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三）
一片沉默。
“再不起来，我就叫人了。”
羲和嘴角一抽，旋即吃力地起身。“你，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的人，早就死了。”
羲和撇撇嘴，不置可否。他吃力地站起来，一个不小心，身子一晃，连带着眼前的莫离，一起摔下台阶，羲和此刻正被她压在身下。莫离的脸若殷桃一般红，羲和微微动了动身体，他的脸正好触碰到了莫离胸前的柔软，而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莫离的臀部。羲和有些慌乱，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急于解释一切，可是，越急越乱。他的头由于急切，又在莫离的胸前蹭了蹭，温暖的呼吸声，让莫离的脸愈加羞红，也让莫离更加气羞愤。
“我，我…”
莫离脸红的就要滴出血来，飞快起身，扬手，“啪”，给了羲和一个清脆的巴掌。
羲和不顾脸上的疼痛，嘴角微漾， “原来，你也会害羞。”原来，她也会生气。
“啪”莫离又呼了他一个巴掌。可是巴掌还未落下，羲和已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羲和的脸依旧有些发红，眸光微寒，“邬灵国的女子都喜欢扇人巴掌吗？”
“你个登徒子!”莫离使劲挣脱他的手掌，可是却被羲和牢牢扣住，动弹不得。“卑鄙，下流。”
羲和略有些尴尬，立即放开了莫离的手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你……”
“你走吧。南边的门现在正在换岗，趁这个间隙，你也许还有机会走。”莫离打断了他的话，她只知道，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
“谢谢。这次，我欠你一命。”说着，羲和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放在莫离手中，“若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助，你可以凭它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我承诺。”
莫离摸索揣摩着这款块玉佩，无一丝拖泥带水，“好。我收下。”
羲和看莫离收下，也未多言语。一个箭步，飞跃墙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莫离望着重归平静的夜空，嘴角微微挑起，那个玉佩虽别无二致，却是一枚极为罕见的寒冰玉，而且，玉佩上刻有蟠龙，龙纹缠绕之处为两字，“皇甫”，皇甫，可是赤月国的国姓。
“希若，你出来吧。”莫离抚摸着玉佩，看向一块大石头后面。
希若缓缓出来，风尘仆仆，发丝有些凌乱，“公主，一切都已办妥。只是，希若担心，……”
“你做的很好。我没事。你放心，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刚刚，就在那余孽刚刚离开之时。希若无意看到您在药房留的记号便跟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希若现在想到公主的字条，还有些颤栗。公主在字条上写着：赤月逆党逃脱，此刻正前往南城门，速求援。
赤月余孽，前朝我国正与赤月开战，俘虏了赤月国的先锋，据说是三皇子，没想到……
莫离眉心舒展，还好，希若没有看到……一想到他，莫离的脸，出现一朵朵红晕。
“公主放心，希若已经通知了侍卫，侍卫已报知将军，他跑不掉的。公主你的脸，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嗯。很好……我？我无碍。……”无碍。
皇甫羲和，很抱歉，我骗了你。你的衣饰出卖了你，那种西番莲，只有赤月才有。我一开始就知晓了……
“他，不会有事吧？”莫离看着南方，痴痴地问。
“谁？”希若一头雾水，谁？
“没什么。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莫离看着南方，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皇甫羲和，我真的希望你，没事。
可是，我…，唉，算了。莫离把那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玉佩的棱角硌得莫离的手生疼。莫离把玉佩高举于空中想要抛出去，可是，她却下不去手，算了，留着吧……
请原谅，我只是想要离开这个牢笼而已，……
这个夜晚，让人难以入眠。
四更刚过，天空灰蒙蒙一片，宫门外，无数火把，灯火辉煌。往来的脚步声，吵杂声，何人能够安寝？
“公主。奴婢吹雪，姑姑让您过西殿一趟，…有些事……姑姑想问问您。”吹雪有些慌乱，莫离从未见过吹雪这般，大概，……
“嗯。”莫离心不在焉，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
“奴婢，这就为您更衣。”
“随便一些就好。吹雪，外边发生了什么？”莫离望着朦胧的窗外，眼神飘渺，似一波幽潭。
“赤月逆党，昨夜逃脱了。宫中正在搜捕，看看是否留有线索。……”
“哦？他，逃脱了。真的吗？”莫离低声呢喃。
“公主？……”
“没什么。我们走吧。”莫离随便披了件斗篷便走向西殿。吹雪默默跟在后面，眉头紧蹙。眼神之间深深地担忧。应该不一会儿，那些侍卫们便会领了旨，闯入流觞亭了吧。
西殿，一个略微荒凉的院子，吟绿姑姑一直住在这里，很少出去，淡淡的檀香味，平静而舒缓，静谧安然极了。
“姑姑。莫离来了。姑姑安好。”莫离依旧对着吟绿行了师生礼。吹雪行李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轻轻扣上房门
吟绿姑姑静静地跪在香案前，默默诵经。仿佛听不到魔莫离的声音，把她晾在一旁。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谁也不曾打破这片宁静。时间一点一滴溜走，莫离静静地看着敲着木鱼，默默诵经的吟绿姑姑，咬紧嘴唇，却说不出一字。
一盏茶时间，姑姑摸索着站起来，莫离连忙去扶，莫离碰到姑姑那仿若枯柴一般的手，佝偻的身躯，骇人的了无生机的双眼的黑黢黢的空洞，姑姑老了好多。
她曾经在画室看到一副姑姑的画像，那是多么灵巧的一个人儿，可现在，风烛残年一个风雨飘摇的老人啊！莫离强忍着泪水，“姑姑，莫离知错了。”
吟绿听到之后手微微一颤，神态变得按想安详起来，口中噫噫呜呜，莫离的手背上，滴下了滚烫的血红色的泪水，一个被剜去双目的人，早已无泪，有的，只剩下血。
“姑姑，莫离……”
吟绿轻轻摇了摇头，摸摸了莫离的额头，示意莫离扶她坐下。姑姑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在桌上写道：姑姑没事。莫忧。
“姑姑，那个皇甫……逆党，是我，是我让他……”
吟绿摆摆手，在桌上写道：
我知道。希若，已言明。
“姑姑，你，怪我擅作主张吗？”莫离开始有一种孩子般的愧疚。
吟绿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担心你。那么危险!万一。万一……
姑姑的手有些颤抖，嘴角微微抽动，待水渍干掉以后，接着写道：万一你有什么好歹，老奴如何去见你死去的母妃和太后！老奴万死不惜，可公主你，不能。你的命是柔妃娘娘用命换来的，老奴，…….
吟绿姑姑声音哽咽，双手颤抖不止，血泪，不断涌出。
“姑姑，莫离错了，姑姑莫哭，当心身体。姑姑，莫离好好的，姑姑……”莫离搂着姑姑，终于失声痛哭。其实，当年的一切，她虽然不知，但从姑姑的神色，她们的境遇，希若吹雪的眼神，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明白，当年，有一场灾难，充满鲜血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