人做的手脚,怎得不敢反抗?你怕她做什么?她哪里比你好,你的身份,家世,样貌,哪里比她差?你甚至还是慕容一族的后人,仅仅这一点,便是她比不上的——”

    “你还知道你是慕容一族的后人!”慕娉楹怒上心头,厉喝出声,却又虚弱的倒了回去,慕娉清忙扶着她胸口,口中直道:“大姐,你别生气,你身子虚弱,着实不宜动怒,妹妹只是个孝子,你别生她的气…”慕娉楹看着自己倔强的小妹,勉强平静心神,无奈道:“你既晓得你是慕容一族的后人,便该知道慕容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父亲的话难道你全忘了不成?先祖谋反,罪及族人,慕容一族废罹城籍,鼎盛一时的慕容一氏便就此落败。父亲身负家族之辱,甘除慕容一姓,平生所为不过是不愧对慕容。他如何教养我们,你全忘了?你这样的性子,永远都学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性,就不怕有一日祸从口中,犯下大祸?”

    慕娉清看着她这恼怒神色,一时急上心头:“姐姐,你别气……”话未说完便被慕娉婷的声音抢了去:“大姐,我不是你,我学不会什么忍让。你和二姐性子好,那是你们的事,我却做不来。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难道你们还要我装作亲近模样去对待她?那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再说,我若是像你和二姐这样的话,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你们如今这不死不活的样子?二姐什么情状你晓得,她被人抢了男人却无处讨一个说法。至于大姐你,别人不晓得,我却知道,大姐,便是你这样忍让的性子,才让表哥被人抢走了罢?”她一声冷笑,讽刺道,“你们两个,都被一个女人抢了丈夫,却还在我面前说些什么要收敛性情的话?不觉得太可笑了一点?”

    “放肆!”慕娉楹怒火攻心,呼吸也急促起来,素槿在殿外听得此声,慌慌张张的就跑了进来,见得自家主子气息不稳的模样,忙上前搀扶宽慰,慕娉婷说话时很大声,她在外面听了个清楚,当下蹙眉朝慕娉婷道:“三小姐,主子身子不好,医正说受不得刺激,您还是莫要再说话了。.”

    慕娉婷倔强的抿着唇,哼了一声。

    慕娉清和素槿一起伺候着慕娉楹躺下,然后静了半晌,才轻声道:“姐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日里,今日里三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天也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你。”慕娉楹只是将脑袋歪在里侧,没动静也不说话。只是想着,她和夜凉的事如今早已不关乎花落迟,她只是没有心力再继续这一段感情罢了。

    慕娉清叹了口气,起身拉过不情不愿的慕娉婷,就离开了这里。

    慕娉清护送她回九王府,上了马车却依旧喋喋不休:“二姐,我说错什么了?难道我说的还不是实话?”

    慕娉清看着她道:“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这话听起来总归是伤人了些,你有着一张利嘴,就是说这话来惹大姐伤心的?”

    慕娉婷冷哼道:“我就是瞧不惯你们这个样子。大姐也就算了,二姐你,你都成了如今这样,怎么还能够忍得下去?”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姐姐,其实你也晓得,害得你流产的人是谁?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奈何却一句话都不肯说,九王妃她有太后护着,谁都动不了,如今这个九王府,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九殿下本来便是你的男人,你的孩子被人害了,难道连男人也要让出去吗?父亲常说你生性软弱,可你当真是什么都忍得下去吗?”

    慕娉清静默半晌,才黯淡道:“不忍着又能够怎么样?如今的我能够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的人都在护着她,就连我们的父亲都是如此。”她抿起唇角,“你知道吗?我以前也以为殿下他喜欢的是我,他遇刺重伤的那一段日子,我在他跟前伺候,他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带着令人无可抗拒的情意,好似我便是他的全部。我也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便是他的全部,后来却知道全是我自作多情,哪怕是这样,我还是想着,他对那个女人深情不悔,心里未必没有我的位置。”她摇头苦笑,“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和花落迟有几分相像,我开始还不觉得,后来殿下走了,再也不回九王府了,我在深夜里对着镜子看,我发现我和她真的是有几分相似。那时我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其实我不过是她人的一个影子。他从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你看,这份情谊多么令人感动,连我都感动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段感情里受伤的是我?我自问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苍为何惩罚的却是我?”

    “姐姐?”

    慕娉清按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话头:“你什么都说了,我其实什么都懂,只是懂是一回事,怎么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就像当初,父亲那么坚决的反对我嫁给殿下,父亲说天家无情,皇家无义,很难得到一份真心,嫁入深墙内的女子,有几个善终?我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可是当时,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这抽事几欲与父亲决裂,哪里还能听到父亲说的什么?直到现在落得满身伤痕,回想起来才发现父亲说的是对的,父亲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可是为时已晚。你可知,大姐陪着我的时候,与我谈心,曾说起她想要自请下堂?”

    “什么?”

    “你只道大姐只会一再忍让,哪里晓得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来,姐姐与四殿的问题其实是长久存在的。若不是因为钰儿,姐姐也不会在四王府待到现在。她其实是个很坚决的女子。”她蓦然一声叹息,“可惜,我也不是大姐,这样的话我怕是永远都说不出来。”她看着慕娉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三妹,你瞧,我和大姐变成如今这样,合该是落实了父亲的话。父亲膝下只有我们三个女儿,可我和大姐皆忤逆了他,如今他身边除了娘,只有你了,他一向最疼你,你,”她顿了顿,“我也晓得你的心意,可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还是放下这份感情罢?”

    慕娉婷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又一想到那日七夕节后她向夜珩表白却当众遭拒的事情,当时落得满身羞辱,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倔强的抿起唇角,“不,我自小就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哪里能够轻易的放下?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要得到他。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来抢我的男人,若教我知晓了,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慕娉清气极,“难道你也想要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不成?十一殿下明明不喜欢你,你便是嫁给了他又能怎么样?左不过是深墙寂寂,孤独终老。再说,你这么任性,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竟要让他恨上你不成?”

    慕娉婷浑身一颤,眸子竟流露出惧怕的意味来:“不会……”又硬了口气,“他要恨便恨,我宁愿他恨着我,总好过将我视为路人。姐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我喜欢了这么多年,难道仅仅因为他一句不喜欢,就让我把放出去的心再给收回来?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她质问道,“那姐姐你为什么又不放下呢?”

    “姐姐你适才分析时条条是道,自己怎么却放不下呢?九殿下也不喜欢姐姐,姐姐现在还待在九王府做什么?何不像大姐一样自请下堂,守着一个没有男主人的九王府,最终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其实姐姐又何必多说,我年纪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姐姐你自己怕也是不甘心罢?大姐没有看得出来,源于姐姐隐藏的好,可我整日和姐姐在一起,哪里会不知道?姐姐生性软弱,可再软弱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姐姐活到今日,经历了这么多,心里怕也是存了一份恨意的罢?”

    心里怕也是存了一份恨意的罢?

    慕娉清突然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似乎有人告诉过她。可这个人是谁,她却不识得。她连那个人是如何出现在她房里的都不晓得。

    她记得前几日,慕娉楹收到四王府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回去,留下她一个人,也没有人陪她说句话,星竹那丫头心直口快,也不会安慰人,她早早的便歇下了,整个房内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却如何都睡不着,一边想着她无辜的孩子,一边想着那薄情寡性的男人,她那个时候恨着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给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母亲来看过她一次,带来父亲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言中从无为她打抱不平之意。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助。

    她想了许多,后来想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只是当时夜很黑,她伸出自己的手,什么都看不见,她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一个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夫人似乎有点心烦,如何这夜深时仍未入眠?”

    她登时一惊。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叫出声来,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从床榻上坐起来,紧紧的揪着被子,房内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听不出声音是来自何方,却能够听得出那是一个男人。只得颤着身体,强装镇定道:“你,你是谁?”

    灯火瞬间就亮了起来,将整个房内照的通明,她更紧的揪紧了身下的被子,惊恐的扫过房内每一个角落,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正惊魂不定时,墙面上却出现了一个影子。只有一个影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张大了嘴巴,那声音却在她惊叫出声前再一次自四面八方传进耳中:“嘘——”

    她当下噤声。心中恐惧却到了极致,她不知他是谁,是好是坏,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又是为了什么。却听他笑道:“我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的人,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人,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坏人,主要看你怎么想罢了。”

    听了他的话,她竟然在瞬间就镇定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那人淡笑道,“只是人生太无聊,总也忍不住来找点乐趣。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陪我玩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

    “一个关于感情的游戏。”

    “我为什么要陪你玩?”

    那人吃吃的笑,“ 我的好夫人,玩游戏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不就是图一个乐趣罢了。如果夫人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说出来一个,就凭在这场游戏里的人,一个是夫人恨的,一个是夫人念的。爱恨这两者,都需要花费庞大的感情,夫人既花费了这么多的感情,怎么会不想玩呢?”

    一个她恨的,是花落迟,一个她念的,是夜辰。

    她心头越发惊惧,这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玩一场游戏那么简单?

    “夫人此刻或许还把我当成坏人,但若夫人同意加入这场游戏,我对夫人来说,便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一切不过是归结于夫人如何选择罢了。我知道夫人很好奇,我怎么会对这些事这么清楚?但夫人不需要知道这些,夫人只要晓得,只要加入这场游戏,我便能助夫人得到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她想要些什么?

    “夫人想要的,不过是九殿下的心,不过是一场美满的姻缘,以及,给自己无辜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那人似是低声笑了笑,她听得不太清楚,“我常听别人说起夫人,说是夫人生性软弱,被人欺压至此依旧是一再忍让,我看夫人神色却是不然,在软弱的人,被人欺压的狠了,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份恨意的罢?”

    她抿唇不语。

    她当然恨,她怎么能够不恨?若说这场感情里谁最无辜,是她,是她的孩子,她不曾和别人争过什么,夜辰本来就是她的丈夫,可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将她践踏到尘土里去,甚至她的孩子流产,他也不管不顾依旧和花落迟在一起。那也是他的孩子,一个父亲,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她如何能够不恨?

    那人又道,“其实说起来,世事就是这样,夫人是九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这九王府的大门的,奈何九殿却对夫人不屑一顾,偏生喜欢他人之妇,夫人为他生育骨血至亲,他却狠心至此不闻不问,转头却将别人的女儿视为已出。夫人,这样是否太可笑了些?”

    她却惊在当场:“你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什么他人之妇,什么视为已出?她听得不太真切,脑中却忍不住想,难道花落迟早已嫁了人,难道当今的孝荣公主并不是夜辰亲生的女儿?难道……?难道些什么,她如何都想不清楚了,只是脑中昏昏沉沉的,被这一番话乱了心神。

    那人却不解释,只是道:“夫人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加入这一场游戏,我也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如果夫人不愿意的话,我大可再去找别人去。夫人可要想清楚了,我改日,再来听夫人的答案。”灯火骤熄,房内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连同那个影子一同消匿了下去。留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惊魂不定。

    那人说的话这几日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她却怎么都想不清楚,她想着那一句“他人之妇”,还有一个“视为已出”,她对这两句话保持着怀疑,在怀疑的同时却又不可自制的欢喜。她承认她不是个善人,她也有属于人类一切的弱点及恶性。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如果花落迟真的嫁了人,如果长歌真的不是夜辰的孩子,最后他们三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夜辰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和花落迟决裂,然后再回到九王府,回到她身边来?

    瞧瞧现在,她依旧都存着这么一份卑微的期望,她劝着让慕娉婷放下,自己却如何都做不到。

    她叹了口气,神色黯然:“你说的没错,我自己都做不到,怎么能要求你。我落得今天这样,哪里就能够这么甘心?”

    慕娉婷道:“姐姐既不甘心,那如何能够罢休?”

    如何罢休?如何罢休?她何时想过要罢休?

    “既不能罢休的话,那自然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给抢回来,姐姐,那些东西原本都是属于你的,你把他抢回来,谁也不能说上一句不是,因为从始至终,站在理字上面的是姐姐你,而不是那个女人。不论姐姐你做些什么,都没人能说你一句不是。”

    慕娉清却想着,只要能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她又何曾在乎被别人说上一句不是?花落迟行径逾越至此,外面流言蜚语始终不断,那人都不曾在乎半分,她若是计较的话,岂不是束手束脚,什么都得不到?

    况且,若那人所言非虚,若花落迟当真已为人妇,长歌并非夜辰亲生,那她接下来做些什么,都是为了夜辰好,都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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