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全靠演技好
02
“老三，醒醒......”
“萱姐这是要干嘛，怎么抱着根棍昏过去了！”
“阁下慎言，此乃我师尊之降魔杵，与须弥山圣者燃灯上古佛的手杖出自同源，不是一般棍子。”仓嘉反驳。
“管他是什么......”
孔萱幽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满嘴血腥味，一张嘴先吐了一口血，气才顺过来。
旁边几个人吓得够呛，元微连忙扶她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你干什么去了。”
孔萱胸口疼头也疼，随口问道，“几点了？”
“八月十五都过了，现在早上十点钟，你房间外面的结界刚刚才消失，我刚进来就看见你躺在地上，身边放着个棍......降魔杵，这不，把人都喊过来了。”李子铭解释。
孔萱要了一杯水漱口，把嘴里的血吐干净，然后皱着眉头道，“我记得我在拿降魔杵......唔，想不起来了。”
她使劲揉着眉心，“头好疼，要炸了，我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我是干嘛去了！”
“你不会又失忆了吧？”李子铭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什么叫又......”孔萱反驳，随后揉着自己胸口，“说不定......说不定是又失忆了，可是我好好的怎么躺在地上？”
元微拉过椅子坐下，“你还记得昨天你跟我说话来着？”
“记得呀，你不是跟我吐槽世尊来着，我记得很清楚呀。”孔萱道。
“那你怎么不记得你自己好端端的吐了血，不应该忘了这件事情吧。”元微很是吃惊，以孔萱的本事，什么人能伤了她。
孔萱拿起降魔杵，看了许久之后回答，“我不知道，就像这里......”她捂着胸口，“就像这里被挖空了一块，不是想不起来或者不记得，是什么都没有。”
她蓦然记起自己三千年从昆仑山，自己父母身旁醒来的那一刻，她只记得父母，师父和师兄，连自己亲弟都印象模糊，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胸膛里空荡荡的，谁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青鸾和浮黎说，她是因为从战场上下来，身受重伤，脊骨几乎断裂，当时已经睡了三年，失忆可能与那件事情有关系。
孔萱伸手去碰自己的脊骨，越发觉得寒凉不已。
难不成她脑子有问题了，天天失忆？
这当然不可能。
元微沉声道，“仙界有忘情水，喝了以后会忘记至爱的人，对神族有用吗？”
“没有。”孔萱肯定说道，神族的人爱也好，恨也罢，怎么会有忘情水那种东西。
“那就是被下了咒术吧。”李子铭猜测。
孔萱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这件事情我自己查，外面是怎么了，乱七八糟的。”
她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用的都是梵语。
“他们是密宗另一派，黄教，是信仰魔界的，这个你没忘吧？”
孔萱从床上下来，“这个我记得。”敏珠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不过孔萱没有放在心上，当时觉得长琴死都死了，爱信谁信谁，反正成佛的能有几个呀。
现在想想，根本就是魔界来渗透来的。
当时她在干嘛呢，应该是明朝那会儿，那时候人界流行起了戏本子她闲的无聊，天天听戏，就没管。
后患无穷哪！
她走到窗口，看过一眼之后轻轻挥手，把半个院子的人都卷了出去。
“他们来干嘛？”
“来要敏珠尊师的身体，然后寻找转世灵童。”仓嘉站到孔萱面前，不免担忧。
孔萱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略略思索后道，“老二，批个逮捕令，把闹事的人带走。”
“嗯，我立刻去。”
元微拦着他道，“老三，治标不治本，还可能会引起动乱。”
“你现在还指望治本那是不可能了，先把人带回来，不能天天看他们闹事......老二，逮捕令上，就说......就说他们贩卖毒品，仓嘉，你出去传个话，说要送你尊师的身体去雪山，准备寻转世灵童要用的东西。”
“为何？”仓嘉面色焦灼，他尊师不是还好好的，只是离魂了吗？
孔萱看着尚且年轻的小喇嘛，说，“放心吧，我会把你尊师找回来的，且去准备吧，走条偏僻些的路。”
把老二和小喇嘛打发出去干活，孔萱自己拎着降魔杵看了半天。
元微对她说，“我昨日跟踪他们到了另一座寺庙，很偏僻，魔界的人，很可能就在那里。”
“大概是吧，敏珠的神魂肯定也在那里。”孔萱抽出根烟来。
“他们拘着敏珠尊师的神魂，总不是想威胁你吧。”
“当然不是，敏珠不是白朔，何况敏珠在藏区经历多世，称得上功德无量，真让他魂飞魄散，相繇也得受罪，不值得，”孔萱顿了一下，“他们拘禁他，是想让西北大乱。”
孔萱那支烟已然只剩下烟灰，元微只应了一声，然后对她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查一下，是不是真的中了咒术，或者是什么禁锢。”
“老大，过去很重要吗？”
“没有过去怎么会有现在。”
“那你把你的过去扔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孔萱看他。
元微相当无奈，“老三，你一向好为人师，偏偏不能说服你自己，是，我确实扔了过去，那是我情关难过，是我自愿，纵然我不后悔，可是仍旧对教导的师父心怀愧疚，你的呢，你的过去呢，你六界十大美人的称号，你几乎堪比战神的名号，你就不想那些是从哪里来的，就因为你是昆仑神尊的女儿。”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父母和师父就够了。”孔萱刻意将自己少年恋慕的师兄抛到一边不提。
“不够，你看我就知道了。”元微说。
他在蜀山长大，修的是无情长生道，可惜一朝得见左棠，一切都结束又重新开始。
“有些人，你见一眼，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就像白朔，从你见他开始，就不一样了。”
修无情的蜀山大弟子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劝说别人与情爱相关的事情，人生真是不要太精彩。
“好吧，我去查一查。”
孔萱摆摆手让他出去，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满身血实在不太好看。
第二日，仓嘉带着寺中弟子行走在风雪中，朝雪山去。
孔萱裹着大衣藏在人群中，和昨天一无所获的李子铭一边走一边聊天。
“姐，搞不懂你要干什么。”李子铭道，昨天人没抓到，今天这么冷他们还出来。
“老是待在寺庙里怎么行，总要打一架才知道深浅的，”孔萱捧着一杯热可可，回头喊道，“英招，等会儿注意点。”
英招身为神兽不怕冷，这几天成了主要战斗力，简直忙成狗。
果然，没走多久，就有另一群人尾随上来。
孔萱扔下杯子消失在人群中，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相繇手持着一柄银色法杖，一身黑袍站在山顶，山下正是佛殿。
他一脸正色，身后一红衣女子走过来，正是大祭司繁荼，她脸色惨白，大概为算出长琴魂魄所在，流了不少血。
孔萱蓦然现身，脸色沉静，真正如高贵的神女一般。
“二位，如何不进去，本尊今日可是撤了结界，将其他人都遣出去了，是嫌弃本尊没有备好茶吗？”
相繇连忙把法杖收起来，心里却惊讶孔萱没有生气。
“神女的茶，不敢喝。”
“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们二人，喝的还少吗？”孔萱掀开斗篷的帽子，随意坐在雪地上，从怀里拿出那个荷包。
她微笑着看向二人，“据说，荷包的意思是定情，也不知道我当年将这东西送给谁了，总不可能是你吧，相繇？”
孔萱一向骄横地称呼这位魔界护法为九头蛇，十分不屑，如今竟然称起他的名字。
相繇看着她的笑脸，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希冀，那就是孔萱想起来了。
“这个荷包上的味道，应当是个男人的，却不是你，我近来苦苦思索，那个男人该是谁，相繇，还有繁荼，可介意告诉我？”
相繇紧抿嘴唇，繁荼却立时泪如雨下，嘤嘤啜泣起来。
相繇厉声呵斥她道，“繁荼闭嘴。”
“......大人，她......”
“住口！”
孔萱垂下眼眸，“为什么不说，如果你说的话，我什么都承认，绝无虚言。”
她声音沉沉，似乎在这冰雪中，她的声音都被冷冻了。那张绝艳的面庞在风雪中不再盛气凌人，而是伤心，失望，痛苦，似乎下一秒就要垂下泪来。
相繇心里咯噔一声，却是另计较。她看着孔萱微微垂下的脸庞，思索了半晌。
有些话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他不怕死，可现在，他无论如何不能死。
大业未竟，三千年的筹谋绝不能付之东流。
“孔雀神女说什么呢，这荷包，是从尊上圣物中找到的，上面绣着孔雀，在下猜想是神女的东西，至于是如何得来的，在下便不清楚了。”
他说话的时候，孔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可惜相繇活的久演技好，愣是没让孔萱看出一丝破绽来。
孔萱敛起眼眸，面上一丝笑意也无，横着青羽扇喝道，“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先把我师尊遗物留下吧。”
相繇连连后退，堪堪躲过那一扇子，摔倒在雪地上。
“神女好演技！”相繇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