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敌友

    “这个……”他稍稍停顿一下，看了我一眼，眼神已没有了笑意，“宫中一直有王爷的耳目。.”

    “当年的皇太子体弱多病，如今皇上年少无为，”他起身，迈出几步，“王爷建功赫赫，实乃一代明君，我实话告诉你，王爷早就想仁位而代之了。”

    我没有太大的惊讶，当今皇上年幼，他的几位叔王蠢蠢欲动不过情理之中，而其中衡王手握北方兵权，先帝在位时就与北匈奴打过几次胜仗，年纪轻轻已是功业显着，想篡位并不意外。只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可是谋反，不怕我透露出去么？”虽然我一个丫鬟微不足道，可是这毕竟是机密之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

    “你不会，因为你要依靠王爷报仇，只有他才能帮你。.”他微扬嘴角，略带笑意，“杨、穆二人对当今皇帝忠心耿耿，势力庞大，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王爷即位，必削弱二人，而你只要在王爷身边有些出息，就可以趁机报仇了。”“出息”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默默思索着，是这样，如今我只能依靠衡王，在他身边立足，才有可能雪恨，可是，这些对眼前这个人有什么好处呢？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只是你能帮我做什么，又为何会帮我？”我不相信他是顾念什么父辈之情才助我的，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让人更加难以琢磨。

    “我能帮你尽快接近王爷，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至于为何，这个……”他转过身打量我，“我还没想到，不过，我有那么差吗？就算要你许给我，也不必扭头就走吧？”

    “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只要你能助我报仇，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不再搭理他的顽笑，不知为何，虽然眼前这个人神密莫测，我却有种感觉，他并不会害我，而且，与他交谈越久，竟然会越觉得他很面熟，特别是那双眼睛，莫非我们真的在幼年时曾认识？我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我转身离开。

    “凝思，”他叫住我，这个名字太陌生，甚至让我没什么反应。“你多保重，若是有难处，只管来找我。”他又是一笑，轻摇纸扇。

    我愣住，这些话，如此耳熟，他也这样说过。许久，忙点点头，不想再看他那张嘻笑的脸，迈步回程。

    夜已近五更，月光渐渐被乌云遮盖，周围一片宁静。萧任归，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真是如他所言在帮我？他与我非亲非故，到底有怎样的目的？可若是要害我，又为何费此周章呢，一剑结果了我岂不更好？况且，他所说的那二人，真的就是我要找的人吗？就算是，我又如何报仇呢？

    “凭你一己之力是不可能为他们翻案的。”

    确是如此，现在，我发觉真是太难了，定楠，我真的是不自量力吗？又经过了这片荷塘，我停住脚步，不自觉地从袖中拿出那支紫蝶钗，他这几日过得好吗？我们还能再见吗？黯然抬眼见乌云已完全遮住月光，一片黑暗，让我感觉有些迷失，找不到原来的路，蓦然站立，脸颊有冰凉泪珠滑过，却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