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沉静的眸落在她身上,没开口。.“今日只是第一关,明日我再来。”
“若难办,别为难自己。”他视线落在她紧紧咬住的下唇。面对如此异样的她,他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烦闷。
尸毒这种东西有时只能听天由命,而他从来不求长命百岁、福寿绵延。“可恶!”
他不说话还好,偏偏还说出这种话来,气得她脚一跺、身一倾,双手捧住他的脸,唇一凑就是激烈的索取,攻得他措手不及。
她的舌寻到他的,对他纠缠再纠缠,来回的厮磨让唇肿了、红了,交缠的气息让她的心乱了、快了。
她吻他、舔他,也啃他,忽疾忽慢,时而疼痛时而麻痒时而让他欲念蒸腾……他闭上了眼,任她尽情夺取。
“唔……”吃痛的唇遭她皓齿咬破,漫开的血腥气味被他吞下,也被她吃进肚腹。
“嗯……”无法动弹的身又被她推躺上床榻,两人的散发交交错错,两具身躯亦交交叠叠,旖旎无限。
离唇,她将脸孔埋进他颈肩,丝滑乌发因她动作而披散于他胸膛。
她不动不语,只是喘息,似气愤难抑,又似情欲难息。
轻浅却急促的热气从他的肩头暖暖煨烫,而后逐下侵略,窝进他清冷心房。仿佛被烫着似,他的心抽了下,身震了下,受制的穴道终于解开。
感受着她轻颤的身,他未推开她,反而抬起左手抚上她的头、顺着她的发,像安抚受惊的孩童一般抚顺再抚顺。
“这是罚爷。”沙哑的嗓、带闷的声从肩颈处传人他的耳。
罚他?
罚他甚么?
罚他不够爱惜自己而让尸毒染身,所以咬破他的唇以示警惕?
既然罚他,既然罚了他,为何不见她欣喜,反而伏在他身上像受了委曲的媳妇,激动得浑身轻颤?
“你……”
“走了。.”她说走就走,没多说一句,没再看他一眼,连木箱也不拿,如同来时一般,疾如风。
“花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总觉得有甚么地方不对劲;如同被乌云笼罩的月,明明知道月就在那个地方,偏偏乌云始终不散,让他无法窥看。
鸡啼大鸣,火盆余汇尽熄,透窗的风承载秋意拂面而来。
咻地,他凤目微眯,方觉怀抱中女子的衣衫似乎单薄了些……
“咦!大门怎么没关?”端着水盆进房的青山叨叨念着。
“爷您醒啦?”语毕,思及什么似地突然脸蛋一红。
“所以花王刚刚是送您房里出去的吗?”怪了,花主什么时候来的?爷昨晚就寝时明明只有一个人呀。
而他家爷嘛……衣衫随按有些凌乱,但依旧好好地穿在身上。嘴唇嘛……好像红肿了一些……不过倘若真让花主亲了嘴,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花主也奇怪,一大早在天井发什么呆?”
“她在天井?”还没离开吗?
“是啊,猛然见到一个身影动也不动地站着,若非天已亮,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不过……”青山放好水盆,神色有些困惑。“爷方才骂了花主吗?”
“骂她?”他骂她什么呀!他被骂还差不多。
“没有吗?”青山拧了拧巾帕递给刑观影。.
“我看花主仰着头望天,正想问这天有甚么好看时,却见到花主仰高的眼角滚出水来,害我到口的话全给吞了回去。”他是真的让她的泪吓了一跳。
“也许是察觉到我了,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头一低,斗帽一戴,翻墙就走。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嘛翻墙,又不是贼……”
哭了?刑观影怔了下。
为了他哭?
这样啊……
敛眸,深幽黑瞳望向右臂,脑中思绪飞腾。
半晌,他闭上眸,沉沉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其里头隐藏的千万深意唯有他自己清楚……
第3章(1)
“闹鬼?”
乍听之下,刑观影微扬的语气似乎带点惊讶,但细听之下便能明白,那根本只是事不关已的回应而已。
他这个人的性子,顾生云再清楚不过,表面上状似听得津津有味,实际上根本听过就忘,完全就当看戏听曲一般,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上心。
“你给我认真一点。”好歹今日与他说话的对象是他,给点尊重吧。
“我?”刑观影扯了下唇。“有必要吗?”他是当过军师没错,却不曾当过法师。
“闹鬼这种事非我专长,我能怎么办?当然听听就好。”
语毕,他夹了块名为玲珑凤眼糕的小点放在自己的点心盘里,再将已经喝空的茶杯蓄满。
既然有人这么有兴致非要“说书”给他听,他又怎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一切准备就绪,刑观影将目光投向窗外,已染上秋意的庭园,黄黄橙橙红红地各自点缀,赏心悦目。
“我听着。”他道了声,似催促。
没好气地挑了挑眉,虽然有些不满,顾生云仍是听话地开口:“话说半年前王爷夫人前往观音寺上香,回程路上遇着了大雨,一行人便在一处凉亭躲雨,岂知雨停返家后,怪事便开始出现了。”
“是哪一位王爷夫人?”刑观影提出了疑问。这说书的怎么能将故事说得不够详细。
“六王爷。”
点点头,他示意顾生云继续。
“一开始,是下人们发现夫人常常坐着发呆,不仅眼神空洞失神,有时候得唤上好几声才会有反应。再来是夫人开始于三更半夜时逛庭院,没做甚么特别的事,就只是在院子里绕啊绕的,不挂下人怎么喊都不回应。”
“是梦游吧。”刑观影喝了口茶,茶香袅袅绕鼻,是上等好茶。
梦游吗?顾生云想了想,无法断定。
“接下来是六王爷亲口对我说的。”他将语调压低了一些,生怕让其他人听捡了。
“王爷说一回半夜醒来,床铺上不见夫人踪影,起身欲寻时却发现夫人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玉梳梳理一头长发。她一梳、再梳,都梳了一刻钟了却还不打算停似地,最后还是王爷上前去将她抱回床上。怎知隔日夫人却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
刑观影夹了凤眼糕放人嘴里,微点的头不知道是因为凤眼糕好吃,抑或是对?
“王爷还说夫人是名门闺秀,对床笫之事总是娇羞地承欢居多,然近四个多月来却时常主动求欢,而且热情如火、花样百出,常缠得王爷理智尽失,一夜不寐。”
“王爷不喜欢?”
顾生云不客气地一拳捶在刑观影肩上。“王爷说了,他总觉得和他欢爱的不是他的夫人。”
“喔?”顾生云观察着刑观影的神情。“就这样?”
“不然你要我说什么?”他继续悠哉地喝茶。“我不是王爷,也没和夫人燕好过,这种事情你要我说什么?”
“你还真敢说,不怕王爷听到劈了你!”
“真怕我被劈了就闭上你的嘴别再说了。”他望着窗外的眼倏地闪过异辉,似乎有甚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眼尖的顾生云当然察觉到了,顺着刑观影的视线,他见着了有趣的景象。庭园里,一名六、七岁稚童站在一棵枫树下,仰得高高的小脸不知在瞧甚么。
他身边蹲着一名长发碧衫女子,那袭鲜嫩的绿在诗意秋园里显得格外醒目。
起初,两人并未交谈,然那仰脸瞧树的举止竟是一模一样。
半晌,女子嫣红的唇瓣动了动,稚童迟疑了下,仍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的食指指出了一个方向。
女子举手揉了揉稚童软细的发,微低螓首不知在他耳边说着甚么。
只见稚童开心地猛点头,笑开的小嘴仿佛在远处便能听见他的笑声。
起身的同时,女子一把将稚童抱在怀中,而后像为了逗他似地抱着他往上跳了一下。
一跳,小手离枫树枝桠还差三寸。
二跳,小手触及了枝桠。
三跳,小手触及了卡在枝桠上的竹蜻蜓。
四跳,小手将竹蛸蜓挥落,然后赶在它落地前双手合十将它紧紧夹在白胖短小的掌心中。
献宝似地,稚童将握在手中之物高高举起,女子弯身同他说话,绽开的笑颜无邪,美丽而纯粹。