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无休无止
好人难做，有的孽注定伴随一生。尽管他每日抄写佛法，每日诵经念佛，但终是迎来了死亡。
临死前那一瞬间，皇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张大了的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一阵惊恐的喊声，就忽然感觉自己胸口被一阵冰凉刺穿。
低头向下看去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心脏落在雨里，上面的血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啊——”
临死前的绝望伴随着最后的哀嚎撕开寂静的夜晚。
十二少舔着发红的手指，眸里的嗜血让他感受到一阵痛快。但这远远不够，这些人曾经伤他，欺他，他要一一讨要回来！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但也正是因为像极了白天，所以在被阴雨额覆盖的那一瞬间，才觉得异常恐惧。
连绵大雨冲刷着每一条宫道，也冲刷着每一处的血迹。雨滴哗啦啦地落，红水哗啦啦的流。
徜徉在一条条血河的十二少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满足。
“哈哈哈！”
这才是他，睥睨三界，傲视群雄，把众生皆踩于脚下的妖十二！
天明，破晓！雨散，人慌！
皇宫在一夜之间被人屠光的消息惊悚了整个京城，几乎在那一瞬间，全城暴乱，纷纷嚷嚷着要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国已无君，百姓在无人管束！
皇宫被屠，皇帝被杀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个地方。一时之间，人界大乱。
而造成人界纷乱的十二少此时正以某种高傲的姿态坐在城墙之上，俯视着这个曾经带给他无数伤痛的地方。
尽管他的眼前是一片火红。
没了那片黑暗，充斥着他世界的变成了一片火红。除了红，他看到的只有模模糊糊的黑影，谁是谁根本无法分辨。
“下一个，该是那里了！”
十二少抿嘴笑着，目光如炬，紧盯着某座佛光普照的地放在眼里氤氲成血红色。
此时这件寺院里，皇上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幸好他们修为算是高的，不然说不定也会像山下那些人似的疯狂起来。
只不过，念完早课之后，还是有些好奇之人在私底下谈论这件事情。
毕竟戒备森严的皇宫被一瞬间屠了个精光，任谁谁也会惶恐。
禅房里，下了早课智善就来给忘尘讲经授道。他已经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希望在临走前，忘尘可以得到他的一切修为。
只是，尽管改了法名，尽管已经做了和尚，但到底是本性难移。
“喂，你说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
这么大胆子屠城，想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是……那么多条性命就在一瞬之间毁于一旦了，真是可惜！
智善撇了忘尘一眼，径自走到窗前，望着群山之巅缓缓开口：“万物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一切大抵就是命数吧！”
这已然看开一切的语气实在令忘尘气不过，这和尚还真是心大，死了这么多人还能无动于衷。
“我说，你就没想着要抓凶手什么的？”
“抓凶手的事情是由衙门来做，我是个和尚只需要念经修佛即可。”
话落，忘尘投来一记鄙夷的眼神。
“佛法无情，所言不虚。”
“呵呵，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智善不由得笑道，转瞬在忘尘身边坐下。若非事情发展至此，他又何须教导他的师兄。
只是，覆水难收了！
“忘尘你要记住，你生来的使命就是悟道修炼，早日成佛是你一辈子都要铭记在心的话。”
“主持，那女子又来了。”
门外，一阵声音打断智善的教导。
智善说了句知道了就没有后话了。那和尚也就乖乖离开了。
“又来了啊！”
忘尘摸着脑袋一下子倒在床上，将智善的话忘的干干净净，脸上只有一份无奈。
到底何时他才能摆脱红尘俗世呢？
“忘尘，当她把那一刀刺进你胸膛的那一霎那，你已经不再欠她什么，所以无需愧疚！”
“话说得漂亮，可这是现实啊！”
忘尘轻叹一声，继而起身去见那名女子去了。
一生很短，情这一字能不涉猎就不涉猎，此乃良言！
自从研桑出家做和尚后，漓漓几乎每月都会来找研桑，如今已经过了约莫一年。
有人说她执着，可也有人说她傻。
为了一个负心汉赔上自己的大好青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没人知道漓漓心里真正的想法。
依旧是佛像之前，氤氲的檀香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一缕缕的青丝，映着屋外的阳光，勾勒出一份斑驳的光影。
漓漓站在光影里，目光注视着忘尘的一步一步靠近。
“我以为你不肯来见我。”
“我何时没来见过你？”
忘尘压着嗓音说话，语气不温不火，很难让人听出他心理的此起彼伏。
漓漓撇嘴笑着，转身烧了炷香虔诚地拜了几拜，也不知到底对佛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说吧，有什么事情？”
他可不相信漓漓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他们增添香油钱。要知道，从这里走到家最快也需要一天的功夫。
虽然每次漓漓前来总不说明有什么事情，但忘尘还是不厌其烦的询问。因为他总相信，有一天漓漓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
漓漓笑了，依旧像之前那样两颊生花，明亮的眸子宛如日月。
“研桑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我现在叫忘尘。”
究竟要他重复多少次她才会记住，自己已经不是研桑了。
忘尘，忘却红尘吗？漓漓轻笑着，始终不能接受研桑已经离开她的这个事实。
“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到头来，她还是不愿意叫他忘尘。
忘尘笑了，双肩一耸到显得满不在乎。
“好不好都是一个样，不过乐的逍遥罢了。”
“是嘛。”
漓漓垂下头来，在忘尘没有看到的角落里红了眼眶。原来对他而言，在那个家里是不自在的。
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瞥见忘尘在一旁径自站着，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是与以往一样，惹人不由得多看那么几眼。
她转身走向一旁的，从半掩的门边拿过一木盒过来递给了忘尘。
“这是家里的桃花做成的，你放心，这些桃花一直被我保存着没有坏掉。本想着酿酒与你一起喝，但你出家了有诸多不便，所以就做成了桃花糕。”
到底是漓漓的一番心意，忘尘无法拒绝。况且他也确实饿了。
“谢了。”
忘尘接过来毫不客气的吃了。
一片桃花糕，一记相思长。向来痴情女子薄情郎！
桃花糕还没吃完，智善就走进来。见漓漓与忘尘并肩站着，并无多大欣喜。
反倒是带着些许极冲的语气对漓漓说：“漓漓姑娘，我们可否单独谈一下？”
忘尘看了眼漓漓，又看了眼智善。搞不明白他究竟在弄什么把戏，不过到底是与他无关，所以他就干脆拿着桃花糕走了，把地方留给他们。
见忘尘毫不留恋的离开，漓漓不免有些失落。这人就这么不想与他待在一块？
“不知智善师傅有什么要对漓漓说的？”
换了副淡漠的口气，面对智善漓漓有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从前她就觉得智善很不简单，但始终没想到防得过十二少却没防得过他。若早知这才是她最大的敌人，漓漓便早就下手了。
“漓漓姑娘可否我出来？”
当着佛祖的面有些话不能直说。
漓漓点头跟着智善走了出来。反正她行的正坐的端，什么也不怕。料想这和尚也不会做些什么！
“有话就直说吧！”
既然出来了而且也还单独见面，那也就不用再隐隐藏藏的了。
智善笑了笑，面对漓漓这毫不忌讳的直白语气，他反倒是没有料到。
“其实我只想说，你又何必执着，忘尘他已经是我佛门中人，不管你再怎么来找他，他都是不会跟你走的。”
原来他都看穿了Ｃ吧，既然看穿了她也就不再装什么矜持。
“是吗？”漓漓冷哼一声，语调不由得提升了起来。“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自由惯了，又怎么会被佛法束缚，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重新回到我的怀抱里。”
漓漓信誓旦旦的说着，高傲的语气很难让人与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相比。
冥顽不灵！一向好脾气的智善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话的语气重了很多。
“如果贫僧没有记错，你刺了忘尘的一刀，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不过同时也意味着你们之间一刀两断。”
见漓漓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智善抿嘴一笑，继而又说：“漓漓姑娘，或许忘尘总觉得他负了你所以才一直忍着你，待见你。可是在贫僧看来，那一刀之后你与忘尘已经再无瓜葛。反倒是你，一直利用这忘尘的心软来一步一步的接近他。”
“没错，我就是利用了忘尘的心软。”
既然智善已经把话挑明，漓漓已经再无什么可隐瞒得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一刀就可以解决了，凭什么他说要出家就出家！”
漓漓不服，更不能忍受忘尘的一再抛弃。对于她来说，当初的那一刀只不过是发泄的用具。至于现在，她不生气了，所以她要将忘尘带回家去，好好过日子。
不管忘尘之前对她做过什么，她都可以原谅他，只要忘尘跟她回家。
此时在漓漓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纯真，有的只是那一幅幅扭曲的嘴脸不断交替。
“你这个和尚懂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区区一刀算得了什么！我爱他，所以我要他跟我回家。一天不行，一月不行，一年不行，我就等他一辈子！”
若不是他是和尚，若不是好男不跟女斗，那被智善攥紧的拳头早就挥了出去。
“阿弥陀佛，贫僧之前曾想过与忘尘共结连理的女子是上辈子修了福分。可现在看来，贫僧错了，而施主你的福分也已经用完了。不要在利用忘尘的善心，否则天报难逃！”
话落，智善转身离去。与她在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天报？呵呵，如果真有的话那你们这些人才应该承受天报才对！”
漓漓不顾形象的大喊着，所有的火气顷刻间就爆发了出来。
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要有这么多磨难。
日落西山，一直没有等到忘尘的漓漓才依依不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