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上驾崩
万家灯火在凌晨的薄雾中散去,一切都是将醒未醒的样子,然而金碧辉煌的皇宫却依旧华丽无比,尽管周围黯淡无光,它却依旧耀眼如日。
早朝已经过了一半,若是平日公西琅早就该到了的,然而今日却是迟迟不见身影,大臣们免不了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公公就急匆匆的跑了来,只丢下一句“皇上身体抱恙”,便又匆匆离开,看样子焦急的很。
皇上确实是老了,这几年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又加上晚年沉迷于声色犬马,如今更是糟糕。
大臣们都隐隐的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如今朝堂大局稳定,然而太子的人压没有定下,皇上若是病倒,这皇宫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公西琅的寝宫,太医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不停地把脉,开药方,商量对策,然而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都得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皇上的身体如同枯木,内部早已亏空,若是大补,定是受不了,就如长期干涸的树苗,突然来场大雨,它定然是马上就死去,所以太医们压根不敢用药。
可是不用药也没有办法啊。
“众位太医可是为难,父皇的身体本就不好,你们便尽管开药方,切记不可大补便是。”
公西决坐在轮椅上,眼里却是看不到丝毫担心,似乎这皇宫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闲来无事走走而已。
“可是……”
“再迟疑下去出了事你们担当的起么?”
太医们不敢再说话,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都似赌了性命般,颤颤巍巍的开了药方,写好字后,额角居然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公西决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对于这个父亲,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绝望,再到怨憎,如今已经云淡风轻,就如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是终究是骨肉亲情,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下,说割舍就割舍的,那是一根长在心里的红线,是羁绊,你看的再轻,再不屑,它始终在那儿。
寝宫里很安静,来往的宫女连脚步都放的很轻,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
“皇后娘娘,皇上病重,你不能进去。”
宫外突然传来这个声音,带着丝丝惶恐,其中也夹杂着女子的愤怒。
“滚开,大胆奴才,连本宫也敢拦。”
宫婵有些气急败坏,听到皇上病倒的消息惊的饭都咽不下,唯恐这个人出什么事,也不知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娘娘,皇上是真的病了,太医说了不能惊扰。”
“本宫就看一下。”
宫婵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眶突然一红,这幅情深意切的样子,把周围人都给感动了一把。
“让她进来吧。”
拦人的宫人听到公西决的声音,行了个礼,不再阻拦。
宫婵看到这副样子,心里气的发堵,真是好啊,现在一个公西决的话都比她管用了,这群人也不看看,后宫是谁为大。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依旧是焦急,委拖拖的凤尾群铺在地上,背影也带了两分仓促。
宫婵进了寝宫后,发现一旁的公西决眼里深了深,看到这个人,那些不堪的记忆就会一层层的涌上来,那个女人,该死的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让她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然而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种情况还是能稳住自己的,所以脸上依旧是优雅的笑,今日的装扮也素净了些。
“你父皇他怎么样了?”
公西决垂了垂眼睛,指尖淡淡的动了动。
“很不好。”
宫婵心里一凉,如今太子之位未定,朝中原先的太子一党也早已没落,皇上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事,这池阳江山哪里有她的儿子分毫。
“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事,通知下去,给我查!”
门外的侍卫应了一声,与宫婵的愤怒相比,公西决就显得太云淡风轻了些,从始至终再没有说任何话。
皇上病重,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他的身体痊愈,便意味着什么都不会发生,若就此倒下去,绝对又是一番风雨。
可是太医们努力了几天,公西琅都不见醒,这其中来过很多人探望,包括一直处事低调的舞妃娘娘花间辞。
花间辞闻着公西琅房里浓浓的药味,心里平静,此时房里没有任何人,她缓缓的坐在了他的床前,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你可会怪我?间辞本也是个平凡女子,这巍峨皇宫到底是不适合我。皇上你给了我一方乐土,却护不了我一世太平,间辞终究是有些贪心了。”
花间辞的眼里星星点点,像是从遥远湖面驶来的一帆渔船,那渔火在夜里越来越亮,最后亮的照耀了整张脸。
她是贪心了,本来做个舞妓多好,偏生入了这皇宫,偏生遇上了那个人,可是爱恋纠缠过后,一切都只剩下平淡,而她,居然害怕这样的平淡。
花间辞的脸上突然有些淡漠,静静地站起,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才脚步摇曳的出了皇宫。
公西琅病重,有人欢喜有人忧,然而沈濯该是不属于这两种人,因为他好也罢,不好也罢,都与她无关。
所幸这几日早朝已经免了,她便在府上静静地等着消息。
不出一天,就听宫里来人说皇上醒了,沈濯心里难得的惋惜了一下,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公西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公西决到自己的床前,嘴角干涩的动了动,终究是叹了口气。
“这几个儿子中,我最是对不起你,若你的母妃在世,大抵也是不会原谅我的,我知你是怪我,可是皇家无情,要想保全你,便只有先远离你。”
大抵是觉得自己所剩的时日无几,公西琅变得异常慈祥,连朕都不用了。房间里再没有外人,连宫外都派了人看守,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商讨着什么。
公西决静静地听着,眉眼不曾变动半分。
斜阳西下的时候,公西决才从寝宫里出来,看到外面的景象眯了眯眼睛,良久才淡淡一笑。
要不太平了啊……
京城总算是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因为公西琅病重暗地里涌起来的风波又逐渐平息了下去,风平浪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
隔日上朝的时候,公西琅总算是出现在了大殿里,只是神态看起来依旧是不太好。
“朕的身体你们也看见了,怕是撑不了多久,昨日我想了很久,咳咳咳……”
“皇上!”
大臣们纷纷跪下,颤颤巍巍的,唯恐龙椅上的人再出什么事。
“朕有事与众爱卿商议,关于储君一位,朕决定将它传给……咳咳咳!咳!”
公西琅突然吐出一口血,再说不出任何话,眼睛瞪大,浑身痉挛,就那样倒了下去。
“皇上!!”
“皇上!”
殿上的人都慌了手脚,纷纷围了上去,太医抖着手伸到公西琅的鼻子下,吓的浑身一震,骇然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驾崩了……”
沈濯挑挑眉,谁能想到公西琅就这么死了,太突然,也太意外了,若说这中间没有其他人的手脚,她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想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只能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皇上驾崩,池阳算是要重新洗牌,然而储君之位未定,而成年皇子中,似乎也只有公西凉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然而这样的结果,又怎能让一些人心服口服呢。
宫婵这下是真的急了起来,公西凉登位,她焉能有好日子过,再加上一个沈濯,怕是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也要坐到头了,想到这她又怎么能坐得住,马上跑去了宫玉广的府上。
宫玉广还算是沉得住气,当日大殿上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心中应该是有了合格的储君人选的,只是还没有说出口就去了,这样一来,众人又怎么知道该推选谁。
“大哥,澈儿怎么办,我们绝不能让公西凉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你我恐怕都不得安宁了。”
宫玉广眼神漆黑,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懂,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对公西凉十分有利,大臣们纷纷看好他,算是人心所向了。
“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了,再拖下去公西凉登基为皇便是铁上钉钉,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该当如何?”
“拟假遗诏。”
宫婵一惊,这件事若是败露,怕是会连累整个宫家,可若是不做,宫家败落那是必然,做了,便还有一线机会。
“妹妹,你可敢赌?”
敢吗?宫婵捏了捏手,她从来不是怕事的女子,不过是给自己搏一条出路罢了,有何不敢!
……
隔日的早朝意外安静,众大臣似乎一下子群龙无首,也不知聚集在这是为了什么。
良久,斐济才站了出来。
“皇上临走前曾将储君的事说了一半,想来他心中该是早有答案,众位大臣以为是谁?”
早朝之上公然讨论此事,且还是当着公西凉和公西决的面,这斐济,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啊。
公西凉淡淡的站着,不参与,也不说话,似乎他们讨论的东西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