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似曾相识
5点40分，暮影看了看闹钟，又撇了一眼台历，闭了眼，转过身子，将身子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仿佛过了许久，但闹钟显示也不过是6点钟，她起身进了浴室洗漱。
出门的时候，安颖还未睡醒。小区里，早起晨练、买菜的人络绎不绝，暮影转了几圈，忽然就想回家了。
经过2个多小时的车程，暮影迈进家门的时候，张沁芸刚从菜市池来不久，还在厨房收拾，暮影进了家门，放下包，便直奔厨房讨吃的。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张沁芸转身便见到在开冰箱的暮影，“又是没吃早饭？”
“早上出门的时候又不饿。”暮影见冰箱里再无其他可吃的了，便拿了牛奶把门关上了。
“柜子里有些小蛋糕。”张沁芸嘱咐道。
暮影会心一笑，她的身体很好，这多半要归功于张沁芸的细心照顾。她记得林影胃痛时惨白的脸，自己真得比林影幸福得多。即使到现在，暮影不常回家，但张沁芸给她备干粮的习惯却一直都在。她打开柜子取了2个小蛋糕，拉开椅子，在餐桌上坐下，“爸呢？”
“早上去河边写生，还没回来。”张沁芸说着在暮影对面坐了下来，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个时间点，应该回来了吧？”窗外，太阳已经开始火辣辣的了。
“最近遇到了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偶尔会迟点。”
“年轻人？志趣相投？”暮影略一思索，不禁笑出声来，“这可不容易，心态估计要老得跟爸有的一拼才行。”
“听你爸说是个不错的人，室内设计师，怎么样？要不要认识一下。” 张沁芸自动略过暮影的打趣，径自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坐在这里看我吃早餐，该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今天妈妈的热情，陡然间都有了解释。
她点了点头，“怎么样？我跟你爸说说？”天知道她这些日子物色了多少人，就是一个也比不上苏家小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听暮臣峰的说法，这小子还颇得他的赏识呢。
暮影吸了一口牛奶，转而问道：“爸跟他认识多久了？见过几次面？”
这倒真是没几次，张沁芸虚了心，含糊道：“有半个多月了吧。”
“妈，才认识半个多月，只能算是熟悉一点的陌生人。”暮影不能理解妈妈的行为，这一点都不像她会做的事。
听女儿这么说，张沁芸也觉得确实有理，暮臣峰的眼光她虽然信得过，但有机会还是自己也见上一见才好，于是此事暂时作罢，放了暮影安心喝牛奶去。
虽然已是夏末，但太阳依然热情似火，暮臣峰到了快10点才进的家门，瞧见客厅里暮影开着电视，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张沁芸正在书房打扫卫生，听见外头的动静，从书房内探出头来，朝暮臣峰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书房里，张沁芸对着暮臣峰一一数着暮影今日的异常。算算时间，距离上次女儿归家才过去半个多月，而这样窝在沙发上听电视的行为也不常见，她觉得女儿多半是有心事的，于是两人一合计，派了张沁芸做先锋，晚饭后，邀女儿去散步，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公寓里，安颖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饿得饥肠辘辘，寻了一遍发现暮影并不在家，拿起手机本想给她打电话，便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回家去了？安颖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家伙什么时候回家回得这么勤快了。她无奈放下手机，只得自己动手觅食。她翻了翻冰箱，用仅有的食材煮了一碗面。
安颖端了面来到客厅的茶几上放下，开了电视转到新闻频道，这才在茶几前坐下来吃面条。
美术馆闭馆整修，手上的工作不如以往那么多了，猛然间闲下来，安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她吃完了面，电视里的新闻也播放结束，在屋子里溜达了两圈，又翻了翻书架上借来的中国文化史上册，安颖才想起这书好像借来很久了，于是决定去趟图书馆还书，顺便消磨剩下的时光。
顶着大太阳出门是极不理智的，安颖抵达图书馆的时候，微湿的鬓角，粘着脸颊，扎起的长发让她头皮发闷。想起图书馆里的空调，她好歹稍稍安慰了些。
此时的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进出，大门处的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头发理得很清爽，蓝白相间的T恤被他穿得很阳光。对于安颖这样审美要求极高的人而言，对他也忍不住要侧目，但也仅限于此，侧目过后擦肩而过。待走出两步，安颖突然顿住了脚，她回头看那男子，却不想那人此时也侧身审视她。安颖正想说些什么，那人却接起了手机，离开了。见人走了，安颖也不作他想，转身进了图书馆。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程允墨。
“没什么，刚刚看见一美女，觉得非常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楚玄边说着边走向停车场。
“这世上难道还有让你觉得不眼熟的美女吗？”楚玄这般说，连程允墨也忍不住要调侃他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
“你觉得呢？”
“好吧，我认了。”楚玄说着开了车门，将手中的资料放在车椅上。
“你人在哪？”
“刚从图书馆出来，最近的那个离婚官司棘手得很，我不得不好好研究研究。”
“你不是一向不爱接手这种官司吗？”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谁会跟钱过不去，而且我喜欢挑战。”
程允墨笑笑，不置可否。而后他说，“有空吗？来公司一趟。”
“什么情况？你一般很少邀我去蓦然的。”
“一点点纠纷，想让你帮忙看看。”
“工作狂啊，真不知道徐温温看上你哪一点。”楚玄早就算准了，程允墨找他，还是去的蓦然，必然是为了工作。
听到徐温温三个字，程允墨的声调不自觉冷了几分，“你来是不来？”
“来……难得程大少亲自出马，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不是，不过得迟点，我要先回趟事务所。”
“好。”程允墨说完这个字，立马挂断了电话。哎，现在“徐温温”三个字在他面前是一下也不能提的，谈恋爱真麻烦，楚玄转头看看了副驾驶座上的案子，离婚更费神。
临近傍晚的时候，楚玄终于出现在了蓦然。办公室里的人不多，程允墨还在埋头工作，楚玄敲了敲门，径自走了进去。
“你等等，我过一会儿就好。”程允墨说。
楚玄点点头，在程允墨的办公桌前坐下，文件架上放着几份合同，他随手拿起来翻了几下。
“有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程允墨忙完手头的事，见楚玄看得仔细，便开口询问道。
“这份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们什么时候接了美术馆的案子？”
“林总亲自接的。”
“林姨？难得她亲自出马。”楚玄说着又翻看了两页，“细看下来，盈利不多啊。”
“嗯，当是人情吧，林总对那里还是有些感情的。”程允墨笑笑，显得非常理解。
“林姨很重感情，这点，顾修然很像她。”
“嗯。”程允墨说着，忽然沉默下来。
“顾修然呢？”楚玄这才想起，来了蓦然半天，没见过顾修然。
“去了源城的江滨别墅。”
“那房子开始装修了？”
“嗯，那房子放着也够久了，我们刚好在那里接了一个案子，我就劝他索性一起装修了，没想到他极其用心。”
“顾修然已经被修炼成工作狂魔了。”
程允墨略一沉思，想起顾修然的样子，确实是个工作狂了。
“不过修然的心血之作，绝对值得欣赏。嘻嘻，以后可以去那蹭住。”想来顾修然也是有些眼光的。早些时候，源城的风景美则美矣，但经济不发达，交通、绿化跟不上，并不被世人所看好。江滨别墅区的开发刚刚起步，市价不高，他便以极低的价格购下那栋风景极佳的江景别墅。
“我看难。”程允墨回道。在他看来，顾修然似乎很看重那栋房子。
“怎么说？”楚玄可不觉得顾修然是这么小气的人。
“直觉。”
简单的两个字听得楚玄冒汗，“请出示有力的证据，谢谢。”
“你终于有些律师的样子了。”程允墨打趣道。
“你终于正视了一个事实。”楚玄笑得得意。
“迫不得已。给，这一份才是你要看的。”程允墨说着将文件递给他。楚玄虽然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但工作起来，俨然又是另一番样子。
天色渐暗，安颖从图书馆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去，而是拐去了新乐路。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闲适地逛街了，这个时间点的新乐路人潮熙攘。走了一会儿，安颖觉得有些饿了，正寻思着去哪家店填饱肚子，一辆黑色商务车就在她前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人，让她不禁有些讶异。也许是安颖过度的注视，来人侧过头来看向了这一方。被人逮个正着，安颖觉得一阵尴尬，连忙向另一个方向走开。
“看什么？”程允墨顺着楚玄的视线看去，一个纤瘦高挑的女子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下午跟你说的美女……”顿了顿，呢喃道，“总觉得眼熟。”
“你说什么？”对于楚玄后半句的自言自语，程允墨听得并不真切。
“没什么，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