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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苗淬元磨磨牙,一直看着。

    模糊的轮廓映入眼中逐渐清明,那是一张感觉矛盾的脸蛋——

    她发丝微乱,耳畔碎发配上红扑扑的瓜子润脸,模样稚嫩,但表情实在……实实在在的认真,低眉敛眸,像眼观鼻、鼻观心,而心与十指相连,所以,所有用心皆在指上、皆在每一下拍打中。

    他浅浅吐出口气,以为浅浅而已,却在她的拍打下,像连带着把腹内、胸内的浊气徐徐吐出,胸中盘踞的寒气亦化开许多。

    周身轻松起来,倒教他脑袋瓜昏昏欲睡。

    “怎会……懂得……这么多手段?”他如梦呓般问出。

    “我是为我阿娘学的。”

    他眼皮一跳,长睫掀了掀。“你阿娘也、也……”

    “嗯,你患的这病,跟我阿娘一般模样。”她轻笑了声。“不过我娘已甚少发病,我爹宝贝她,我也宝贝她,她也为我们宝贝她自个儿,这些手段学好了全搁着,今儿个能用在你身上,我也是挺欢喜……”呃,这么说好像怪怪的?果不其然,她见他眉峰拧得更深,牙关都磨出声响了。欸。

    “朱、润、月……”

    “苗大爷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动手治了,就得做完全套,难得我整套学周全了不是?苗大爷,我把全套做完,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你放轻松,不要抵抗,真的会很舒服。那……你不出声就表示愿意了?”

    她似劝似哄,语调沉静真诚,苗淬元却听得耳根发烫,心音大纵。

    要他答什么?怎么答?都被她乱七八糟的话搅晕了!

    第3章(2)

    突然——

    他靠近臀部的腰俞穴一沉,惊得上身大震。

    她、她她竟爬上罗汉榻,一屁股往他腰俞处落坐!

    “干什么……你、你还想使什么招?你、你……”长得就是姑娘家模样,怎么行事尽带匪气?连带被她害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苗家“凤宝庄”的家主大爷,在商场打滚都不知滚过多少年,说话竟打起哆嗦!

    像话吗?像话吗?!

    岂料,更不像话的在后头,她跨坐在他腰臀间,趁他勉强撑起上身时,将她两只胳臂分别从他腋下穿过,绕上肩头后,十指在他颈后交扣紧握。

    他被她箍住。

    “朱润月,你放开……”口气既恨又恼。

    “朱家医术讲究‘骨正筋柔,气血自流’,哮喘易使胸与背的肌筋缩起,我爹常说,筋缩则亡,筋柔则康,苗大爷,我试着替你整整。”

    “不必你……啊啊——”他不自觉痛喊,因她骤然出手。

    这样……不对,但,好像又太对、太对……原来那个痛点一直都在吗?藏在他体内深处,他从未正视,直到此刻被她扣住,又扳又顶又扭,才清楚感觉到那几束肌筋纠结得有多严重。

    缩起的筋理被一次次扯直,他骨节发出如炒爆豆的声响,那感觉之酸之软之疼痛,当真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能忍,没事,他很能忍。

    这个姓朱的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待他忍过这一波,他定然要她……要她也尝尝他的手段!

    他非让她明白不可,不是只有她有手段,若他真耍起手段,绝对较她毒辣百倍、千倍、万倍!

    苗大爷内心信誓旦旦,费着劲儿想撑过难关,却不知当自家的老仆和小厮再次听闻他凄惨叫声闯进时,他正被整出一个极怪的姿势,而目中早已克制不住地流出两行男儿泪来……

    苗淬元双目陡然睁开,目珠一转,人倏地弹坐起来。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摆设,他人在“凤宝庄”,这里是他的“凤翔东院”。

    “爷,您终于醒了呀!”端着盆冒白烟的热水进到内寝的庆来,一见榻上僵坐的人时,眼眶都泛红了。

    先将热水放上盆架,再绞了条热烫烫的巾子递上,庆来便开始叽哩呱啦说个没完——

    “您睡了整整一天半,还小小打呼呢,以前从不曾这样,老爷挺担心的,已过来探看过两回,但太老太爷、夫人和萌三爷那儿都瞒着没说。”顿了顿。“英二爷跟寒春绪的人马接头,眼下还没回‘凤宝庄’,但二爷派人回来知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要您不用挂怀。”

    下意识接过热巾子,苗淬元拭目净脸再反覆擦着手……黄帮湖匪的余孽交由二弟接手,他没什么好操心,但左胸之所以放纵不静,是因为——皆因为——

    苗大爷,我把全套做完,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

    不出声就表示愿意了……苗大爷,我来替你整整……

    他彻底被整了!

    整得一向浅眠的他熟睡不起,怎么被人从舫船上扛回庄子里竟都不知!

    丢开巾子,他清亮瞳底染了恶华,思绪转得飞快。

    “老金呢?”

    “嗄?喔……金伯跟我轮流看着爷,他刚下去休息,应该在灶房用饭吧。”拾回巾子浸热水再揉,庆来老成地叹气。“爷,不兴这么吓人啊,小的这回吓得险些尿裤子,您身上有事,怎么也得先提点提点,不能这么天外飞来一招,打得小的三魂都快少了七魄,当时实在死马当活马医了……嗅?爷,您哪儿去?!呃……走那么急成吗?爷啊,您头不晕、气不喘吗?真没事吗?”

    苗大爷想,贴身伺候的老仆与姓朱的相熟,既是如此,他顺藤摸瓜,怎么也能摸出那姑娘来路何方。

    这帐要想两清不容易,但即便算不清,他去寻寻对方晦气,那也挺乐。

    午时已过,估计苗家仆婢们已轮流用过饭,当他一阵风般扑进灶房后院时,老仆两脚开开蹲在天井边,正手捧大碗吃着灶房替他留下的饭菜。

    “大爷醒啦!”老仆惊喜叫出,嘴里的大口米饭还不及吞下。

    他单刀直入,问老仆朱家医馆位在何处,一向忠心耿耿、赤诚可表天地的老仆竟东拉西扯,没一句答在点子上——

    “朱大夫祖上听说是军中大夫,还连着好几代,他年轻时候好像也在军营中生过堂,所以对外伤止血、正骨针炙之术很是能耐他们从北方过来的,说是南边暖和些,朱大夫举家迁移应该是为了他家夫人,听说身子骨弱,得仔细将养……”

    他直接截断老仆的话,将问题再次重中——

    朱家医馆、究竟、在何处?!

    “大爷啊,您瞧您,您自个儿瞧瞧,神清气爽不是吗?咱是前阵子不小心崴了脚,上朱大夫那儿松筋整骨,才跟他熟稔起来,倒不知他家闺女尽得他真传,先前真是小看润月姑娘了,她说大爷睡得那么沉,是气冲病灶之因,人家姑娘真把力气

    全使上,也不是故意将爷整到哭,您、您不能冲上门发火呀……”

    整到……哭!

    脑中一团浑沌瞬间被劈开,姑娘压在他背上为所欲为的事儿,全数回笼。

    他被整哭。

    她,把他弄到哭了……

    “老金!朱家医馆、究竟'到底、在哪里?!”

    他额上青筋暴起,额角抽跳,牙关咬得似磨刀霍霍。

    撑到最后,老金到底撑不过他这当主子的执拗脾性,颇无奈地为他指路。

    真的是指路,没错。

    不需乘车或骑马,只消往他“凤翔东院”后院那扇木门步出,沿着小径走走走,上坡再下坡,来到湖边再沿着边上土道走走走,那条维持尚好的私有土道自会将他带到苗家“凤宝庄”的广院。

    广院四合,有好几间房,中间是大大的庭院,院中打着一口井。

    这儿是苗家以往给底下大小管事们的住处,但后来不少管事都成亲生子,攒了点钱便往外头置产,广院里的人越来越少,后来苗家干脆以银两补贴,让管事们自个儿在城里赁屋。

    “是大爷您的主意啊,说广院与其放养蚊子,还不如赁出去,有人住才有活气,要不整座大院子死气沉沉,再空着不管,不闹鬼都要闹鬼。

    “爷,咱跟您提过的,说有一户瞧起来挺好的朱姓人家要租,只是赁屋费给不了太高,您说我瞧着顺眼就好,租金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别让广院颓了,人气等同活水,活水才聚得了财气,您说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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