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往事如烟
舞者，在乎专注，在乎勇之果敢。.
烈玄月欣赏着傅惊鸿的舞蹈，记忆中，也曾有个女子对着自己舞蹈，那种舞姿，自以为再也难以见到，但是这个女子，这个青楼而来的款款妖娆的少年，让烈玄月的心境也变得年少起来，一些模糊的东西，也与眼前的事物重合起来。
梦里花开花落，但愿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少年的烈玄月也是一个骄纵的不知世事的少年，也曾追求过那些虚无缥缈的自由，也曾有自己的侠客梦，或是一统江湖，或是想一统这个张开双臂都无法拥抱完整的大陆，但是梦想与现实总是差距太多，而人太过渺小，而那时的烈玄月，太过骄傲。
他在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了那个和自己一样骄傲的杜十娘，那个时候的杜十娘还不是现在的杜十娘，而是叫做月娘，两人谁也不服谁，比较一切，才学之后，甚至连各自的容貌也对比起来，谁也不服输，后来，骄傲的比试在长久的相处之下，在一定的年岁之际，终于发生了质的变化。
一个还算美好的晚上，彼此温存，然而，本想带着月娘回国的烈玄月，却因为种种客观原因，只能暂且放下月娘，一个人带着侍从先行回国，并给了月娘一个自己的贴身玉佩，相约来年春天故地重见。
只是世事难料，一回国的烈玄月虽然表面上还算自由，但是没有多大人身自由，被另一派的势力另类软禁起来，烈玄月只好安下去找月娘的心，怕一旦月娘和自己的关系曝光，月娘也会身处危险之中，在那段被囚禁的生涯中，烈玄月度日如年，每天只能逼迫着自己尽快的成长起来，然后去接月娘，所以也就暂时忘记了那个一年之约。
那一年，月娘满是憔悴的脸上带着平时看不到的惊喜和期待，然而细细看来，还有一份内疚，因为选择了一人，便愿意为了那人守身如玉，不愿再依靠其他存在暧昧的人，所以四处奔波为了劳计，也算勉强渡过，只是这些岁月，甜蜜而苦涩着，抚摸着干瘪的肚子，那里面曾经也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然而却因为生活的多舛，生生的排除在了六道轮回之内。
站在曾经和那人顶嘴比肩的桥上，曾经站在这里欣赏每个季节不同的风景，辗转一番，再回来，冻雪还没有融化，但是距离春天也不远了，杜十娘就站在桥上，看着四周的风景，雪还在下，而她出门开心的忘记了带伞，很快，青丝上都沾染上了一片片雪屑，雪接触体温慢慢融化，杜十娘的头发都湿了，眉毛上还挂着小水珠，杜十娘等到了天黑，可是那个人，那个说爱她的人，还是没有来。.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一夜温存之后，那个人就消失了，一年之约到了，可是一天天的等待，月娘脸上的希冀被消磨殆尽，终于在某一天转身离开了这座城，这座载满了两个人记忆的城池，从此不再踏入。世事就会捉弄人，等到烈玄月势力壮大铲除了自己的对手之后，这才想起那个苦苦等待自己的佳人，然而岁月流逝已去，此去经年，沧海桑田，烈玄月彻底失去了月娘的消息。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杜十娘，没有了月娘，失去的是一颗对爱情曾经充满希冀的心脏，取代的是一颗冰凉而风流的种子，怨恨在心中积攒，杜十娘此生之后的愿望，似乎就是为了见那个绝情的男人一面，然后，亲手了绝了他，算是为肚子里面那个还未出世的可怜孩儿一命换一命了。
而烈玄月，则从此陷入了一场情感的癫狂，每一晚，他都会梦到那个苦苦等待自己而不得的哀怨女子，情痴之人，如果没有出现契机，是无法摆脱过往的纠缠，所以烈玄月最多只是为了国事才会在后宫养一些妃子，留下一个子嗣之后，就清理了整个后宫，然后再也不沾染其他人的身体，只有他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怀念那个不屈于自己威压的清丽倨傲女子。
面前的傅惊鸿已经舞完，而痴情国君烈玄月还陷在记忆的漩涡中，嘴角跃起，心情似乎极好，傅惊鸿可是不想再靠近那个变来变去的美丽变态，转身就打算走，而这次也很顺利，守在外面的身穿盔甲的家伙，也就是之前护送傅惊鸿进宫的汉子，看到傅惊鸿出来，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但也看多了这种事情，沉默的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就一个人走在前面带路。
傅惊鸿就在这宫中安稳的住下来了，自从那一天一舞过后，烈玄月倒是再也没有召见过傅惊鸿，这点令傅惊鸿很满意，仔细打量住处，这里坏境还不错，如果忽略周围几间房子里面住宿的人的话。
来这里的第一天，傅惊鸿就注意到了那群故意出来看自己笑话的女人，傅惊鸿是一个有基本观察能力的人，这群女子几乎都浓妆艳抹，衣着暴露，除了唯一的一位，清汤挂面的妆扮，倒有那么几分清水芙蓉之姿，只是那人眼中的嫉妒即使很快一闪而过，傅惊鸿还是察觉到了比之这群浓妆艳抹的女人更甚之的恨意，那人就坐在众人身后的草坪上，白衣裙摆铺设在四周，有种飘忽的仙气，交叉的双腿间是一把琴，琴看起来有点年份了，是一把好琴，琴声不错，八分，傅惊鸿在心中打分，只是好笑的道，这琴声中唯一的不足，就是弹琴的人心不稳，念杂而不平。
傅惊鸿对那女子点头示意，也不理会那女子看不看得到，还是装作看不到，径直的跟上前方脸色没有多大变化的家伙，到了自己的房间，夜晚，那个清汤挂面的女子就一袭白衣的来了，没有气势汹汹，只是暗涌浮现，傅惊鸿面带笑意的请来人坐下品茶，她想过这人会来找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两人不熟，竟一时无言，尴尬和僵硬的氛围在两人四周散开，傅惊鸿放下水杯，看向那个清丽的女子。
“不知姐姐找我何事？如果无事，那我可要去洗浴了。”，
女子抬首，注视着傅惊鸿近乎妖异的泛着紫光的双眸，不自然的撇开视线，粘住旁边的一根红漆的柱子，叮铃如流水的莺啼声在空气中传开。
“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叫妹妹不要迷恋上了陛下，陛下只是在你身上寻找一个人的影子，所以才会将你暂且安排在这。”，
女子的声音略略夹杂着苦涩，傅惊鸿的眸色带着好奇，眉毛好奇的一挑。
“这个房间有何玄机？”，
“这里曾经是为正宫娘娘修建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只是陛下思念那人的替代品，每个新人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陛下失去新鲜感，传闻中那位女子是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外闯荡结识的，只是等陛下即位后，再去相寻，那位女子已失去了踪迹。”，
傅惊鸿眼珠子转来转去，原来如此，难过今天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会用想吃了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只是自己又何其无辜！本就只是为了获取讯息，现在也只是做片刻休憩等待着杜十娘的到来，真不明白为何这个时代的女子心中除了争夺男人的宠爱就不会做一些其他有趣的事情。
“姐姐的操琴能力倒是不错，若是能继续静心练习，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大师名流民间。”，
傅惊鸿手指敲着桌子，收回转在那名女子身上的打量目光，思索片刻，不忍之心直露。
“啊？”，女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单调音节的回应有丝可爱。
“我想姐姐现在心思全都坠入了三千红尘，只是姐姐可知，爱恨会让人蒙蔽睿智的双眼，明明知道那个人不会为了自己转身，却为何还在原地苦苦等待，也许你会说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只是对于人生来说，深处这无尽的充满着妃子哀怨的后宫中，每天饱受情感相思的煎熬，最终自己曾经喜爱的乐趣也变成了哀怨的附属品，失去了自我，变成了情感的附属品，姐姐真的只想做一个替身？一个个年轻的女人来顶替你的地位，你却觉得自己这样慢慢守候终有一天那人便会发觉，姐姐不觉得这哄骗孝子的想法其实是可笑的么？还是在这满宫怨恨之下，姐姐最后也变成了那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中的一员？”，
傅惊鸿抬首，目光和那惊慌失措的女子对上，一个有神，一个无神而慌张，白袍女子本来是想给自己刚住进来风光无限的女子一个重大的打击，谁知道会让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出来，如此犀利的剖析，让徐玫身体止不住颤抖，手也无力的碰掉了身侧的茶杯，茶水流出，狼狈的流的桌子上多了一条杏流。
“姐姐也累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我跟姐姐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姐姐，而是看到一个有才之人为情所困心有怜惜，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我只是进宫来为来使舞蹈的，这之后，就会离开皇宫，我对西凉国君无所求，而他也只是在希冀一个他在等的女子，那不是我，不要让自己太累，傻瓜。”，
傅惊鸿伸出手抚上那张苍白的面孔，眼中怜惜显露，白衣女子狼狈的转移视线，连道别都没有说，就慌张的逃走了。身后的傅惊鸿暗叹一声，就扶起倒了的茶杯，命宫女清理一下这里，就去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