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架 登录注册
古代言情 > 下堂凰妃:陌上花落迟简介 > 下堂凰妃:陌上花落迟最新目录

第十七章 谁都有过过去与曾经

    一日,顾白造访,花擎不在府中,由大公子定安接待。.花子都对夜辰不怎么待见,对待顾白更是不待见,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狼心,一个比一个狗肺,一个是花落迟至爱,一个是花落迟至恨,至爱与至恨之间,都用尽了她全部的感情,如何任是一个都再也放不下,若能选择,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们。

    顾白在正堂中落座,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姗姗来迟,见顾白在堂中闭目养神,一旁茶水早已生凉,心头微冷,面上却做足了主人家待客的功夫:“无双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他坐下端起茶就喝,全没有一点赔罪的态度。

    顾白不以为意,淡笑道:“将军客气了,无双可不敢当。”

    花子都嗤笑一声,茶盏随意往旁一放:“将军若是不敢当,这世上怕就是没有人担当的起了。”转而又道,“不知公子来此,可有何事?”

    顾白倒是直言:“前几日在门口见了长歌,我瞧着甚是欢喜,想着我和她到底是做过父女,若是不来看看未免太说不过去,是以便来这里走一趟了。将军不会介意罢。”

    介意,他非常介意。

    五年前的时候,长歌才三岁,记不得多少事,那时这两人整日一处,长歌口口叫花落迟娘,见了他就喜滋滋的叫爹,害的他曾有一段时间真的以为长歌是他顾无双的孩子,幸得不是。夜辰虽然没心没肺了些,但眼前这个人,他妹妹曾说过一句:“顾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整个天下最完美的伪君子。”瞧瞧,伪君子,证明这个名满天下的公子无双好不到哪里去,长歌若真是他的孩子,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可是现在这人又出现在这里和他提起长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想挑拨离间一下夜辰与长歌父女之间的感情?笑话。

    “公子客气了,就算要介意的话也应该是妹妹介意,如何都轮不到我。只是将军也知道,长歌是个孝子,孝子玩心重,眼下她就已经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你也知道,妹妹这样的性子,能教养出什么大家闺秀来?不若这样好了,等长歌回来了,我派人去通知公子一声。免得公子贵人事忙,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顾白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无妨,左不过我今日无事,闲得很,等等也没什么要紧。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便等到什么时候,”话落已起了身,对着花子都又丢下一句,“再说,若长歌不值得我等的话,这世上怕也就没有别人再值得我等了。”

    花子都面容扭曲了下,顾白却已经出了正堂,他恨恨的捶了下桌子,起身追了出去,却见他竟熟门熟路,拐到离枝居去了。他的面容扭曲的更狠了。

    顾白一路畅通无阻,片刻之间不紧不慢就已经到了离枝居,见得百花园中,艳日之下,正聚了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话。他回头瞥了一眼跟过来的花子都,定安将军硬着头皮,打着哈哈:“指定是适才回来了。”顾白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那厢长歌正和她爹下棋,一连输了十几盘早已让她心情极度不爽,眼下在她娘的支援下鼓气再战,奈何她娘棋艺比她还差,指挥着她三步落败就转过身子画圈圈去了。眼下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破了她爹这一局,她爹不紧不慢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不紧不慢的晒着太阳,舒心惬意的紧。奈何这舒心惬意不曾维持多长时间,便被长歌一句话给打破了:“爹,你看那个漂亮叔叔。”

    他转头看时,“噗”的一下就将口中的茶水喷了个干净,茶汁儿顺着嘴角往下流,花落迟拍着额头,扯下腰间丝帕就给他擦拭,擦拭中扫了一眼顾白,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花子都给他妹妹竖起大拇指,虽则这姿态里不乏有讨好夜辰的意味,但重要的是这个姿态,做的当真是极好的。

    夜辰恶狠狠的打开花落迟的手,又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虽则事情他是弄清楚了没错,但必要的醋,还是要吃的。夜凉说了,吃醋有益身体健康。就算不为了其他的,也为了他的身体,他必须要将所有的醋吃个够本儿才行。心里不舒服,也不能让他身体上给垮下来。

    苏公子这一生唯一的低声下气全给了他夜辰,奈何他却不识好歹。若换了别人,花落迟早就一巴掌拍上去了,可这人是夜辰,她只能继续低声下气着。.她揉揉被他打痛的手背,继续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

    长歌在一旁歪头看着,爹好凶,娘好可怜。那个漂亮叔叔,唔,漂亮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夜辰脸色不善的盯着顾白,口气也很不善:“你怎么来了?”

    顾白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雪扇敲在左手心,薄唇掀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这话,似乎不该九殿来问,如果无双没记错的话,这里的主人似乎大概好像,”声音一顿,继而坚决道:“肯定不是您九殿下。”

    夜辰心里冒出一丛火。“你……”

    花落迟按住他的手,将他嘴角最后一点茶汁儿擦拭的干干净净,夜辰看了她一眼,倒也是忍着不动,花落迟收了丝帕,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定安摆手让他离开,不要担心这里,一边摆出顾白所谓的主人家的姿态道:“那不知老师来这里,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顾白打着扇子,淡淡一笑:“没什么,”眸光转到一旁的小鬼身上,“过来看看长歌。这么多年没见了,总是想念的。”

    长歌看看他,又看看花落迟,她真的觉得这个漂亮叔叔不是坏人,可是她娘说的话她又不能不听。花落迟眸光微闪,唇角一扯:“老师好记性,竟然还记得长歌,可长歌当时年纪小,不记得多少事,怕早就对老师没有印象了。”

    “这话是如此说没错,”顾白道,“但印象还是可以在培养起来的。”他看着长歌,笑道,“长歌现在是大孩子了,日后定然忘记的对罢?”

    长歌对他甜甜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夜辰一张脸沉的不成样子,抓着花落迟的手几欲将她骨头捏碎,苏公子咬牙忍了,对顾白道:“老师这话倒也是没说错,只是今日里长歌没有时间,怕也是没有办法配老师说话了。”罢了扯开夜辰的手,拉着长歌就想离开。

    未踏出一步,就听得顾白淡淡道:“轻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如何能够剥夺我和长歌相处的权利?当初……”花落迟倏然转身,眸光冷凝,他截了个话尾,又叹了口气道:“当初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也晓得轻衣不想提起当年的事,”他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夜辰,这一眼中又似别有深意,夜辰看了直皱眉头,又听他道,“其实我也不想提。我晓得轻衣如今尚在生我的气,只是再生气,也不能不让我和长歌在一起培养感情罢?”

    夜辰只想骂上一句:“你培养个什么感情!”花落迟却已经冷笑着开了口,“老师说的确实没错,当初若非是老师,学生难产时怕也保不住长歌,既如此,长歌能活到这么大,毕竟也有老师的一份功劳。但很抱歉,老师的恩情学生记着,但长歌不需要和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培养什么无关紧要的感情!”她眉目间凝出一股戾气,眸间烈火似要将人焚烧成灰烬,长歌仰头看着她,拉拉她的衣袖:“娘。”

    花落迟低头看了她一眼,又冷冷的看看顾白,对她道:“我们回去。”长歌很乖巧的点头,她一向最听娘的话,娘现在不开心,代表她不想见到这个漂亮叔叔,娘不想看见的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她也不喜欢了。

    她们两个走远了,留下夜辰和顾白两个。

    顾白面色倒是没有丝毫尴尬,看着那两人背影,似是看得出了神,对夜辰道:“其实长歌和轻衣,长的很像对罢?都说女肖父儿肖母,我看着长歌倒是和轻衣长得像了些。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夜辰哼了哼,心内腹诽:长得像不像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顾白看着他,眉目间一派愉悦:“我看九殿似乎是并不那么想见到我?却不知道无双哪里得罪九殿了?”不待他说话,扇子就敲上额头,这姿态做的和花落迟一模一样,令夜辰看了就心生不悦。听他道,“让我且来想想。无双与九殿自小一起长大,自认这份情谊从来不比殿下自家兄弟来的浅,按理说这分别多年之后,殿下见到无双应该是心生欢喜,奈何每每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这就让无双怀疑了,”他低头略微思考,作疑惑状问:“莫非轻衣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殿下了?”

    夜辰嗤笑一声道:“不知道无双说的是你和落落那一抽礼的事情,还是你这些年对落落的所作所为?”倏然冷笑:“原来这些年不只是我看走了眼,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亏得我和你一起长大,像你说的那样自认你我之间轻易从不比自家兄弟来的浅,我却竟不知道你这副谦谦君子的表象之下藏得是如何的一副狠辣心肠。顾无双,那是上辈子的恩怨,你若要寻仇只管向别人寻去,如何能寻到落落身上?她是无辜的,你可知道?”

    顾白却笑道:“九殿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代表轻衣已经将一切告知殿下,我为何如此殿下想必也知晓,怎么还能够这么天真?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是无辜的?谁又能够真正的做到无辜?你说她是无辜,我承认,那我呢?难道我就不无辜,无辜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卷入这场是非,成为上一辈恩怨的最无辜的牺牲品?我如今,不过是想要寻一个和我一样无辜的人,来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痛苦。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早已不可能收手,我想轻衣也告诉过殿下,我们之间,非得至死,怕是不能方休罢?”

    夜辰静静的看了他半晌,蓦地便笑了,笑意中藏着极大的讽刺:“顾无双,当初你我二人一起与她相识,又似是在同一时间对她交付了心情,她那时极为敏感,不能相信她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不对,确切的说是不敢相信,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若一旦错付,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我知道我那个时候做人很失败,但对她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可她却告诉我,她喜欢的是你。”

    顾白瞳孔一缩。

    夜辰看着他的表情:“瞧你这样,她定然是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罢?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你瞧,什么都不敢相信的她,却唯独相信了你,或许这便是我这么多年对你忌讳的最大的原因。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喜欢她,甚至不惜和我争吵,你长了我几岁,却迟迟遇不到一个喜欢的人,你好不容易遇见了,我晓得你的脾性,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我原本已经打算放手了,我又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诚然后来我死缠烂打才得以将她留在我身边。可是不久,她哭着来找我,我从来没见过她哭成那个样子,她喝醉了酒,她酒量不好,一杯下去就晕晕乎乎的,口中却念着你的名字,我便知道你们之间出问题了。”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刚刚回到这个家族没有多久,你清楚她的身份,你只要知道她冠上了花族姓氏,便能够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我能想到你当时的心情,你倾尽全部心力去爱的人,却蓦地变成了你苦苦追寻多年的仇人,这种极大的转变,若换成了是我,我想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你那一段日子暴躁癫狂,疯魔不成人状,我今日想起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理解你,却没有办法不怪你,或许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无辜的人,我也做过许多有违良心的事情,从这上面来说,我似乎没有立场去谴责你。”

    顾白蓦地一声轻促的笑,“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好人,或许这些年发生的事出乎了你的意料,但它又何尝不出乎我的意料,只是至今日,我尚且不后悔。我对她爱过恨过,这所有的一切感情,我敢承认,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是自然。”夜辰倒了杯茶,自己喝了,“无双一向就很清醒。你与落落如何斗,我都不管,我也不会插手,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愿多管闲事。”

    顾白略微诧异的看着他:“你当她的事是闲事?你还真不怕她出了事?”

    “她答应我,她会永远都陪着我,我相信她。”

    顾白冷笑出声:“你相信她?”他低头细细的想了一下,“也是,她是你的爱人,你当然该相信她。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你,包括与我之间的那一抽礼。但,九殿,”他眸光微转,似有讽刺笑意,“她当真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就不怕,她在隐瞒你一些什么?”

    夜辰抬眉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白漫不经心的转着扇柄,“就算我能说出一个意思,但我说的意思九殿却未必相信,指不定还要落得一个挑拨离间的嫌疑,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情无双向来不做。”

    夜辰眉心越拧越紧,他直觉他话中有深意,却又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想着花落迟曾经告诉他说顾白“善于用真话来制造一逞言”,他连一个人的感情都能够算计进去,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可他心中有疑,却隐忍不问,顾白抬头看着偏西的日头,道:“天色也不早了,无双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九殿如何?”

    夜辰却想,最好永远都不来叨扰便是好的了。

    夜辰回去的时候,却见寒江雪和花令仪正拦在花伊跟前,花伊的脸色很不正常。花落迟和夜菁在一旁拧眉看着,长歌却不在。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看懂,只得到了花落迟跟前,低声问了句:“长歌呢?”

    苏公子恼怒的看了花伊一眼:“你瞧他这样子,我能让长歌留在这里吗?”

    夜辰瞧了瞧,“怎么了这是?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花落迟不答,夜菁道:“喏,听说顾白来了,就变成这样了?一开始知道顾白在隔壁的时候,若非拦着,他定是要跑到隔壁去宰人的。”

    夜辰顿时明了。

    花伊看着拦在跟前的人,如何都过不去,突然就怒了:“你们让开!我要去杀了他!”

    花落迟登时甩了袖子,夜辰说了句:“杀人是犯法的!”

    “犯个屁法!”花伊爆了粗口,“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

    夜菁“噗嗤”一声就乐了,花落迟以手掩唇,眼中似有笑意,花令仪也笑了,唯独一个寒江雪面无表情,夜辰恼怒交加:“你——你就没有穿开裆裤的时候是不是!”

    花落迟率先踢了他一脚:“你在跟谁讲话!”夜辰张口欲辩,被她一瞪,顷刻便软了下去。

    花落迟瞥他一眼,又转头去看花伊,见他仍旧双目充血神情癫狂,怒道:“你们两个给我让开!让他去——他今日但凡不能宰了顾白,就别回来见我!”

    寒江雪毫不迟疑的就退到夜菁身边去了。花令仪看看她,又看看花伊,为难的紧:“姐姐……”

    这声“姐姐”叫的夜菁非常不高兴,花落迟厉声道:“让开!”

    她往后挪了几步,让开了身子。

    花伊反倒止步不前,神情也渐渐安定下来,花落迟看着他冷笑:“去啊,你不是要去杀了顾白吗?你怎得就不去了——你现在就去杀了他,我指不定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花伊体内簇拥这一团火,这团火烧得他怎么就安静不下来,听了花落迟的话顿时激动道:“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娘,采薇怎么会死?要不是慕容烟那个女人,你娘她怎么会死?”

    “当初的事我知道的比你还要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知道是谁杀了我娘,我也没说过不给她报仇!”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仇人之子就在你身边,你怎得还能视若无睹?你娘为了生下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不给她报仇就算了,你还拜了仇人为师,你如何对得起你母亲在天之灵?”

    这几日花落迟和花伊之间气氛微妙的紧,花伊对他这个女儿又敬畏又殷勤,花落迟却直接视他为无物,如何能有今日里这般架势?瞧这事态,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夜菁和夜辰忙上前一个拦着一个,预防着他们两个真的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这是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花落迟一把推开夜菁,看着花伊冷笑道:“我如何来做还用不着你来管!你若是看不惯的话,大可从这里搬出去,这里是我的地方!在我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来人!”

    千川带着暗卫不知从哪里现了身,登时将偌大的庭院包围了一个密不透风。夜菁心知这事闹大了,有心做个和事老,忙对着千川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下去。”千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落迟,还是待在原地不动。

    夜菁咬牙,抚着花落迟的胸口以促使她平心静气:“阿姐,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姨夫他…他只是——只是,他只是在说气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花落迟却又一把将她推开了。她炯炯有神的站起来,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花伊,又看了看脸色更加难看的花落迟,心头一时有气无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