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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状元贪杯

    两个我都喜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着这句话,公西凉还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直到后来夙沙才明白公西凉的话中之意,沈攸宁也好,沈濯也罢,只要是她这个人,公西凉就能不顾一切,哪怕身上刀剑冰火,也拦他不住。

    只是女子这种生物,向来最是神奇,若她有心于你,便是刀山火海,岩浆海浪,也阻止不了,若她无心于你,金银财富,权利滔天,她也不屑一顾。

    后来的两人会走到那个地步,大概是因为沈濯太过理智,而公西凉又偏执疯狂,所以总是互相伤害,如两只刺猬,哪怕是彼此取暖,也会相互戳伤。

    一墙之隔的状元府,不知不觉的多了很多高手的气息,哪怕它看着安静无比,可正是这种安静,才让闯进去的人觉得不妙。

    沈濯看着手中的书信,脸上染了几分笑意,看完后将信折了折,放蜡烛上,指尖拨了拨,不一会儿,信便变成了一堆灰烬,如同信中的秘密也已经成了这死灰一样,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晓。

    夜晚到来,妖王府的那盏孔明灯异常的扎眼,想到在北云曾对公西凉说的那些话,她脑海里突然就映出了那几尊大佛,眼里突然亮了起来。

    也不耽搁,回屋换了女装,依旧用了白纱遮面,身影一闪便飞了过去,脚步无比的轻快。

    “你倒是来的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如今你歇在京城么?”

    公西凉看到来人,淡淡说道,指尖紧了紧,旁边珠帘闲卷,蜡烛发出淡淡的微光,碧纱如烟。

    “攸宁四海为家,此番只是刚好路过京城,想来真是巧的很,妖王殿下可是已经运了那大佛出去?”

    “自然。”

    公西凉的指尖碰了碰酒器,眉眼明艳了起来,整个人如桃花洞中的桃花妖,瑶台一梦,突然落了这人间。

    “只是我这般为你,该是有些不公平,沈姑娘可想好了怎么回报我?”

    沈濯身子一顿,这公西凉可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可是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和她非亲非故,定然是要感谢的。

    “不如将我的那份分一些给你,毕竟殿下此番也是辛苦。”

    “不必,今晚这月色正好,沈姑娘不如坐下来陪我饮两杯。”

    蜡光的周围黛蛾长敛,就连偶尔的风都吹不开分毫,疏影横斜水清浅,此情此景,着实应该小饮两杯。

    沈濯坐了下来。

    “沈姑娘你可恨我?”

    公西凉倒了酒,淡淡问道,整个人云淡风轻,这一问,自然是指十年前的将军府一案。

    沈濯执了玉器过来,指尖淡淡的抚了抚杯身,眼里情绪复杂,连眉眼都阴郁了些。

    “对殿下你无任何仇恨的心思。”

    她说的是对殿下你,也就是说对于公西氏她是恨的,杀父之仇,灭家之恨,又有几人能够忘怀。

    就算将来她颠覆了公西氏的江山,他也怨不得她分毫,只是他怕的是,就算是这样,也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是什么酒?”

    沈濯饮了一口,突然觉得红尘往事皆是浮尘,十年扬州,三生情薄,前事休说。

    这是能治愈人的酒。

    “这是洛阳回来后,特意为沈姑娘你酿的——十年心,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十年心,几时重,自是人间惆怅客,断肠声里忆平生……

    “殿下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沈濯感叹了一句,语气无奈,盯着酒杯出神,神色淡然。

    公西凉执杯的手一顿,掩下眼里的思绪,状似云淡风轻,然心里却是涟漪微动了起来。

    “一如既往?沈姑娘以前也喝过我酿的酒么?”

    沈濯自知失言,若是说喝过,岂不是暴露身份了么,公西凉这么聪明的人,定然马上就能联想到月隐寺的那一次酒聚。

    “不曾,只是觉着殿下能酿出这么好的酒,手艺自是不差。”

    公西凉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两人这么饮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沈濯心里猛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是有了些微醉,暗自后悔,这酒治愈人,却也能让人放下警惕。

    “酒也饮了,我该走了。”

    摇椅晃的站了起来,眼前有些晕,似乎景色都有了重影,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酒的后劲儿如此厉害,连脸上都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酒的后劲儿很大,沈姑娘歇会儿再走吧。”

    “不……不用。”

    沈濯用手拍了拍脑袋,努力看清面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无力,只能暗恨自己贪杯,“啪嗒”一下趴在了石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公西凉敛眉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淡淡的坐在石凳上,望着已经醉晕过去的人,淡淡的叹了口气,执起杯子在手中看了一圈。

    良久,终是笑了出来,声音清浅,在这夜里竟格外的迷人,如三月飘飞的柳絮,杨柳堆烟,东风似旧。

    夙沙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这儿,看到石桌前的两人,脚步一顿,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酒的后劲太重,一杯便能睡个把时辰,你倒好,自己连一杯都不曾饮,却让一个姑娘饮了这么多。”

    “她自己贪杯,可不能赖我。”

    “现在怎么办?”

    夙沙蹙眉,夜晚风大,这样怕是会染风寒,可是转念一想,有公西凉在这,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酒乱性,色迷人,若你趁人之危,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公西凉放下杯子,淡淡掀眉,他看着是那样的人么?

    可是夙沙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就是这样的人……

    公西凉扶了扶额,眼里闪过几丝无奈,指尖顿了顿,终是伸了出去,触到沈濯的头时一麻,脸上竟是火热了起来,似乎“呼呼”的朝外冒着热气儿。

    她的发丝果然很软,像是春日刚破土的草芽,软软糯糯,草色烟光,指尖微凉,他一下子就醉了过去。

    “我等她醒来。”

    夙沙撇撇嘴,拿过桌上剩余的酒,脸上好歹是多了几分满意,脚步不停,向着院外走了去。

    公西凉撑着脑袋,看着已经醉过去的人,竟是清清浅浅的笑了起来,不一会儿指尖便顿了顿,手指停在了对方的耳后,面纱就在眼前,他只要轻轻的一拉,就能看清她如今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将人一个横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后,细细的为对方盖了被子,而自己则缩在了一边的榻上,扯过薄被,打算就这样过一夜。

    那人醉酒后很安静,睫毛微动,呼吸轻轻的拍打着面纱,眼皮偶尔微动,看着可人的紧。

    公西凉拿过一旁的白团抱进怀里,似乎是心情极好,也没有折腾可怜兮兮的小白团子,眼角微勾,睡了过去。

    ……

    月光高照,月亮从树梢落到了与天相连的山际,一轮红日突然跳了出来,银光就这样消失了个干净。

    公西凉醒后撑了撑腰,看到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差人送来了水,穿上宫服后进宫早朝。

    一路上的心境都异常的微妙,像是被薄纱遮住的面马上就要露出真容了一般,他竟有些紧张了起来。

    朝上众人也很奇怪,妖王对于早朝向来是能不来就不来,今日却是例外,不仅来了,脸上还始终都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可是因为他素来高傲,极少与官员攀谈,所以众人除了有些敬畏的点点头外,并不敢上前与人套近乎。

    “真奇怪啊,沈状元向来挺早的,今日早朝可都要开始了,他竟还没有来。”

    一位官员低声说道,对于这个沈濯,如今可真是敬而远之,往日朝堂之上与他作对的,不是死就是伤,这样的人谁还敢招惹。

    “是啊,往常我来的时候,他早已等在此处了。”

    公西凉低眉垂眼,脸上温软,偶尔用指尖抚了抚眉眼,一个眼神便明媚了这方空间。

    “三哥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公西决淡淡的说了一句,既不讨好也不刻意远离,眉目清朗的坐在一边,嘴角含了一丝笑意。

    “今日阳光不错,许是秋日已近,觉着通体舒畅,外面的叶子都已掉落,想起古人的诗句突然有些矫情罢了。”

    公西凉笑着答到。

    这个时候公西琅已经进了大殿,可能因为刚刚出了苏良的事,早朝上有些沉默,而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个职位一直空缺,却是没有人提出任何人选。

    “沈爱卿如何没来,可有人知道?”

    公西琅的指尖淡淡的点着龙椅,脸上有些笑意,这笑却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眼里意味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么一问,朝上却是没有谁能够回答,眼神纷纷望向了公西凉的位置,要说沈状元和谁走得近,除了妖王殿下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公西凉眉毛挑了挑,心里隐隐的有些甜味,甜的熏鼻,连眉眼都清浅了起来。

    “大概是身体不好吧,夜里风大,也许染了风寒。”

    也不知怎的,众人听着总觉着这话中掩藏着丝丝笑意,听着宠溺的紧。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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